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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賜婚(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自田祥禁足,姜琰回府,宮內宮外,或有所圖謀者,或坐山觀虎斗者,或純粹調笑者,無人不在觀察姜家的動靜。如今姜氏家主入宮求見太后,必是有了決斷。一眾人等皆翹首以盼,或有盼癡情如三皇子可得償所愿者,亦有望含元郡主飛入尋常公卿家者,更有不做猜測,坐等結果者。不論如何,旁人或可安坐以待,姜婉卻坐不安穩,當日便至永泰宮拜見太后。

“姑母,侄女給您請安。”

“起來吧。哥哥剛走,妹妹便來,你兄妹二人此次倒是默契。”

“姑母取笑侄女,姑母必知,為了禎兒的婚事,侄女早就想來求姑母。”

“于氏亦是大盛士族,你還有何不足?”

“姑母,侄女不愿于家的女兒為媳。于筠多年來‘扮豬吃虎’,明里敬重侄女,暗里常在皇上面前含沙射影,姑母不是不知,竟還要抬舉她的侄女為禎兒正妃,姑母難道不知,禎兒的正妃,十有八九便是大盛皇后。”

“唉,婉兒,你何時能明白哀家的心。前朝后宮,若要平穩,必得平衡。你只有一個禎兒,皇上卻還有一個祥兒,只有讓禎兒娶了清貴之女,皇上才能放心,將大位交給禎兒。”

“姑母,您說的婉兒都懂得,只是,妥協之后若換來茍延殘喘也罷,若換來的是刀俎,該當如何?到時豈非追悔莫及。”

“婉兒,你多慮了,淑妃不會與你相爭。”

“那是因她的兒子無用,并非是她不想爭。”此言一出,太后不言語,姜婉也覺自己放肆了。

“姑母息怒,是侄女放肆了,還請姑母恕罪,連日來為了禎兒,侄女日里坐立不安,夜間不能安寢,心急如焚,故而失禮。”姜婉邊說邊伏地叩拜。

“罷了,哀家明白你的心意,你想禎兒娶王氏女。”

“姑母圣明,正是如此。田祥拒婚,王氏失了顏面,若此時賜婚與禎兒,王氏必感激皇上,感激禎兒。”

姑侄二人話未說完,竹枝來報,田禎求見。

“今日這永泰宮熱鬧非凡,禎兒可當真是稀客,傳他進來。”

“是。”竹枝出殿請了田禎入內殿。田禎行禮后,垂手侍立在側。

“禎兒,你怎地也來了。”宣裕太后問道。

“皇祖母,孫兒想求皇祖母做主,孫兒想求娶阿婧。”此言一出,不僅宣裕太后,就連姜婉亦是大驚。

“禎兒,勿要胡言。”姜婉已顧不得太后,出言阻止田禎。

宣裕太后不答話,只抬眼瞟田禎,目光滿是怒其不爭之意。“禎兒,阿婧的婚事,自有祖母和你舅父議定,旁人不得置喙。”說完又瞟姜婉。

“可是皇祖母,田祥一出鬧劇,阿婧顏面無存,唯有嫁與孫兒可解。”

“禎兒,皇祖母再與你說一次,阿婧婚事,哀家做主,旁人不得插手。”宣裕太后肅穆道。

田禎無法,只得尊懿旨,不敢再言。

“姑母,禎兒即是您的孫兒,也有姜氏血統,婉兒求您莫要只想著阿婧和田祥。”

“哀家何時不為禎兒著想?噯,罷了,禎兒,皇祖母問你,除卻阿婧,你想何人為妃?”

田禎看向太后,又看向母親,知求娶姜琰必不成,只得道:“回皇祖母,孫兒愿娶王氏女。”

聽田禎此言,姜婉松了一口氣,靜待太后允準。

“罷了,也便如此吧,哀家會設法請皇上賜婚,你二人不得妄動。”

“是,多謝姑母體恤。”

“孫兒多謝皇祖母成全。”

“好了,都退下吧。”

二人走后,內殿空無一人,竹枝進來服侍。

“太后今日乏了,不若早些休息吧。”

“嗯,婧兒不在身邊,哀家還真不慣。”

“正是,郡主服侍太后盡心,太后是當真離不得郡主。”

“離不得也要離,女兒長大了,必是要尋夫家的。”

“太后,連日多思,致精神不佳,鳳體要緊,莫要憂心了。”

“罷了,服侍哀家歇息。明日皇上必會前來。”

翌日下了早朝,光合帝果然至永泰宮請安,行禮后坐于太后下首。

“母后,昨日丞相入宮請安,可是為阿婧之事。”

“正是。姜叱前來,求哀家為阿婧做主,早日賜婚,皇上也必是想早日議定婚事,以阻斷流言。”

“母后圣明,兒臣正有此意,未知丞相是何意。”

“姜叱以為,阿婧與祥兒有一同長大的情誼,最為般配。”

“母后意下如何?”

