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
聽到這些話,陸英不知為何,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怦怦、怦怦跳得厲害,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外界不斷地進入她的四肢百骸,叫她心中生出了無限澎湃。
“走了,可不能叫玉娘等久了。”
不等陸英平靜下來,穿戴整齊的沈長寧已然闊步朝澹寧居外走去。
陸英在后面瞧著,明明沈姑娘的背影還是那樣的纖細,還是那般如弱柳般輕輕一折就能折斷,卻莫名有一股濃烈的堅毅之感,仿佛在訴說著,就算真有磅礴的大雨、洶涌的波濤欲要折斷她這支弱柳,她也會咬緊了牙、挺直了背,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倒下,哪怕她真的倒下了,她也會撐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再站起來面對那風雨雷霆,直至陽光燦爛、彩霞滿天之時。
這樣的感覺,如同重錘一下一下敲擊著陸英的心房。
她都覺得自己快變成一只搏擊長空的雨燕了。
“陸姐姐,你還不快跟上,姑娘都走遠了哩!”
“啊!”
在旁邊小丫頭的提醒下,陸英才終于按捺住自己洶涌澎湃的一顆心,連忙跟了上去。
——
——
正月已過,寒意漸退。
雖然三春時節還未到來,京城大街小巷卻也換上了新一年的熱鬧繁華、勃勃生機。
擺攤的小販、追逐的孩童、喊叫的大人還有各式各樣的小什物無不訴說著京城的盛大繁華。
東市街青園中段的福瑞酒家前頭,停著一輛二駕的馬車,里頭靜靜候著的正是汪玉言。
當裕國公府的丫頭遠遠瞧見了掛著“沈家”牌子的馬車,丫頭立刻歡欣鼓舞地將自家姑娘扶下了馬車。
“姑娘,沈姑娘到了。”
汪玉言今日穿了一身淺綠底繪五彩花蝶的衣裙,外面攏了一件紅梅暗紋的披風以抵御未盡的寒意,瞧著整個人好不清新秀麗。
“沈姐姐,你可算是來了!”
汪玉言快步向前,抓住沈長寧的手。
雖然前不久二人才見過,可她也不知自己怎的會這般在意,或許這便是女兒家之間的投契吧。
“不急,”沈長寧側身從梨香那兒借過一個黑檀木盒交到汪家姑娘手中,笑說:“前些日子勞你為我擔心受驚,你我雖不是親姐妹,但我既然得了你喚我一聲姐姐,便不能叫你這阿妹平白擔心的道理。去年與你初相識的時候,你便喜歡胭脂水粉之物,這是我這些天特意為你和你母親調制的香粉和玉蓉膏,你拿回去試試,若是覺得不錯,便差人來慶南伯府說一聲,回頭我再給你做一些。”
“沈姐姐……你……”
汪玉言瞧著那黑檀木盒里的香粉和玉蓉膏身子不禁一僵。
去年她和沈長寧一起開了胭脂小鋪,她是知道調配這些香粉并不容易的;而且,也正是因為這些東西,去年胭脂小鋪還遇上了禍事,關了門,如今沈姐姐才從宮中回來沒幾日就專門為她調制了這些叫人瞧著就會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的東西……
汪玉言這心里霎時就暖了一片。
瞧見她紅了眼眶,沈長寧臉上的笑意愈發多了幾分,拿出帕子為她擦了擦眼角,打趣說道:“打住,打住,如今雖還未到正午,可東市街里也是人來人往,若是叫旁人瞧見堂堂裕國公府的二姑娘就因為我這么一盒子的香粉和香膏哭了鼻子,外頭的人還不知會傳成何樣,怕不是會說你母親太過嚴苛,連盒香粉都不許你用,你才會一拿到就落了淚。”
沈長寧連連搖頭:“不成,不成,若真是如此,那可是折辱了你母親的好名聲了,我可擔不起這樣大的罪過,這些東西你還是還給我吧!”
說完,她伸手就要把那黑檀木盒拿回來,但汪玉言身子往旁邊一側,抽了抽自己有些發酸的鼻子,言語帶著幾分委屈說:“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我,我忍住了……不哭就是了……”
“撲哧!”
后頭,梨香瞧著汪玉言小白兔紅眼睛紅鼻子的模樣忍不住低低笑了出聲。
裕國公府的丫頭也忍俊不禁地湊到汪玉言耳邊,小聲說:“姑娘,沈姑娘那是在打趣你呢!”
姑娘怎么還當真了呢。
不過……
自從大姑娘出嫁之后,她們這些當下人的的確很少見到二姑娘這般愿意相信一個人、愿意與旁人交心了。
等汪玉言整理好情緒,汪玉言才回頭指著福瑞酒家的招牌與沈長寧說這是她在東市街一眾商鋪店面中挑出的最好的一家:“上下一共兩層樓,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前面大堂敞亮舒坦,樓上廂房格局方正雅致,后院廚房寬敞,尤其是店里好些桌椅板凳都能重復再用,省下了好些銀子。咱們只需再根據情況添補些家具,再請幾個伙計,咱們的藥膳小廚就能開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