大年初一，凌晨1點鐘。季涼風把寥寥送回了城西的許家。

車子還沒熄火，梅德賽斯－邁巴赫射出的兩道光束在許家門口的燈光下，并不顯眼。

許家院墻上的燈光，到了除夕夜，會一直亮到大年初一的天明。

“好了，我回去了?！绷攘饶蒙习?，準備下車。

季涼風拉住寥寥的手臂，把人拽到跟前：“再親一下。”

“真的是最后一次？”寥寥乖順地把還微微紅腫的唇送到季涼風的唇前。

“嗯……真的……”季涼風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寥寥的鼻子以下，唇瓣觸碰到寥寥的，停留之后又離開，雙眼含情脈脈地看著寥寥，要親不親的，磨得寥寥心癢難耐。

季涼風終于在寥寥微蹙著眉頭、微嘟著紅唇的時候，含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內還沾染著他的氣息——兩人剛剛去攬月湖跨年放煙花了。一朵一朵絢麗多彩的煙花下，兩人像眾多情侶那樣擁吻。

兩人吻得深了，就鉤出了季涼風體內多日未能親熱的情念。

“好了……好了……”寥寥在季涼風時而兇狠、時而溫柔的親吻下，嬌喘連連。

季涼風火熱的唇沿著寥寥的唇角、面頰、鬢角，一路向上；抱著她的雙手，轉而扯開了她的大衣腰帶，從紅色的針織毛衣衣擺處鉆進她的腰間，觸手溫熱滑膩。

寥寥按住季涼風的手：“我該回家了?！?

“好……就摸摸……我想你了……”

回到韶城的這幾天，兩人就算是親吻，也是淺嘗輒止。像今晚這樣天時地利皆好的情景下，季涼風不免動了心思。

看著季涼風這樣，寥寥心中憐惜，捧著季涼風的臉，吻了上去，極盡安撫……

兩人耳鬢廝磨了好久，季涼風才放寥寥下車。

“明天起了第一時間給我打視頻?！?

“知道啦！”寥寥說完就關上了車門。

等寥寥進了屋，季涼風才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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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30，一樓的客廳亮著燈，電視里放著新聞。但是只有許聽白一個人。

“哥，爸媽呢？”寥寥把包和大衣扔到沙發上，找杯子喝水。

許聽白大爺似的坐在單座的沙發上，左耳戴著無線的白色耳機，手上擺弄著手機，聽見了寥寥的話，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抬起：“睡了，你再不回來我也要睡了。”

寥寥喝了半杯水，口中干渴緩解后就不再喝了，晚上喝太多水，第二天容易水腫。

“謝謝哥！”寥寥揚起一個狗腿的笑，“下次你不用等我哈！”

“你好跟季涼風廝混是吧？”許聽白看向面色紅潤的妹妹，眼神從她微微紅腫的嘴巴輕飄飄地掠過；接著上唇微不可見地一撇，然后閉上眼，心里念了句“真是沒眼看”，最后嫌棄地說，“睡覺去！真是的，下次不許那么晚回家！看看幾點了都？！”

寥寥心虛，拿上大衣和包就上二樓去了。

這時，許聽白的耳機里傳出一道俏皮的話：“聽聽，你這個哥哥怎么蔫壞蔫壞的？竟然給熱戀中的妹妹設門禁！”

許聽白關上電視，起身上三樓：“嗯，回去后我也給你設門禁?！?

“別呀！聽聽你最好了，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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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后，寥寥一覺睡到10點鐘。

等她收拾妥當下樓的時候，何柔已經做好了午飯。

“下次別那么晚回家了，昨晚三點了才睡覺吧？”何柔凌晨的時候起來上廁所，聽到寥寥房間有動靜，就知道人剛回來沒多久，“年輕人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老熬夜，夜熬多了，身體容易垮。”

“嗯，好！”寥寥的視線逡巡著桌上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媽，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呀？”