“哀家亦以為如此甚好,可怎奈婧兒這丫頭,與祥兒一樣執拗,恐怕難以轉圜。哀家是無計可施了,未知皇上可有何良策。”

“母后所言極是。如今祥兒不肯迎娶王珩,阿婧亦不愿嫁與祥兒,依兒臣看,這兩樁婚事只得作罷。”

“嗯,也只得如此了。只是祥兒不肯另娶她人,只因屬意阿婧,必得先為阿婧賜婚,斷了祥兒的念想,假以時日,祥兒或可轉意。”

“正是如此。阿婧的婚事,母后可有人選?”

“事已至此,阿婧只能外嫁,哀家一時也無人選,勞皇上費心,為阿婧擇一郡馬吧。”

“是,兒臣遵旨。”

“還有一事,王氏因此事也失了顏面,皇上要想方設法加以補償,莫寒了老臣子的心。”

“是,兒臣自會斟酌,請母后放心。”

入夜,光合帝來至漪蘭殿。自禁足田祥,光合帝便再未召見于筠,非是遷怒,只是尚未有決斷。

“皇上,臣妾教子無方,致使田祥頂撞君父,臣妾向皇上請罪,也代田祥向皇上請罪,求皇上重重責罰臣妾。”于筠伏地叩首,誠心領罪。

“筠兒,你起來,朕恕你無罪。即便是祥兒,朕也未深責,朕疼愛祥兒,愛妃難道不知?”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當真疼愛祥兒,是以臣妾今日斗膽直言。皇上為祥兒計之深遠,怎奈祥兒不爭氣,辜負了皇上。臣妾未能勸服祥兒,本無顏面再求皇上,但臣妾只有祥兒一個,為了祥兒,臣妾斗膽,置喙皇子婚事。”

“皇子婚事,亦算是家事,朕準你議論,恕你無罪,你大膽直言便是。”光合帝邊說,邊溫柔扶起于筠,帶至身側安坐。

于筠見此,也自稍許放松下來,緩緩說到:“皇上,祥兒與王氏的婚事便罷了吧。晴兒福薄,不得貴妃娘娘青眼,與二皇子殿下,也便罷了。貴妃娘娘素來心高氣傲,必不喜祥兒的正妃,家世高過禎兒。祥兒拒婚,王氏面上無光,皇上不若順水推舟,將王珩賜婚禎兒。貴妃姐姐娶了如此得意的媳婦,臣妾的日子也好過一些。至于祥兒,暫且不議婚事為好。”

“嗯,愛妃所言,朕自會斟酌。”

“皇上,禎兒的婚事,皇上自去斟酌,但有一人的婚事,還請皇上早定。”

“含元郡主?”

“正是。”

“今日太后亦提起,要為阿婧議定婚事,丞相與太后,皆以為祥兒為最佳人選,筠兒以為如何?”

“臣妾以為不可。臣妾亦不喜貴妃娘娘的侄女。”

于筠現出小女兒狀,光合帝突然想起多年前于筠活潑明媚的樣子,微笑道:“好好,便依你這做母妃的,那阿婧的婚事,愛妃可有人選?”

“皇上,郡主婚事,臣妾不敢多言,但臣妾求皇上,定要為阿婧選一位位高權重的郡馬。”

“哦?這是為何?”

“皇上,祥兒單純,無力自保,阿婧最重情義,與祥兒兄妹情深,不論何時,她都會護著祥兒。”

“愛妃所言有理,只是阿婧出于姜氏……”

“皇上,太后亦出于姜氏。”

于筠一語,似乎點睛,令光合帝豁然道:“筠兒,你放心。”說著,便輕拍于筠手背。

于筠知事成,倩兮一笑,眼中微微含淚,更讓光合帝生出無限憐惜。

一連幾日,宮中無事。

這日清晨大雪,宣裕太后用過早膳,便倚窗賞雪,竹枝奉上手爐,侍立在側。

“太后,幾日來無消息,不知淑妃娘娘能否成事?”

“用人莫疑,疑人莫用。姜氏聯姻封疆大吏,哀家與丞相,不便開口,貴妃早就不中用,如今皇上身邊能晉言的,只有淑妃了。”

“可太后只傳一語于淑妃娘娘。”

“蛇打七寸,哀家告知她,唯有婧兒可保祥兒一生平安,淑妃聰慧,必知哀家心意。皇上多疑,她在皇上身邊多年,最知皇上脾性,必知如何勸服皇上。”

正此時,殿外通傳,皇上駕到。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好興致,今日雪舞,甚美。”

“正是。這冬日里一大樂事,便是賞雪。皇上今日前來,可是為日前之事?”

