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使館中，元?jiǎng)走B日來如坐針氈。那日突然被北境軍圍了，元?jiǎng)仔闹聰。瑓s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錯(cuò)，幾次求見皇上，皇上皆傳旨不見。使館又被北境軍圍的鐵桶一般，一絲消息不透，急的元?jiǎng)子腥鐭徨伾系奈浵仯瑘F(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忽一日北境軍撤離，元?jiǎng)走B忙出來打探消息，竟得知皇上下詔，不僅為竹里館一事褒獎(jiǎng)欒彧，還將行刺之事推到西昌人身上，元?jiǎng)撞幻骶屠铮P(guān)起門來大罵大盛皇帝是背信棄義之小人，直言必要與皇上當(dāng)面對(duì)質(zhì)。可還沒有等來皇上召見，一覺醒來，使館又被圍住，一問竟是京畿營軍士，必是皇上下旨。元?jiǎng)状笈涨氨本耻妵В獎(jiǎng)仔闹杏泄恚桓叶鄦枺缃窬故腔噬舷轮迹M能善罷甘休，便以西昌使團(tuán)之名義，質(zhì)問緣由，方知是因西昌騎兵擾邊之事。

“王子殿下，西昌騎兵擾邊，十之八九必有其事，此等大事，若無前方戰(zhàn)報(bào)，大盛皇帝必不會(huì)冒然派兵，圍了使館。”

“本王自知道，只不知父王是否知道此事。”

“殿下是說，此事大王不知，是大王子所為？”

“父王一向疼我，此時(shí)我身在大盛，他豈會(huì)不顧我的安危，冒然興兵，況且騎兵襲擾，不正是元昊最擅長的么？”元?jiǎng)缀藓薜恼f。

“如此就棘手了，倘或兩國開戰(zhàn)，殿下必被大盛囚禁于京城為質(zhì)，那黑水城豈非成了大王子的天下，這一年來大王身子時(shí)好時(shí)壞，隨時(shí)都會(huì)有不測，萬一……”

“住口，本王豈會(huì)不知，如若父王升天，我又不在黑水城，他元昊必自立為西昌王，到時(shí)候本王就成了流亡他國的喪家犬了。”元?jiǎng)状藭r(shí)心中后悔萬分，早知如此，就該早向大盛求親，與大盛皇帝結(jié)盟，帶了文華公主早回西昌，不該節(jié)外生枝，圖謀姜琰。

“你去傳話給皇上，我要見他，我自有退西昌之計(jì)，他若還是避而不見，我便要追究竹里館之事，要他說個(gè)明白，為何將此事推到西昌人身上。”元?jiǎng)追愿缹傧拢碌饺缃瘢荒芊攀忠徊詧D速歸。

“是。”

永泰宮中，姜琰默坐于正殿側(cè)席，臉色蒼白，眼中含露。姜婉在一群人簇?fù)硐聫膬?nèi)殿出來，姜琰急忙起身拜見。

“拜見太后。”說著便屈膝叩首。

“免禮，快起來，坐吧。”姜婉端坐在正席。

姜琰并未依言落座，而是說到：“太后，阿婧有事想同太后稟報(bào)。”

“哦？”姜婉見她欲言又止，已經(jīng)明白她意思，于是吩咐左右：“都到殿外伺候，蘭陵留在外室，阿婧，你同姑母到內(nèi)殿。”

“是。”

姜婉拉著姜琰進(jìn)了內(nèi)室，二人對(duì)坐。

“阿婧，一大早便來所為何事，你看你，入宮有幾日了，臉色還是不好，眼底烏青，一看便是昨夜沒有安寢。你莫怪姑母多言，這夫妻之間，見面方有三分情，你與武寧王總是這樣分著，夫妻情分就淡了。聽姑母一言，這兩日便回王府，哀家今日就傳懿旨，讓武寧王立刻回府居住。夫妻之間，沒有什么解不開的，見面一笑，也便好了。”

姜琰聽完，抬頭看著姜婉，略帶哭腔的說：“姑母突然如此說，我便不用問，也知傳言不虛了。昨晚侄女在長樂宮外，聽到有人小聲議論，說是外面都傳開了，欒彧收藏女子于軍營中淫亂。這也罷了，隨他去吧，但還有一事，請(qǐng)姑母如實(shí)告知，不要隱瞞。”姜琰說完，哀怨的看著姜婉。