不應該??！寥寥思量著，每年的大年初一，何柔的心情都特別糟糕，因為每年的年夜飯大家都吃得不開心，尤其是爺爺奶奶總會說這說那的，何柔性子剛直，雙方總會吵上一架。

這么多年了，寥寥已經能苦中作樂了。

“那當然！未來女婿昨晚給我撐腰了，句句話都說到我心坎里去。這一點，當著你們的面我也不怕承認。”何柔神色有股得意，但是臉色接著一沉，“平時我都是看在他們是你們兄妹倆的爺爺奶奶的份上，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一再忍讓，就連你們爸爸出錢給老宅建房子，我不也一樣沒多說什么嗎？我每次鬧起來，還不是因為他們太過分？像你爺爺奶奶昨晚說你的那話，那是當爺爺奶奶該說的嗎？小季不說，我也會當場鬧他們?！闭f完，何柔還不滿地瞟了一眼許安瀾。

許安瀾就跟塊夾心的三明治一樣，兩頭都不好說，兩頭都不好做，兩頭都不好勸。他只能默默喝湯。

許聽白看著難得高興的何柔，補充道：“但是媽媽高興的還不止于此。”

寥寥一聽還有內幕，兩只眼睛就像餓狼見到了獵物一般閃著綠色的光：“哥，快說快說！”坐直的身子微微調整了一下臀部，喝湯的湯匙都放下了。

“快吃飯！等會兒該涼了！”許安瀾提醒寥寥。

在自家大哥繪聲繪色的講述里，寥寥這才知道了她離開老宅后，年夜飯的后半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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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季涼風和寥寥離開后。

奶奶看著季涼風留下的厚紅包，面上神色幾番上演：驚訝、詫異、懊悔、疑惑、猶豫……

最后，還是許聽雪年輕氣盛端不住，率先開了口：“大哥，寥寥男朋友真是個保安？他一個月工資多少??？該不會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吧？”

一個保安，就算工資再高，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給女方初見的長輩封個兩萬的紅包。想當初他那個開工廠的男朋友，也就封了兩千給爺爺奶奶。

“對對對，小白??？這人出手這么大，該不會是寥寥的錢吧？”奶奶緊追一句。大兒子曾在她的追問下說過，寥寥工資有1萬多，有時候寒暑假去兼職，提成高的話，兩三個月能有四五萬。這保安該不會是拿著女人的錢在充面子吧？如果真的這樣，那這男的死活也得甩了。

“有些人確實會，明明沒多大本事，但就是愛追求一些高奢的東西……”許聽白說著就瞟向了許聽雪，盯著她耳朵上的香奈兒的耳環說道，“但是季涼風還真不會，他雖然是做保安事業的，但他是老板，開了好幾個分公司，當保安的是他的員工。”

許聽雪聽著大哥的意有所指，臉上閃過一陣被人看穿的尷尬，但是很快就被許聽白接下來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她拿出手機，點開“天眼查”，輸入“季涼風”的名字后，一陣傻眼——堂妹的男朋友竟然這般有錢！

許聽雪從小就不服許寥寥，或者說嫉妒許寥寥。

為什么都是許家的孫女，許寥寥卻能得像大伯大伯母這樣好的父母，還有視她如己出的舅舅一家。

無論長相，還是生活條件，許寥寥活得就像個公主，而她卻像個公主身邊的仆人！

每次逢年過節團聚的時候，家中親戚只要見到許寥寥，他們的目光都會被許寥寥奪去：夸她長得可愛、漂亮，長大了定是個美人；夸她讀書厲害，夸她古琴談得好……

許聽雪小時候曾聽過奶奶說大伯母的壞話，那時她就知道爺爺奶奶不喜歡大伯母，也不喜歡許寥寥這個二孫女。所以，她愈加討好爺爺奶奶。只要爺爺奶奶喜歡她，不喜歡許寥寥，她就高興！

所以從小到大，她拉著小妹沒少給許寥寥使絆子，每次看到許寥寥被奶奶罵哭，她就暢快！

這種不正常的心理，導致她開始事事要和許寥寥比。所以她要穿得比許寥寥好、吃得比許寥寥好、嫁得比許寥寥好！

其實她一開始沒看上這個男朋友。兩人看著同歲，但是對方顯老。見面的時候她還以為對方40歲了，查驗了身份證才知道，對方確實與她同歲。不僅如此，對方還禿頭，活脫脫一個小老頭子。

見過一次后，她就不想跟對方見面了，但是奶奶和媽媽都說，結婚需要的不是長相，而是財力。沒有錢的婚姻只會爭吵不斷、一地雞毛。所以在對方猛烈的追求和昂貴禮物的攻勢下，她接受了。兩人已經訂婚了，等二哥結婚之后，她就要出嫁了。