“正是,未知今日,母后可有人選。”

“哀家老了,力不從心,皇上定奪便是。”

“如此,兒臣便直言回稟母后。兒臣欲招武寧王為駙馬。”

宣裕太后聽畢,心中一沉,“皇上,礽兒不愿遠嫁,皇上執意如此么?”

“母后,非是礽兒。”

“哦?”

“兒臣是說含元公主。”

“皇上要晉封阿婧為公主,賜婚欒彧?”

“正是,母后以為如何?”

“欒彧雖有大功,但殘暴不仁,高官厚祿許之即可。”

“母后是謂‘屠城’一事?”

“古語云‘殺降不祥’,更況屠戮無辜百姓忽?依哀家看,欒彧恐無善終。”

“母后且自安心,攻城略地難免有傷亡,兒臣已下旨內城百姓外遷,免去北境四城五年賦稅,安撫百姓。再下旨褒獎欒彧,此后亦不會再追究,可保欒彧無虞。”

“嗯,話雖如此,可畢竟是遠嫁,婧兒性子又倔強。”

“母后,還有一事,兒臣欲冊立禎兒為太子,賜婚王珩。母后若恩準,兒臣想這幾日便下旨。”

“如此,罷了,便依皇上所言。皇上國事繁忙,無意在此等事上多做耽擱,哀家自會與阿婧說明利弊,阿婧是個識大體的,必會明白皇上用心。”

“如此,兒臣多謝母后成全,兒臣先告退。”

翌日,姜琰奉詔入宮,太后寢宮內殿,祖孫二人依坐一處。

“祖母,這些時日未見,婧兒很是記掛,只是此次不同往次出宮,無詔婧兒不敢入宮。”

“婧兒,祖母有事同你商議。”

“祖母有何事,吩咐婧兒便是,怎地要商議。”

“此事事關你一生,必得你心甘方可。”

“祖母是說,婧兒的婚事?”

“正是。祖母問你,你可愿遠嫁?”

“祖母,婧兒如今恐難在京城覓得佳婿,既要離京,便無謂遠近了。”

“若是寒門行伍出身呢?”

姜琰略一思索,道:“祖母不若直言,婧兒可愿嫁與武寧王?”

“正是此人。皇上有意晉封你為公主,賜婚武寧王。婧兒,你若不愿,便直言,祖母再為你另覓良婿。”

“祖母,孫兒在宮中日子久了,很知道姜家如今情勢,孫兒愿嫁與武寧王。況雖是遠嫁,但得晉封公主,皇上也未虧待阿婧;武寧王亦是人杰,既然在京城無有緣人,阿婧愿一搏,說不定欒彧就是阿婧的有緣人。”

“婧兒,你雖有心機,但本性善良,而欒彧陰狠深沉,殘忍嗜殺,你若同他婚配,只怕少有安樂,你當真愿意?”

“祖母放心,婧兒不論身處何境,都會自尋安樂。”

祖孫二人對視良久。宣裕太后終道:“既如此,便依你吧。”

光合二十六年十一月初一,光合帝昭告天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國公姜叱之女含元郡主姜琰,秀毓名門,蕙質蘭心,修德自持,婉婉有儀,淑慎含章,柔嘉端順,風姿雅悅,克嫻內則,久承歡于皇太后膝下,勤謹趨庭,奉以天倫,甚慰朕心,今仰承皇太后慈諭,著即冊封為含元公主,欽此。

同日,賜婚圣旨亦傳至丞相府中。另有賜婚圣旨,著內侍快馬傳至北境。半月后,宣旨于興慶武寧王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武寧王欒彧忠勇成性,靖邊保國,砥定北境,功勛卓著,實為朕之肱股之臣。今年過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為配,宜室宜家。靖國公姜叱之女含元公主姜琰,溫良敦厚、品貌出眾,風華幽靜,待字閨中,與武寧王欒彧佳偶天成。今仰承皇太后懿旨,賜含元公主姜琰婚配武寧王欒彧,為武寧王妃。一應禮儀,交由太常操辦,著武寧王欒彧十日內啟程赴京,擇良日大婚,欽此。

聽宣旨太監說到姜琰,不覺一瞬失神。

宣旨太監虛扶欒彧,道:“駙馬爺快快請起,恭喜駙馬爺,靖國公嫡女品貌無雙,有大盛第一美女之稱。如今又剛封了公主,皇上將含元公主賜給武寧王,足見皇上看重武寧王,王爺前途不可限量啊。”

“公公過獎了,公公遠來辛苦,請入府歇息。”

“不得歇息了,咱家要趕回京城,太子大婚,公主大婚,宮里宮外連日事忙。皇上賜了王爺府地,亦賜了含元公主府,如今兩處府地具在修繕,王爺也請早些啟程赴京。咱家這就告辭了。”

“公公好走。”欒彧說完,著人奉上茶禮。

“王爺客氣了,多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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