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星言過完十歲生日,轉眼到了寒假,趙不凡為了紀念趙星言十歲生日,破天荒讓趙星言跟他一起去武漢進貨見見世面,趙星言長這么大還沒有出過江陵,高興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著。第二天6點就起床了,等著爸爸叫他一起出發。
實際上以往趙不凡去進貨這個點已經開著貨車出發了,他們家開貨車到漢正街大概三個小時路程,他每月去進一次貨,平時這個點出發,一路順暢,八點半就能到,選完商品,吃個午飯,晚上就能趕回家吃晚飯。
這次他帶趙星言一起去估摸著得到武漢玩兩天,他們在家吃了早餐,大概8點才出發,出發晚了兩個小時,路上就開始堵車了,11點左右才到。
漢正街被譽為”天下第一街”,它是古漢口鎮的發祥地,因南臨漢水、東接長江、得水獨厚而商貿發達。這里什么都有賣的,衣服、帽子、鞋子、襪子等穿的戴的;各種廚房用品、家居用品、玩具、對聯、年貨等琳瑯滿目應有盡有,類似一個大的批發市場。全國各地來進貨的人都會來這里批量進貨,平時每天都是人山人海,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了,現在相比平時更是熱鬧非凡。趕集的,過年購買年貨的,做生意批發的各路人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街道,熱火朝天,過年的氣氛洋溢在空氣中的每個角落。
趙不凡帶趙星言去吃午飯,趙星言一路上對什么事物都充滿了好奇,東看看,西看看。看看玩具,看看女孩的小飾品,歡欣雀躍,一會兒跑進這家玩具店,一會兒又竄進那家店,因為跑得快,趙不凡在后面都跟不上了。趙星言在一家店鋪看到了一個喜歡的琴譜,看得愛不釋手,想讓爸爸趙不凡幫忙買,轉身喊爸爸,發現趙不凡已不見蹤影。
她慌張地跑出店鋪大聲喊著爸爸,可一眼望去,街上人頭攢動,連一個空隙都沒有。連趙不凡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她的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她決定在這家店里等爸爸,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到下午四點仍舊沒有看到趙不凡來找她,她只能自己去尋找爸爸。
她想了想商店平時賣的東西,爸爸有可能去煙酒批發市場去進貨了。她于是問賣琴譜的老板批發煙酒副食的地方這么走,老板告訴了她去的路線,她連連道謝后走出了店鋪。
漢正街太大了,街上人流如潮,她轉圈圈一樣走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找到趙不凡。走著走著走到了品牌服飾商場二樓,她又累又餓,想找個坐的地方休息一下,可長凳上坐滿了逛街累了休息的人,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這時有個男孩走過來問:“你哭什么啊,有誰欺負你了嗎?”
她滿臉淚水地抬起頭來說:“我跟我爸爸走丟了,我找不到我爸爸了!”接著又哭了起來。
“你別哭了,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幫到你!”
“你真可以幫我找到我爸爸嗎!”
男孩點點頭說:“我們家就在這里做服裝批發生意,你看,那家斯年品牌服飾有限公司就是我爸媽的店鋪,我家有電話,你可以去我家打電話給你爸。”
男孩真誠的眼神讓趙星言放下警備,跟著小男孩穿過商場,來到商場后面一幢裝修豪華的小別墅前。小男孩指著別墅說:“這就是我家,你別害怕,我爸媽都在剛才賣衣服的商場里面做生意,家里只有我爺爺奶奶在家。”
趙星言點點頭。
男孩敲門了,不一會,門就開了,一位雍容華貴,笑容可掬的婦人出現在門前。男孩說:“奶奶,這女孩和她爸爸走丟了,我想把家里的電話借給她和她爸爸聯系。”
“好,好,我們斯年真有愛心,寶貝快進來。”
趙星言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裝修這么豪華的房子,怯怯地跟著叫斯年的男孩后面。
“電話在這里,記得你爸爸的電話吧!”
“我記得!”
趙星言拿起電話就撥通了趙不凡的電話,那邊在響了幾聲后就通了,聽到趙不凡熟悉的聲音后,趙星言哇的一聲又哭了,跟趙不凡說了所在地方和斯年家的電話。趙不凡讓她不要到處跑動,就在那里等他,他馬上就過來接她。
原來趙不凡也一直在尋找趙星言,找了一下午都沒有找到趙星言,他去了附近的警察局報警了。正準備錄筆錄,趙星言的電話來了,一下午的擔心慌張害怕頓時釋放了,感覺身上的每個毛孔都放松了,他按照趙星言提供的地址找過去。
在等待的間隙兩個小孩開啟了聊天的模式,孩子之間非常容易建立友誼。
“我是李斯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趙星言。”
“你名字真好聽!”
