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私下里遷移南國的事情可謂是舉步艱難,好在暫且無人察覺。
新帝的眼線落的到處,要躲開眼線干這事實屬不容易。
“小姐,延安府世子爺送來了請?zhí)!庇矣襁f上來一本冊子,繼續(xù)說:“來的小廝拿了世子爺和太子殿下的信物,言兩位貴人約了小姐一同游湖。”
沈知音垂下眼,淡淡道:“知曉了,你去同爹爹和哥哥說一聲。”
右玉:“是,小姐。”
知音看了眼從容:“你去同姐姐和母親說一番,免得他們操心。”
從容行禮退下。
從禮和左佩跟了知音一起出府。
正是三月春分適合踏青的季節(jié),東街太湖在百里國內(nèi)頗負名望,許多青年才俊,才子佳人都會約上友人一起前來游湖賞春。
丞相府的馬車剛抵,就有小廝前來引路。
知音攙扶著左佩下了馬車,抬眸便見不遠處靠岸的那艘小船上立了幾人。
瞧見那抹青色身影。
知音的喜悅之色便燒上眉頭,興奮地朝人揮手,拎著裙擺小跑而去:“蕓裳姐姐!”
“小姐!”從禮和左佩有些擔心她摔著了:“您慢些!擔心磕著了!”
百里南尋負手而立,一身月色白袍,身姿修長,束著白色發(fā)帶,翩翩少年郎,書生意氣,溫潤如玉,公子應當舉世無雙。
瞧著堪堪在眼前剎住腳步的女孩兒,敲了敲她的腦袋,看她捂著腦袋不滿的看他,無奈地笑了笑:“你啊,跑慢點,回頭摔著了又該喊疼。”
云銨立刻附和:“就是就是,知音悶不講理,分明是我和太子約的你,你一來眼里全是你的蕓裳姐姐。”
少年一身紅衣,張揚自信,笑起來如若夏日的太陽,直擊人心,叫人看呆。
“好啦,云銨。”知音拉著他的衣袖晃了晃,哄著人:“等你此番去南境回來,我就在淳華閣設(shè)宴給你慶祝如何?”
云銨哼了聲,算是消氣。
“這般會吃醋。”蕓裳笑著搖搖頭:“你日后的夫人怕是會受不得。”
少年紅了臉,眼神瞥了眼身側(cè)的人,憋了老半天,炸毛:“阿姐!”
“想來也是。”百里南尋笑著看向他:“云銨也到了娶妻的年齡,南境歸來后,便可以向父皇求取道圣旨,娶個心愛的姑娘。”
少年垂下眸子,聲音接近于喃喃:“不會的,她就要嫁給別人了……”
知音眉眼彎彎。
今日春色正好,她著了一件淺綠色的衣裳,左佩給她梳了一個倭墮髻,發(fā)上有綠色的飄帶,襯的她清新又俏皮。
目光纜過延安世子爺身后站著的人,笑容漸漸淡下來。
南欽目光毫不避韋地盯著她看,那雙眼深邃幽暗,實在叫人看不清情緒。
“這位是府內(nèi)新來的。”蕓裳笑著牽起知音的手:“他是拿著你的玉佩尋來的,聽聞要跟著云銨一起去南境打仗。”
“嗯。”知音垂下眼,而后又笑著重新抬眼:“方才便見附近幾艘船內(nèi)有人有意搭話,如此景色,不妨邀請著一同踏青,湊個熱鬧,如何?”
幾人自然的將目光看向太子。
百里南尋刮了刮她的鼻尖,彎眉:“依你所言,盡興就好。”
南欽目光纜過知音的眉眼,她笑得正歡,眉目彎彎,笑得像和煦的春日暖陽,春風拂面,讓人止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
他們相約著和人輪著作詩,知音幼年便名聲在外,她所作之詩天馬行空,很是新穎有趣。
落日漸漸地落進湖內(nèi),天色暗沉了下來。
幾人讓人燒了暖酒,在船上淺飲了幾杯,把酒當歌,瀟瀟灑灑。
“知音,你日后可有打算?”云銨瞧著有些醉了,他倚著知音而坐,朝著湖面大喊:“我,云銨,要做這個世界上最瀟灑自由之人!”
知音斂眉,垂下眼,平填了幾分傷感。
“我,百里南尋,要做最最圣明的儲君!要護天下百姓安康!令其衣食無憂!”
他笑起來眼里像是碎了滿天的光,溫柔的看向身側(cè)的姑娘:“你呢,阿音。”
“我啊。”興許是醉意上頭,知音大喊:“我要沈府的所有人——平安喜樂!!”
蕓裳滴酒未沾,笑著看靠在她身上的姑娘,柔聲道:“一定會的。”
百里南尋笑的溫柔,輕輕地攬過知音的肩膀,將她抱了起來。
隨行的隨從拿了他的披風過來,他給懷里的姑娘披上,怕她著了涼。
懷中的姑娘生的精致,眉眼并不疏朗,時不時地皺一下,紅唇一張一合,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喃喃了幾句什么。
醉的可愛。
他的阿音生的真好看。
“殿下。”蕓裳看了身側(cè)的云銨一眼,喟嘆一聲,終究是開了口:“知音喝醉了,由臣女送她回去吧。”
那位如沐清風的才子注視著懷里的人兒眉目溫柔,抱著人走向馬車:“不必,孤親自送。”
左佩和從禮兩個人張了張口,也沒敢說什么,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
南欽目光沉沉地看著抱著她離開的人。
百里國太子,百里南尋。
“你在看太子殿下嗎?”蕓裳彎眉笑了笑,溫柔的開口:“軍中的日子很辛苦,接下來你要受苦了。”
南欽看了她一眼,抿唇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蕓裳注視著他的身影良久,才看向岸邊獨自站著的失意少年。
“阿姐。”云銨垂著眼看湖面,突然間跳出來一句:“我若是打了勝仗,去向陛下給我和知音賜婚如何?”
蕓裳一驚!
“你瘋了!”她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陛下已經(jīng)給太子殿下和知音賜婚,你這般做,豈不是明著和陛下作對?”
“分明是我先認識的她。”云銨閉了眼,面露痛意,他說:“為什么陛下不問過她的意愿就賜婚?”
“云銨。”蕓裳心疼地看著他:“沈家世代為朝廷效力,掌握了百里國半個國家的軍隊,且沈家上下深得民心。但你要知道,功高蓋主。”
云銨:“!!!”
是他愚笨,從未對朝廷之上的事深思。
太子殿下呢?又可曾知曉其中深意。
“知音嫁予太子對沈家不利,為何南尋哥還是同意了這門婚事?”云銨目光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看向蕓裳,繼而問:“阿姐,南尋哥一向疼愛她,怎會將之推往風口浪尖?”
蕓裳一頓:“我如何知曉太子殿下的用意?他與知音亦是一同長大,對知意的心意同你比也不差,當是自有他的計謀。”
當真如此,便好。
他要知音平安喜樂,幫她守護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