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回郢都
- 身在大秦,墨道永昌
- 緋泊
- 2037字
- 2022-12-04 11:49:44
墨語留于谷中五年,雖未曾學大藝,大學,卻也精通對弈之術。
至于識字一事,現如今也是得心應手,不像從前那般,字認得他,他不認得字。
閑來無事之下,他也會研讀外祖父曾贈予他的羊皮卷,《魯班經》一書,打造一些簡易機關和桌椅板凳。
在這些時日里,他的博弈之術也越加高深,竟能在老師手下走了數十回。
相信不遠的將來,他能與老師下個平局或是勝于老師。
不過那些都是后話了……
清溪谷紅亭外,綠葦如幕,碧意昂然。
亭中墨語與老師對弈,墨語執黑先行。
“墨語,你這棋力倒是不差,假以時日,必成名家。”墨語老師毫不吝嗇的夸獎自個兒學生。
面對老師的夸獎,墨語頷首低眉,謙遜道:
“執黑先行,自然能多與老師對陣幾回,乘了巧了。”
“你這小子,來谷中五年有余,我還不知曉你的心性么。”老師摸著胡子,看著眼前的少年郎溫聲言說:
“想笑就笑出來吧。”
墨語抬手落子,趁老師不備吃下兩子,這才笑道:
“知我者,唯有吾師也。”
老師落子,黑子被吃下數枚,一來一往,此消彼長。
漸漸的,墨語有些吃味不住了,老師的白子已將黑子盡數包圍,分兒蠶食。
墨語沒了反抗的余地,謙遜認輸。
老者慈眉善目,卻又沒有儒態,談笑間盡是云淡風輕,不問世事的模樣。
一如蒼老石橋下,那曬著日頭的老黿。
對弈重新開始,墨語借著落子同老先生說:
“老師,我想去看看我娘。”
老者看著墨語真情流露,也不推脫,當即應了下來。
他也從不過問墨語何時回來。
倒是那對墨語極為上心的車前子問這問那,體貼入微,像極要送丈夫出遠門的小媳婦。
“此去何時歸?”車前子燕語鶯聲,美目盼兮。
墨語目光有些閃躲,不敢看向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的亭亭少女,良久,才微微一笑,清朗道:
“許是數日,亦或者數月,終歸是要回來的。”
“我在谷中等你,不管幾何歲月。”車前子羞澀,扭動柳腰逃也似的離開了。
“記得給我一個答復。”
這是她走遠時才對墨語說的話。
墨語揉了揉眉心,面帶苦笑,轉身登上父親為他改造的青鸞。
黑土早已等候多時,他也知曉這所去何處,黑瞳熠熠生輝,不復癡傻模樣。
“走吧,黑土,帶你回家。”墨語看著黑土,笑著說道。
“大哥,走!”黑土言簡意賅。
在清溪谷的這些年頭,墨語從未將黑土作為奴隸看待,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給車前子的時候也會記得留一份給黑土。
像是黑土真正的兄長一般。
這其中,自然有墨桑潛移默化的影響,兼愛非攻,尚同尚賢,不止是墨家口頭上的語言,墨者們都不留余力的躬行大義,哪怕付出生命。
雖說黑土整日傻笑,但這五年間,在墨語的耳濡目染之下,也識得一些字,懂一些博弈之道。
終究是時過境遷,山長水闊了。
現如今五年如梭,唯一讓墨語無法釋懷的事,便是稚童時遇見的臟東西了。
那如夢如幻的過往,正隨著時間的推移,歲月的變遷,慢慢消逝。
就像是孩童時的南柯一夢,夢醒已了然。
他不禁也有些懷疑,幼時的經歷是否為真?
但那深夜里突兀出現的身影,以及夜夜遺溺,早晨濕漉漉的床榻卻又是最無聲的證明。
墨語嘆了口氣,便讓黑土操控著機關鳥飛離清溪谷,往那遙遠的郢都城方向去了。
…………
機關鳥飛行三日,到達楚國境外。
一路上,墨語看到許多流民南遷,戰爭的影子藏匿于其中。
再往北飛,墨語看到了兩軍交戰于平野,一方軍隊身后便是城池。
在激蕩的喊殺聲中,兩軍以戰車沖鋒,戰車所過之處,尸橫遍野,血流滿地。
殺紅眼的士卒不依不饒,手持長戈,又沖撞進人堆里廝殺。
馬兒也被那漫天血氣感染,不停嘶鳴,打著響鼻,拉著戰車上的士卒四處沖撞。
喊殺震天,哀聲遍野。
墨語和黑土在上空愣怔看著,一語不發。
他們無法評價這場戰爭的對錯,他們太渺小了,如河里泥沙,湖中浮萍。
墨語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也不想再聽下去,便整個人仰在機關造物之上,閉目塞聽。
黑土看了看墨語,又看了看下方戰事,身子不住顫抖,好在沒有暈了過去,便跑去繼續看著機關鳥去了。
殘陽斜日照,西嵐飛鳥還。
黑土駕著青鸞落于不知名山頂,與睡眼惺忪的墨語一同,欣賞自然之美。
“再過三四日應該就到郢都了。”黑土依據五年前的記憶,推斷出當下的路程。
這時的他,臉上也沒有了癡笑之色,讓墨語很不習慣,卻又覺得正常無比,仿佛黑土就應該這樣。
墨語微微點頭,表示知曉。
“用完飯食繼續趕路吧。”
黑土不再多言,起身準備飯食去了。
在這林間,可作為飯食的東西多了去了,加之羈鳥歸林,自然是不愁餓到肚子。
黑土在捕獵這方面,并不遜色墨語,不一會就提著兩只野雉回來了。
飽餐之后,兩人繼續趕路。
月影婆娑,機關造物平穩飛著,墨語已經沉沉睡去。
誰也沒注意到,當日他舅父贈予,掛于腰間的羊脂圓玉,在月光的映照下,發出一絲微弱光暈。
三日后,郢都。
青色機關造物無視守城士卒,從他們上空飛過,往公輸家而去。
兩個守城士卒自然是看見了,但是并沒有阻攔墨語等人。
一來,那機關青鳥在半空中,眾守卒除非動用守城巨弩將其擊落,不然他們也手段有限。
二是,他們都識得那機關巨鳥出處,自然是心懷敬意。
若無公輸家的支持,這王城早就不知易主多少次了。
“那機關巨鳥當真氣派,不知又是公輸家哪位公子回來了。”一位年紀輕輕的小卒,偏過身子和一旁的同袍悄聲說道。
身旁老卒一語不發,眉宇間透露著濃重的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