原本她還在竊喜許寥寥單身，還在幸災樂禍許寥寥的男朋友是個沒多少本事的保安，中看不中用。但是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公司介紹，她不甘、她不服、她不忿，憑什么？！憑什么所有好事都落在她許寥寥的身上？！體面的生活和工作，有錢的男朋友，為什么這一切都被她得到？！

許聽落湊過來，看到了大姐手機屏幕上的信息，驚呼道：“哇！這未來姐夫好牛掰??！”

許聽落一把抽走大姐的手機，遞給爺爺奶奶看，但是爺爺奶奶戴上老花眼鏡也瞧不清楚。

張燕直接接過來，念給二老聽。

爺爺、奶奶、許安淵、張燕、許聽雪聽后，很是安靜，無比安靜。

許聽宸和許聽落嘰嘰喳喳地問許聽白：

“大哥，妹夫真是深藏不露啊！”

“對呀！大哥，二姐這是怎么找的？怎么找了個這么有錢又帥氣的男朋友？”

……

許聽雪不耐煩自己的親哥和親妹這般興奮，她佯裝無意實則在挑撥離間地說道：“再有錢又有什么用？孝敬爺爺奶奶的時候還不是只給了兩萬，這兩萬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何柔聽了，冷笑道：“你未來老公不也是很有錢嗎？之前上門給了爺爺奶奶多少錢？2000塊？再說了，剛剛你們還對著小季說，不同意他做我們許家的女婿，話說得那么難聽，人家肯給這個紅包，肯留下年貨，已經是看在寥寥的面子上了，是你會這樣做嗎？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也別打蛇隨桿上！”

何柔挑明的話，噎得想說些什么的奶奶神色不豫，那樣子就像吃了蒼蠅一樣。

許聽雪也是面色潮紅，羞得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何柔再接再厲：“小季是不錯，長得好，還會賺錢。但是我家寥寥也不差！還有，你們別以為小季成了許家的女婿，就可以隨你們予取予求了。你們二老有什么事，找兒子才是正理。不然生養兒子是用來當擺設的？”說完，何柔的眼風掃向了許安淵和張燕。

何柔這話的意圖很明顯，她在告訴公公婆婆：不要以為季涼風成為許家的女婿，就可以像對兒子那樣去對季涼風，也不要像麻煩女婿那樣去麻煩季涼風。許安瀾之所以能對你們事事孝順，任你們隨叫隨到、隨事隨應，是因為你們是他的親生父母；女婿們能應事十之六七，是因為他們娶了你們的女兒。但是孫女與女兒就不同了，始終差著一輩，孫女婿更是與你們毫無血緣關系。

……

再坐了一會，許安瀾留下給父母和侄子侄女的紅包、許聽白留下給爺爺奶奶的紅包后，一家三口就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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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奶奶應該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敗仗吧？”寥寥問。

“有哇！你媽媽就讓爺爺奶奶這樣過?！痹S安瀾插了句，“你哥的腿、你的名字......”

寥寥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問：“爸，我們昨晚那樣對爺爺奶奶，你不會難做吧？不會怪我們不尊敬長輩吧？”

“要想晚輩尊敬長輩，那也得看長輩值不值得尊敬?！焙稳岵淮S安瀾回答，搶答道。

“其實呢，看著你爺爺奶奶昨晚那樣.......”許安瀾放下筷子，看著寥寥，目光中帶著愧疚，“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一味地忍讓，你們兄妹倆也不會受了這么多年委屈?！?

“終于知道是你把你爸媽慣成這樣的？”何柔一副你終于醒悟的神色看著許安瀾。

“我雖然傷心，委屈也有，但是每次都有媽媽和大哥護著我呢！”說著，寥寥盛起碗里的最后一口湯送進嘴里。

“你昨晚去小季家怎么樣？跟我們說說?！痹S安瀾現在要嫁女兒了，想到如果親家對寥寥不好，他就心驚。他現在終于體會到了何柔做他許家媳婦的苦楚了，只是晚了太多年了。

寥寥冷不防爸爸這一問，還沒咽下去的湯哽住了喉嚨：“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