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逢
- 身在大秦,墨道永昌
- 緋泊
- 2075字
- 2022-12-04 18:24:38
郢都城內,以往熱鬧的集市異常冷清,城內已有大半百姓遷出,他們告別故土,踏上流亡之路。
青鸞才剛落地,便有公輸家一眾靠近,他們知曉,是墨語來了。
墨語下了機關鳥,便見到前來迎接自己的硯揚一家,外祖父和大病初愈的祖母,以及日思夜想的娘親。
數年未見,公輸硯揚身子拔高了不少,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同樣已經到了及笄的年華。
較之以前,此時的硯揚沉靜端莊,只是面帶笑意看著多年未見的墨語。
與車前子不同,硯揚多了些矜持和端莊,舉止也更為窈窕,但對于墨語來言,這無疑多了幾分疏離感。
墨語收回思緒,給長者們行完禮后一道進了公輸府內。
黑土早已不知所蹤,估摸著去找他爺爺去了。
“語兒離去后所在何處?從師何許人?”注意到墨語變化的公輸勤問道。
五年時光,公輸勤已然發須皆白,原先還有所挺直的被也佝僂了。
墨語坐在正堂的下方,聽到外祖父詢問,便起身回應道:
“墨語在咸陽,從師清溪谷名不經傳的一位老人。”
這五年間,他也對老師的身份感到疑惑,但每逢問起,老者總是笑而不答。
他不是沒有問過父親,而父親更加敷衍,只道老者是隱居山野的世外高人。
遠在郢都的公輸勤也曾游歷各地,但也未曾聽聞秦地上有這么一個人,他對墨語老師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了。
能把如此頑劣的外孫培養成溫文爾雅的少年,這老者,想來也沒有這么簡單。
公輸勤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待父親與墨語交談完畢,坐在墨語旁邊的公輸云才摸了摸兒子的頭,滿臉愧疚道:
“這五年來,苦了你了孩子。”
而墨語則是享受著母親的愛撫,沒有言語。
血濃于水,母子之間哪有見外可言,墨語為了禮儀,不敢多言,生怕哽咽出來丟了臉面。
他不再是那個毫無畏懼的孩童了。
眾人寒暄后,公輸云帶著墨語來到住處,這里的布局與五年前一樣,一樣的一塵不染。
“語兒,這房間可是硯揚那丫頭每日親自給你打掃的,以備不時之需,而今正是派上用場了。”
公輸云看著自家兒子,一臉調笑。
她打心底喜愛那知書達禮的硯揚,也想借此看一看墨語是何想法。
若是墨語有意,她便與大哥說媒,讓墨語娶了硯揚,親上加親。
聰慧如墨語,不敢多言,只是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去做,不會考慮兒女情長。
“那就謝過硯揚表妹了。”
公輸云一聽,也知不好勉強,但對于兒子的敷衍,還是有些不悅,
“你自己當面去找硯揚道謝!”母親的話毋庸置疑,墨語知曉此事揭不過去了。
于是他出了房間,去旁院尋硯揚去了。
硯揚一家三口坐于亭中,討論著如今發生的戰事。
“秦楚交戰,此次勝算不大,也不知父親是何意,為何還不走?”公輸海對著娘倆說道,憂心忡忡。
一旁的內人也只是安慰似地將手放在他身上,無聲地安撫著他。
倒是女兒心思活絡,應下了公輸海的話。
硯揚眉眼彎彎,小口沉吟道:
“祖父有他的顧慮吧,近些時日我看他頭發又白了不少。”
正在這時,墨語走了來,眼見一家三口正在論事,不便打擾,就要轉身離開。
眼尖的硯揚看到墨語,捅了捅父親,父親會意,將墨語又叫了回來。
“小語,所為何事?”
墨語微微躬身,答道:
“語來并無事,只是來看一看舅父舅母。”墨語看著硯揚不對勁的眼神,又略有補充:“還有硯揚。”
硯揚這才作罷,恢復溫婉賢淑形象。
墨語和公輸海談論起世事,硯揚母女二人就在一旁聆聽著。
“舅父,前日我來時,看到南方有戰,不知是何國交戰?”
公輸海聽墨語詢問,連連嘆氣,過了一會才緩緩道出:
“秦與楚近年來經常發生類似沖突,勝敗各半,當真是亂世兇年啊。”
這也正是他放下父子之見,回歸家族的主要原因。吵鬧歸吵鬧,他不想到時候秦軍壓境,弄的妻離子散。
近年來,秦軍日益強橫,軍力上已已經獨占鰲頭,若不是列國以“合縱”抗秦,當今哪里還有什么楚國?
同時,他也大為震撼,聽聞參與抗秦的故友說,秦軍交戰,必先以弩箭齊射一輪。
且那箭矢威力大得驚人,箭陣過后,楚軍死傷無數,哀嚎聲響徹云霄。
墨語卻是聽的真切,他在咸陽待過一段時間,自然知曉秦弩出自何處,只不過,在他國地盤上,還是低調些好,免得惹氣麻煩。
尤其是,與墨家有隔世之仇的公輸家。
“我看那流民皆南遷躲避戰亂,為何公輸家遲遲不動身?”墨語問道。
經墨語一提,公輸海更是連連嘆氣,奈何他還不是當家之主,沒有權利謀劃此事。
“我也勸過你外祖父,可是他每次都將我趕出來,不許談及此事。”公輸海再度長嘆。
墨語對此早已有了預料,他也明白祖父在想些什么。
畢竟,公輸家起于楚,興于楚,家族榮譽不能斷送在這一代,背負上判楚的千古罵名。
直至深夜,墨語才辭別,硯揚出門送他離去。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率先開口,就這般默然走著。
突然間,黑土不知從哪里竄出,將柔弱的硯揚嚇了一跳。
驚魂未定的硯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整個人都跳進了墨語懷中,魂不守舍,我見猶憐。
墨語正欲呵斥黑土無禮,但見其眼目清明,深知其意,就作罷了。
他輕拍著硯揚的背,柔聲安慰道:
“沒事了,沒事了,那是黑土。”
平日里養尊處優的硯揚哪里被人驚嚇過,墨語越是出言安慰,她啜泣的更厲害了。
墨語頓感一陣頭大,連聲說道:
“我打他兩下為你出出氣可好?”
聽到墨語要動手,假哭少女也不再哭訴,而是嬌滴滴在其胸口說道:
“都是硯揚過于膽小,失了分寸,不怨黑土,墨語哥哥請務必莫要遷怒于他。”
躲在暗處的黑土狡黠一笑,悄聲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