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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防有鵲巢
  • 寧海言
  • 4526字
  • 2022-08-25 21:41:36

北魏夜襲蘭城。蘭城位于邊境諸城之末,向來兵士稀少。瘟疫一事后,蘭城守衛更不如從前,是邊境諸城中兵力最弱的城池。蕭衡親自領兵前往蘭城與北魏作戰。三日大戰,北魏退兵回其領地,蕭衡派重兵把守蘭城,自己帶剩余兵士退守昌平城。昌平城離邊境諸城尚近,便于指揮,地勢優越。蕭衡若留在蘭城,北魏突襲他城時,不便支援。

小芮自從拿到那些藥渣后,她仔細比對藥渣的成分與分量,又查閱師傅留下的醫書,她驚奇發現,書中竟有記載此藥方。此藥方主治腹痛、上嘔下瀉之疾。書中還寫道:“此方效果不一。南人偏涼,北人偏熱。若加一兩菩提散,二兩青籽糕,混合加水,熬一刻,取其湯藥食之,可解疾病。”小芮苦思,菩提散和青籽糕為何物?她從未聽聞。小芮又去翻另一本書。那書里,都是老伯記下的藥方。但翻遍整本書,小芮依舊尋不出答案來。苦尋無果,小芮便向人打聽這菩提散與青籽糕二物。年青將士聽聞,直搖頭,都道不知曉這些。倒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兵,忽然激動萬分,他大喊道:“這菩提散與青籽糕,是當年大將軍研制的。那年我身體不適,大將軍拿出這些來給我熬了一碗湯藥。我一喝,神清氣爽。大將軍道,這兩副藥,包治百病呢!”小芮聽罷,她心下疑惑。這大將軍,何許人也?“聽您說來,這兩副藥如此神妙,看來這位大將軍,堪比神仙呵。不知這些藥方,可還在?”小芮問道。“大將軍在我們這些老兵心里,論是神仙,也不為過。至于那些藥方,菩提散的,我有。大將軍當年念我作戰英勇,故賞了那菩提散的藥方于我。至于那青籽糕的藥方,我就不知了。”話畢,老兵從他住處取來菩提散的藥方給小芮,百般叮囑,眼含不舍。小芮接過藥方,她仔細觀看,愈看愈熟悉。這不是幼時師傅讓她背的藥方么?那會她問師傅這藥方的名字,師傅卻不告訴她。他說,這藥方的名字她日后會知。今日,她終于知道這藥方的真名了——菩提散。可師傅當初為何要瞞著她這藥方的名字呢?師傅與這一切,是碰巧呢?還是真有關聯呢?

小芮找到了菩提散,卻還未找到青籽糕。時間不等人,她有些焦急了。如今瘟疫嚴峻,不光軍營里有人感染,就是城中百姓,也難免其中了。北魏時不時偷襲順軍,順軍大多有病在身,士氣低落,于是接二連三的傳來順軍戰敗的消息。蕭衡那兒帶兵出擊,北魏一見蕭衡來了,又連忙撤退。二軍相戰,雖未有多少大戰,但小戰常有。小戰之中,以魏軍戰勝為多。小芮和趙茗有時會去病區看望傷者。老弱病殘,氣氛壓抑。小芮有時想,瘟疫是天災,戰爭是人災,在這兒,除了災難的苦痛,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幸福可言了么?藥房的其他大夫依舊在配藥,小芮等人在安撫病患,將士繼續守衛,百姓在祈禱,大家都各司其職。看似有序的環境之下,灰黑色的死亡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上,壓抑,苦悶,讓人一下子就能掉進深淵,再也出不來。

蕭衡其實很早就收到消息——小芮已經醒了。李公公寄來的信中說,小芮姑娘要出宮去看望她在城里的師傅,很少回宮了。看似平常的事情,蕭衡卻隱隱感覺,小芮在撒謊。沒有任何證據,他卻像感知一般,覺得小芮就在他的不遠之處。他知道,北魏如今在等待。待順軍因瘟疫而將近死絕時,邊境諸城力量最弱。那會,就是他們度過江河,直踏順土之時。當下緊急之事,就是解決瘟疫!

