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私子
- 身在大秦,墨道永昌
- 緋泊
- 2335字
- 2022-11-28 13:54:28
風急天高,涼意又重了幾分,墨語身上的衣裳也厚重了些。
他終究沒能逃過一位老人的復仇。衣服下,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已是青紅一片,就如同座下的青鸞一般。
分明是屁股疼。
可他臉上的表情卻如此多彩,像是疼痛由屁股轉(zhuǎn)移到了面部。
而外祖父似乎也不再容忍他胡作非為,竟狠心將他趕出去,找五里亭的夫子。
外祖父的良苦用心,墨語何曾不知曉?
不過是變個法子讓自己去識字罷了,正合他意。
用外祖父的話來說就是:他一個不識禮數(shù),未曾教化的鄉(xiāng)下人,沖撞魯莽,舉止輕浮,早晚得犯下大錯,要趁著年幼,好好學一些東西。
往常都嫌棄他的娘親,不讓他去求學的娘親竟也贊同地點了點頭,這讓原本開心的墨語有些失落,這是被人嫌棄了么?
…………
郢都城南,五里亭。
墨語驅(qū)使機關(guān)大鳥落地,剛一下鳥,就被諸多年紀相仿者圍觀。
“這又是那家公子,好生氣派。”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然,有多少贊美,就有多少詆毀,也有對墨語出場大手筆不滿者尖酸道:
“怕不是哪家士族公子來這作威作福吧?”
而眾人當中,有一人錦服華裳,年紀約摸大墨語五六歲的少年卻反駁道:
“風兄此言差矣,興許是公輸家幼子來求學來了,切莫妄語。”
作為楚國貴族子弟,他自然是了解過公輸家的底蘊,這精美神駿的機關(guān)鳥不正是公輸家的手筆么?
所為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下了機關(guān)鳥的墨語,將他們的言行皆記在心中。
作為一個異鄉(xiāng)客,初到某地,想必是有些拘謹?shù)摹?
但墨語是何人?他如若做甚事都小心翼翼,那便是對他“村老大”名諱的辱沒。
他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塵,輕咳一聲,對著公輸勤給他安排的奴隸吩咐道:
“你且回去,不必照顧我的起居。”
奴隸老仆見狀有些猶豫,他不太確信,墨語公子這么小的年紀能照顧得了自己。
“這有何難?老頭你不信我?”
墨語將老仆表情盡收于眼底,又念及老仆年歲已高,唬著個小臉。
老仆侍奉公輸家小輩多年,什么樣的風浪沒有見過,可他也沒曾見過這么倔脾氣的主,當下便站在原地不走。
頗有些倚老賣老之嫌。
他從小便屬于公輸家了,從父輩開始,成了公輸家的奴隸。
當代公輸家的掌權(quán)者,以及公輸家后輩,都是他一手侍奉過來的。
公輸勤頭疼于何人能看管、照顧墨語之際,正是老仆主動請纓,將這頭疼的孩童事務給包攬了。
現(xiàn)如今,他的頭也疼起來了,茫然四顧,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老伯,你年事已高,出了閃失我會內(nèi)疚的,要不你將你孫子喚來替你?這樣我也會好受些。”
墨語見老仆不為所動,只得換個法子,規(guī)勸老仆。
見墨語是為自己著想,老仆也不好得再說些什么撫了公子面子的話,當即點頭稱是,算是答應了。
目送老仆離去,墨語這才松了口氣,看向周圍的人。
他的目光打量著一行人,最后停留在人群中間,那氣質(zhì)頗有不凡,先前幫他說話的束發(fā)少年身上。
兩人相視一笑,儒雅不凡的公子笑得端正,而墨語就顯得有些癡顛了。
他在笑那束發(fā)少年郎,笑他的頭發(fā)像個垂下的馬尾。
幸災樂禍的他,殊不知這是每個男子成長所必經(jīng)之事,以后他就笑不出來了。
而束發(fā)少年并未多想,點了點頭,回首進了夫子書堂。
后方之人皆跟在其后而入,隱隱有尊其為首之意。
墨語等到院前只剩自己,才慢慢的走進學堂。
學堂里座無虛席,唯有最后一排座椅空著,墨語想也沒想的,越過通道,在角落旁欣然入座。
其他人都在默默打量著墨語,他們的眼神讓墨語煩悶,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但又是初來此地,也只好忍著不發(fā)作,索性眼不見心不煩,閉目養(yǎng)神。
墨語睜開眼,不悅地偏過頭,看向鄰座。
正是那個小胖子捅了捅他,并使勁朝他拋媚眼。
鄰座小胖子圓滾滾的,見這個新人不太搭理自己也不惱怒,笑瞇瞇地開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公輸家嫡系還是旁系?”
墨語看著這個自來熟的小胖子,心中一嘆,可惜不是來找麻煩的。
“我叫公輸執(zhí)筆,應當算旁系?”墨語也有些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是嫡系還是旁系。
他對這些東西沒有一個概念。
聞言,小胖子滿臉不可置信,公輸家家規(guī)森嚴,等級有序,一個旁系小子怎么能有資格騎乘此等機關(guān)。
“你莫要誆騙于我?”
小胖子一臉狐疑,杏似的大眼上下打量墨語。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湊近墨語耳邊悄聲道:
“你是不是公輸海的私生子,硯揚的哥哥?”
墨語有些繃不住笑了,他單是編了一個名字,就被這胖子揣測到此等境地。
但同時,他又覺得這個小胖子不簡單,敢直呼公輸家族內(nèi)名字的人并不多,最起碼他沒有聽到過。
他打算在試探一下這個卓爾不凡的小胖子,
“你怎識得硯揚?知曉此等秘辛?”
胖子頓時忸怩起來,繼而又附到墨語耳邊:
“公輸硯揚郢都誰人不知,那可是一等一的絕色。”
胖子說完看了看旁邊的人,
“我爹說待我過了束發(fā)之年,便帶我上門提親。”
終末,他又看著墨語沉如水的臉色,手悄悄指著先前那束發(fā)少年,同情道:
“那羋悍與你同出一轍,皆為私子。”
他在試圖安慰墨語。
這下墨語有些掛不住了,他之前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到耳中的信息量如此巨大。
墨語只覺好奇,終于不再冷面冷語,暫時放下胖子覬覦表妹的惱怒之心,問道:
“他是何人私子?”
胖子語不驚人死不休,緩緩道來。
“春申君。但他現(xiàn)在的爹上當今楚王!”
墨語聽得整個人都蒙了,這番話語在他腦海中炸裂開來。
這又是哪般?
國君之子竟是臣子的私子!!
而在胖子眼中,他的表情被錯誤的理解成了“知音難覓”,畢竟這位新來的貴族子弟,也是私子。
“怎么樣,大哥,小弟我的情報能力如何?”
“你也不用太在意了,只要你權(quán)勢驚人,你便是那旁系又如何?”
“大哥,大哥?無人敢說什么的。”
胖子連叫幾聲,占盡墨語便宜,墨語才從呆愣中反應過來。
“你方才叫我什么?”他的目光看著前方那束發(fā)少年,有些憐憫。
而那束發(fā)少年似是有所感應,回首皺眉看了一眼墨語,但不甚在意,又轉(zhuǎn)了回去。
緊接著,胖子的慘叫聲響徹學堂,不絕于耳。
他終是為自己占便宜的事付出了代價。
這時,夫子走進學堂,開始傳道受業(yè)解惑。
面對正襟危坐的數(shù)人,夫子也疑惑,他剛才分明聽到慘叫聲來著。
何人能解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