“好孩子，你問吧，是何事？”

“阿婧聽說，是欒彧親手給父親灌了毒酒，是么？”

姜婉看出姜琰已在絕望的邊緣，只需自己再推一把，便是萬劫不復(fù)。

“唉，此事姑母也沒有想到，你父親謀逆，我這個(gè)妹妹，雖說是太后，也不能干預(yù)朝政。你父親依例處死，只在早晚，可欒彧竟迫不及待的親自動(dòng)手，實(shí)在是……”

“姑母莫說了，阿婧還沒有謝姑母之恩，阿婧知道，父親尸身得歸本家，哥哥能保住性命，我也未受牽連，這具是姑母之力。”

“好孩子，你明白姑母的心就好，都是一家人，不必言謝。”

“如此甚好，我知欒彧竟如此辣手無情，也就徹底斷了對(duì)他的念頭了。”姜琰滿臉恨意，語氣也陰狠起來。

“阿婧，你莫要多想了，你這孩子，就是憂思過甚，你父親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勿要再因此事與武寧王過意不去，你們夫妻來日方長。”

“姑母，您莫要?jiǎng)裎遥遗c欒彧沒有來日了。”

“傻孩子，那傳言算不得準(zhǔn)，你若回到武寧王身邊，他便不會(huì)理會(huì)外面的女子了。再說，縱是有了別的女子，也越不過你這個(gè)王妃，京城之中早就傳，武寧王愛重你，府中莫說侍妾，連通房丫頭也無。”

“哼，愛重我，姑母也說，傳言算不得準(zhǔn)，欒彧在人前很會(huì)做戲，可是背地里……姑母，這夫妻之間，冷暖自知，我有多少委屈，不敢對(duì)人言，今日在姑母面前，我也不怕丟顏面了。初大婚時(shí)，欒彧確實(shí)待我很好，日日夸贊我美貌無雙，夜夜與我溫存。后來我們回京城服國喪，出了父親謀逆之事，他借此又得大功，見我沒有發(fā)作于他，他便也還好。可后來又出了竹里館之事，他是我夫，我視他為天，我拼死救他，希望他珍視我。誰知我意外小產(chǎn)，傷了身子，太醫(yī)說我以后恐難再有身孕，他得知之后，便對(duì)我冷臉相對(duì)，偏在外人面前，還要裝出一副愛憐我的樣子，他是怕人說他薄情，不顧我冒死救他之情分。后來父親之事，我低聲下氣的跪求他，想他向皇上求情，我想皇上有意留下父親和兄長不論，先處置其他人，也便是此意。欒彧若向皇上開口，皇上必會(huì)念及竹里館他立功之事而網(wǎng)開一面。誰知他竟嚴(yán)辭拒絕，還說以后我若安分，便永遠(yuǎn)都會(huì)是武寧王妃；若不安分，便莫怪他不顧夫妻情分。”說到后來，姜琰又留下淚來。

“阿婧，你說什么，你意外小產(chǎn)傷身？”

姜琰抬眼看姜婉：“是，之前未向姑母稟報(bào)，是怕姑母擔(dān)心。”

“唉，傻孩子，為何不早說。”說著便呼喚蘭陵。

“蘭陵，傳太醫(yī)，來給公主瞧瞧。”

“是，太后。”

不一時(shí)，太醫(yī)前來，姜琰臥于榻上，太醫(yī)診脈之后，欲言又止。

“太醫(yī)，本公主早已知情，你無需顧忌，直言報(bào)與太后即可。”姜琰說完別過臉。

“是，回稟太后，看脈象，公主曾于日前小產(chǎn)，引致失血過多，傷了根本，若是不好好調(diào)理，恐怕今后再難有孕。”

“哦？當(dāng)真如此。”姜婉沉吟一聲，對(duì)太醫(yī)說：“你先下去吧，給公主開幾副調(diào)理身體的補(bǔ)藥。”

“是，老臣告退。”

蘭陵引太醫(yī)出去，姜琰從榻上起身說到：“姑母，阿婧如今的樣子，全拜欒彧所賜，姑母要為阿婧做主。”