大致又過一日,小芮再次翻看師傅留下的書籍。她翻到底頁,那兒除了寫有“小芮收”這幾個字外,頁面發黃而空闊。小芮盯著那兒,凈是發呆。她深思,師傅說的青籽糕,到底為何物?趙茗進來給小芮遞水。小芮沒注意,杯子里撒下一滴水來。一不小心,那水落在底書頁上。水浸濕了發黃的紙張,二人驚惶。但紙張那兒,忽然出現了一個字。小芮注意到了,她仿佛看到一線希望般興奮不已。她將那一頁撕下來,又用布條濕了一些水,小心翼翼的涂在那張紙的頁面上。水像明鏡,柔中有順,一點一點的將那暗中的字跡顯露出來。趙茗亦是驚訝,她端來一盞油燈給小芮。紙張涂了水,放在油燈下,字跡更為清晰。涂好了,字跡看的也清了,不過是一句話:“青籽糕藥,可治眼疾。”可治眼疾?小芮百思不得其解。“姑娘,我去問問藥房。”話畢,趙茗便出去了。倒是小芮,苦苦思考。可治眼疾,到底是什么呢?師傅在這兒寫下這些,到底其意為何?他既然能治理這病,知道解藥,為何不明說呢?何必這樣遮遮掩掩呢?難不成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么?出于本能,她想起了青灰膏。師傅治療眼疾,一直都用青灰膏。小芮想,青灰膏,青籽糕,會不會是同一物呢?對于青灰膏的藥方,她還記得。

趙茗回來說,藥房里的大夫道南方曾有一種植物,叫做青灰草。青灰草在他們北方這兒,又叫青籽草。以前簡家軍的大將軍在邊境諸城駐守時,一度將青灰草的種子撒在北方的田野間。時間長了,大伙都將它當作雜草。大將軍的眼睛不好,常差人去田野間采這些雜草回來治眼睛。于是這兒又流傳著一句話:“雜草叢,將軍眼。”但時間長了,人們只知道它們是雜草,鮮少有人知曉他們叫做青籽草。至于大將軍將這些草采回去如何醫治眼睛,就無人知曉了。小芮聽罷,心中大喜。青籽草,青灰草,原來他們是同一物!至于師傅為何會知曉這些,為何讓她來解開這些藥方,小芮已經顧不上這些問題了。她連忙將青籽糕的藥方寫下,又重新整理,寫出了那一份可以醫治此次瘟疫的藥方。她差趙茗去藥房那兒先煮一碗湯藥來,讓一位病患喝下。那位病患早已危在旦夕,喝下湯藥后,情況突然好轉。小芮知道,她找到解藥了。她連忙讓趙茗等人煮來數碗湯藥,讓所有病患一并喝下。眾病患喝下后,情況皆由好轉。眾人欣喜,忙將此事報之太守。太守聞訊,亦然大喜。他嘉獎小芮百兩黃金,又將藥方與喜訊一并差人傳達給陛下。

蕭衡是在傍晚時分收到信的。他并未想到,瘟疫的解藥這么快就尋到了。群臣聽聞,亦然大喜。蕭衡傳令將此藥方頒布于天下,讓所有患病之人按此方服之。同時重整邊境諸城的軍隊,加強防守,聽候指示。一時間,順朝百姓,家家歡喜。患病之人,服藥醫之。健全之人,出錢出力,只為大敗北魏。百姓為何如此忠心順朝,痛恨北魏,只因北魏風俗落后,好戰野蠻。從前打仗,有屠城的陋習。如今瘟疫解除,百姓心內希望重燃。順軍又是氣勢磅礴,斗志滿滿。

蕭全和多噶聞訊,皆大驚。多噶氣惱,將手中酒杯砸碎。“他竟敢騙我!”多噶怒道,“他當時與我說,此疾無解藥。看來,他是真不想他女兒活了。”蕭全聽罷,他道:“少主,雖說如今蕭衡他們破了此疾,但順軍也元氣大傷。他,還是幫了咱們的。”多噶點頭,表示贊同。多噶其實也才二十多歲,留了一臉胡子,蠻夷之相,看起來讓人以為性格兇猛粗魯。其實,他平日里也愛寫詩和賣弄文藝,性格上尚有一絲儒雅。行軍打仗,他是兩面人。備戰時他思緒審慎,話語輕柔。作戰時他兇猛如虎,殺人成魔。他拿起刀,刀指著地圖上的邊境諸城。于是,刀順著地圖上的連線劃過,多噶面露笑意。“既然他們已經找到解藥了,我們也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會是徒勞無功。”蕭全點頭。二人與部下商討戰術,分配任務,只等時間一到,即刻發起大戰。

深夜時分,寂靜寥落。埔城存放糧草一處忽然走水,城中居民從夢中驚醒,忙來救火。晚風吹起,火勢愈來愈大。忽然,四周傳來兵馬之聲。“不好了,魏兵來了。”有人喊道。眾人聽罷,愈加慌亂。有人救火,有人去殺敵,還有人在逃命。太守帶兵守城,與魏軍死戰。但魏兵太多,埔城人少。很快,埔城便被魏軍攻下,太守自殺殉國。小芮和趙茗想逃出城去,但被魏軍發現。趙茗與魏軍廝殺,不相上下。但魏軍的人愈來愈多,趙茗終究敵不過他們,她二人無奈被抓。小芮長相秀麗,是個美人胚子。魏軍為討少主歡心,將其奉給少主多噶。趙茗頑固,人雖被捕,依舊不服。她口中大罵,不依不饒。魏軍將其押入牢營。