趙星言自豪地說:“我的名字是我媽媽幫我取得,出自詩經“靈雨既星,命彼倌人,星言夙駕,說于桑田”中的星言,星言寓意希望、光明。”
“你媽媽挺用心,真是好名字。”
“你讀幾年級呀?”
“我讀四年級,這是我第一次跟著爸爸出遠門,就走散了。”趙星言剛才自豪滿滿的神情轉瞬變得喪氣。
李斯年忙安慰她說:“沒事的,想想其實還挺好玩的。”
趙星言肚子咕嚕咕嚕開始叫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肚子很餓,它不聽使喚了,你家有吃的嗎?我到現在還沒有吃飯。”
“你等著,李斯年拿出了很多好吃的,有面包,牛奶,水果,各種零食。”
趙星言邊吃面包邊問:“我最喜歡彈鋼琴,你最喜歡的事情是什么?”
當說到這個問題時,李斯年一臉惆悵:“我爸媽很矛盾,生意很忙沒有時間管我,但現實中我爸媽又像一張無形的網罩著我,我逃不出這張網。我想做什么事情想學什么都做不了主,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最喜歡做什么了,似乎學習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我爸媽更希望我好好學習以后能出國去讀書。”
“我爸爸也不是很支持我學鋼琴,他所有業余時間都用來督促我弟弟學習成績了,并沒有時間管我。我媽媽從小就發現我喜歡音樂,很支持我彈鋼琴,她是我的忠實擁護者。”
“我們家有鋼琴,你要不要試試?”
聽到鋼琴,趙星言眼睛發出亮光,開心地說:“太好了!”
李斯年打開琴蓋,一個質地上好的鋼琴出現在眼前,趙星言坐上去開始彈理查德克萊德最著名的原創曲目《星空》,享受地沉浸在音樂的世界里,鋼琴的聲音如泉水,行云流水般從指尖傾瀉而下,音色是單純而豐富的,柔如冬日陽光,盈盈亮亮,溫暖平靜。
趙星言彈完許久,李斯年才回過神來,李斯年聽得都入迷了,完全沉浸在音樂中,反應過來,連連拍手稱贊。
“你彈得真好,加油!”
“謝謝,我會更加努力的,每次我彈鋼琴時都非常快樂,這對我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我特備喜歡查德克萊德的鋼琴曲,他的很多曲子我都會反復練習!”
“我以前也學過鋼琴,我也彈過他的曲子,但去年開始媽媽想讓我好好學習,我的鋼琴課停了。”
“如果你喜歡還是可以繼續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每天都會很開心!”
李斯年嘆了一口氣:“我的命運掌握在我父母手上,我沒有自己的選擇權。”說完李斯年用筆飛快在紙上寫下一串文字遞給趙星言說:“這是我家地址,回家后寫信給我呀!”
李星言接過紙條點了點頭。
這時,趙不凡已到門外,趙星言看到爸爸,一下子撲到爸爸懷里又哭了起來。趙不凡用手輕輕撫摸趙星言的頭發說:“沒事了,沒事了,爸爸來了!”
趙星言這時才止住淚水向爸爸介紹李斯年:“爸爸,這是李斯年,是他借用電話讓我聯系上你了。”
趙不凡連忙向李斯年表示感謝,之后就帶著趙星言離開了李斯年家。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冬天的夜晚雖然有點寒冷,但滿天的星空卻顯得夜色格外美麗,想起自己彈的星空,趙星言記住這美麗的星空。
此刻的漢正街燈火通明,仍舊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各種小吃鋪子前排起了長龍,趙不凡帶著趙星言去了他每次來武漢進貨必去吃的一家小吃店。
這時正是吃飯的時間,小吃店門前排起了長龍,他們排了很長時間才輪到他們點吃的。趙不凡點了小蔥煎包、豆皮、腸粉、牛肉面、苕面窩、小店自制豆漿。點好后找了座位坐下等了很長時間,才全部上齊。趙星言實在是餓極了,風卷殘云般吃了腸粉、小蔥煎包又喝了杯豆漿才吃飽。趙不凡一直提醒她慢點吃,別噎著,內心因弄丟趙星言充滿內疚,擔心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
第二天,趙不凡帶趙星言早上去吃了武漢地道的熱干面,面窩,蛋酒,然后去進了貨,原本他還想帶趙星言去動物園玩,但是想起昨天的走失事件,實在沒有心情再去了,給趙星言、趙俊猗,還有李想買了新年禮物開著貨車帶著趙星言回家了。
對于趙星言而言,那是一個難以忘懷的十歲生日,她一直記得那年美麗的星空,往后的歲月,只要心情不好,或者有想不通的事情,她會抬頭仰望星空,那美麗的星空總是能撫平她內心任何的傷心和困惑。
可在爸爸趙俊猗心里卻充滿內疚,他認為因為自己沒有照顧好趙星言,才造成了這次走失,如果趙星言沒有找到,不僅是李想這輩子不會原諒他,他自己這輩子也會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