“唉，阿婧，你小產(chǎn)是意外，你父兄之事，說到底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欒彧，你要姑母為你做主，姑母只能責(zé)他對(duì)你不盡心，讓他好好的待你，你可是要姑母如此？”

“不，姑母知我向來心高氣傲，事到如今，縱是欒彧要好好待我，我也斷不肯俯就。”

“那你要如何，你莫不是要與他和離？阿婧，聽姑母一言，欒彧和離無妨，你身為女子，斷不能和離。”

“和離？豈非便宜了他，姑母，阿婧不想和離，阿婧想孀居。”

姜婉聽此言，心內(nèi)大驚：“孀居？阿婧你是要……，這斷斷不可，武寧王無過，怎能隨意處死，姑母斷不能為你做這樣的主。”

“姑母，阿婧知道，阿婧不是想姑母下旨賜死欒彧，只是阿婧要如何，姑母不要阻止便好。”說完姜琰便告退離開。

“阿婧，你莫要沖動(dòng)……”言未必，姜琰已經(jīng)出了內(nèi)殿。

太極殿中。

田禎與元?jiǎng)讓?duì)坐。

“皇上，竹里館一事之后，便避而不見，是否該給小王一個(gè)交待。”元?jiǎng)组_口即咄咄逼人，田禎心中惱火。對(duì)于元?jiǎng)祝僖膊幌胗腥魏喂细穑鞑录郑@元?jiǎng)渍f有退敵之策，他才不得不見。畢竟他萬般不愿放欒彧回北境，但又不知如何應(yīng)付西昌來犯。

“竹里館事敗，皆因你走漏了風(fēng)聲，你此刻還有臉來質(zhì)問朕？”

“本王何時(shí)走漏風(fēng)聲。”元?jiǎng)仔奶摚挥X放低了聲音。

“你去竹里館見過姜琰，你以為能瞞得過朕？”

“那即便如此，你又為何將此事推到西昌人身上，這事明明就是你……”

“是朕派了刺客，所以朕知道，刺客中絕無西昌人，可若不是你走漏風(fēng)聲，讓欒彧有了準(zhǔn)備，他怎會(huì)預(yù)先準(zhǔn)備好西昌人，帶到竹林里殺了冒充刺客。依朕看，他殺的都是你的人吧。西昌人相貌異于大盛，一看便知，他上書說是西昌人行刺，還有刺客尸體為證，你要朕怎么辦，只能如此了。”

“你……”元?jiǎng)紫氚l(fā)作，但畢竟這是在大盛，還有求于大盛皇帝，只得壓下性子，軟了口氣說：“竹里館一事就罷了，西昌騎兵襲擾之事，未知皇上意欲如何？”

“王子不是有退敵之策么？不妨說說。”

“現(xiàn)在朝堂之上，眾口一詞，要放欒彧回北境御敵。但依小王看，皇上不愿放欒彧回去，但又苦于無退敵之策，小王正有一策，可為皇上解憂。”

田禎不耐回頭看了元?jiǎng)滓谎郏闹猩鹨唤z厭煩：“快講。”

“小王想向皇上求娶文華公主。”

“什么？”

“皇上且先聽小王一言，現(xiàn)在西昌與大盛只是因?yàn)檎`會(huì)，才起干戈。若皇上將文華公主嫁與小王，那西昌與大盛便成了姻親，誤會(huì)自然解除。不僅如此，西昌與大盛從此和睦相處，再不動(dòng)刀兵，那欒彧于北境，于大盛也就可有可無了。”元?jiǎng)渍f到此處，看田禎已有些動(dòng)心，又接著說：“而且文華公主的底細(xì)，小王也略知一二。她生母因?yàn)橹\反，被光合帝廢去，文華公主雖是帝女，但也是罪人之女，在大盛，恐怕找不到權(quán)貴家族愿意婚娶文華公主吧，而文華公主畢竟是金枝玉葉，又不能隨意賜嫁寒門，長此以往，豈不是誤了公主終身。小王雖不才，但也是一國王子，自認(rèn)于門第上，并不辱沒公主。還請(qǐng)皇上為公主終身考慮，早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