埔城被破一事,很快便傳至蕭衡耳中。蕭衡大怒,領兵數萬,往埔城趕來。多噶帳內,小芮被士兵押進來。多噶不知道小芮的樣貌,但蕭全一眼便認出了她。“她是誰?”多噶問道。“少主,她是簡小芮。”蕭全答道。“放開我,你們這群畜牲!”小芮不屑道。多噶回頭,臉上饒有興致。“她是簡平山的女兒?”多噶問道。蕭全點頭,眼神躲閃。“哈哈哈,簡平山。好呵。”他往前走,仔細端看小芮。“沒想到,簡平山那副模樣,竟會生出這種美人來。”小芮翻了他一記白眼。多噶從未遭人如此嫌棄,他一怒,捏緊了小芮的下巴,“你和你爹,還真是一個鬼樣。”蕭全怕他發怒時弄出人命來,連忙賠笑道:“少主,此人是我幼時玩伴。性格向來桀驁不馴,您大人有大量,不必……”“看來蕭將軍很在意她呵。”多噶放下手來道。蕭全笑道:“臣不過是念及舊情罷了。”“來人,將其押入大牢,給本少主看緊了。”多噶冷道,“沒想到這父女倆個,如此有默契呵。”小芮眼含悲憤,但心內疑惑。簡平山,這人不正是她沉睡時,在夢中認識的簡澤華的父親么?她與蕭全,又有何舊情?

小芮被押入大牢。她在牢里,竟然看到了老伯。“師傅!”小芮驚道。老伯被綁在木架子上,就在她面前。她待在一旁的牢房里,隔著木門,她看到,他渾身是傷。傷口新,血仍在流,像是剛受刑完。“師傅,您……”小芮心疼道。老伯一把年紀,是一身老骨頭了,如今又遭此酷刑,如何了得。老伯聽到小芮的聲音,他張開雙眼。雙眼已盲,空洞罷了。他微笑,眼里落下一行淚。報應,都是報應呵!“芮兒……”老伯道。芮兒?她親耳聽到他喊她芮兒。好熟悉呵。像是穿越千年,從新回到往事一般。“我對不起你們。”老伯道。他對不起她?小芮不解。“您留下解藥的信息給我們。您如何對不起我們呵。”小芮道。老伯聽罷,心內愈加痛苦。這一切,不過都是他在補償過錯罷了。“芮兒,瘟疫一事,是我造成的。”老伯沙啞道,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在懺悔一般。手指微動,頭低垂,像一朵凋謝的花,蒼白無力。他的心,刻盡悔恨。“你中心魔一事,亦是我為之。”一句話,仿佛又是一記霹靂。小芮聽罷,不敢置信。她跌坐在地,眼里彷徨又難過,“怎么會呢?您怎么會呢……不可能,不可能!”她雙手抓緊木門的柱子,她不相信老伯的這番話。老伯眼中又落下一行淚來。“六年前,你死了。你時常托夢于我,告知我你心中執念深重。執念深重,難以投胎。魂魄成鬼,游離孤墳。那會,我恨蕭衡,恨他當時的懦弱。于是,我答應了北魏的條件,而北魏也同意使用禁術使你的魂魄復活。由此,你中了心魔。但他們實施禁術時,竟然出了失誤。為使你復活成功,他們將我的魂魄一分為二。一半去照顧不知在何處的你,剩下的一半,留在順朝,等待你歸來。后來,你回來了。可你失去了一切記憶。我見你和蕭衡見面,心里擔憂。但他似乎是真心待你好,我心軟了,由你們去罷。再后來,你隨蕭衡入宮,我知道,你對他依舊有情。因為,那是你前世的執念。你中了心魔,世間傳聞,心魔之解,一是記憶,二是北魏之藥。今日這一切的瘟疫,戰亂,都是我答應北魏的條件。”他說的有些多,嘴里盡是血絲的味道。身上,又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他忽然開朗大笑起來。他有違先祖遺訓,投靠北魏,禍國殃民。但這一切,他的初心,不過是想讓小芮復活,同時為簡家復仇罷了。但北魏出爾反爾,一不給解藥,二扶植蕭全。他愈想愈后悔,愈想愈氣憤。可憐他簡平山,一代忠臣之后,平叛亂,守邊疆,立戰功。學醫術,治蒼生。如此功績,家族蒙冤被殺,自己死里逃生,又瞎了雙眼。錯事連連,如今,恐怕他是要死在這牢獄之中了。

小芮傻傻的聽完了老伯的話。她的腦海之中,忽然又浮現出那一連串奇怪的畫面來。她手上的青筋,愈來愈長,愈來愈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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