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狂想游樂園:曲折離奇的精神科故事
- 郝文才
- 1863字
- 2022-06-17 19:3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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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船??吭谝粋€島上,一群人推搡著我往前走。走了五分鐘,進(jìn)了一道鐵門,來到一個空曠的大房間,不知道誰塞給我一個同聲翻譯器。我聽見詩猙用殤國語說:“老大,人帶來了?!?/p>
“誰讓你們這樣對他的?他是我的客人,我讓你們請他來,不是綁他來?!?/p>
“我……”詩猙想要說什么,被老大懟回去了。
“我什么我?看什么看,還不趕緊解開?!?/p>
“是是是?!?/p>
一群小弟趕緊走過來,七手八腳地將我的手解開,幫我拿掉頭套和嘴里的布團(tuán)。
這是一個廢棄的大廠房,周圍都是破舊的墻壁和設(shè)備。廠房里面對面站著兩隊人,都戴著墨鏡,穿著緊身黑背心,身上滿是文身,耳朵上夾著煙,手里拿著棍棒,從面相和發(fā)型上看都不是善茬兒。
兩隊人前面各坐著一個人,應(yīng)該是雙方的老大。左邊這個身材臃腫,穿著沙灘襯衣,皮膚白皙,臉上有一道刀疤。右邊那個身材纖瘦,皮膚黝黑,穿著白背心,人字拖,脖子上掛著金鏈子。
我和詩猙站在穿沙灘襯衣的這邊,頭一回面對這種陣勢,有點讓人無所適從。
“沙灘襯衣”起身對我客氣道:“你就是郝醫(yī)生吧,終于把你請過來了,幸會幸會?!?/p>
“請過來?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誤會誤會,這幫小子有眼不識泰山?!闭f完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的小弟和詩猙吼道,“還不快給郝醫(yī)生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錯了?!币蝗盒〉苡质巧茸约憾?,又是點頭哈腰,這種道歉方式真是讓人渾身不自在。
“別別別,可以了,行了行了?!蔽覍嵲诮邮懿涣诉@種道歉方式,看得人渾身難受。
他將我引到前排的椅子處坐下,小弟很懂事,端茶倒水很勤快。他遞給我一支煙,被我婉拒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碎丸社社長,碎帕?!?/p>
“碎帕社長,你好。貴社的威名我也是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這幫小子有眼無珠,也怪我,平日里我說‘請過來’就是綁過來的意思,但是我前幾天讓他們把你‘請過來’是真心實意想請你來。”
“好吧,找我來有什么事嗎?”
“說來慚愧,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我們碎丸社是放高利貸的,平日里也賺點外快,收點保護(hù)費啥的?!彼贸龃蚧饳C(jī),對我說,“我可以抽煙嗎?”
“可以?!?/p>
他點上香煙,猛吸后轉(zhuǎn)頭吐了一大口煙,對我說:“干咱們這行,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年輕人,只要心狠下手快,就沒有賺不到錢的。沒少掙,也沒少花。我一直想著吧,有一天,能夠?qū)⑺橥枭绨l(fā)揚光大……”
碎帕說了半天,我愣是沒聽明白他想表達(dá)什么,對面坐著的白背心大哥也和我有一樣的想法,他不耐煩地說道:“你在那兒瞎叨叨啥,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一個大老粗裝什么知識分子?!?/p>
我為了掩蓋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表現(xiàn)得自然一點,便問道:“沒請教,這位是?”
“他是丸七會會長,覺帕。”
一個碎帕,一個覺帕,加起來就是睡覺怕,這二位不失眠都對不起這名字。
覺帕起身,徑直朝我們走過來,說道:“碎帕,趕緊說正事,要是弟兄們再倒下幾個,我看你這個社長也該引咎辭職了。”
碎帕看了看身后的兄弟們,清了清嗓子說:“是這樣的,他們丸七會和我們碎丸社因為一家夜總會保護(hù)費的歸屬問題,約了今天早上在這里度假。”
“度假?在這里約會嗎?”我問道。
“不是,這是我們的行話,就是打架搶地盤的意思。”碎帕抽了一口煙,繼續(xù)說道,“打架,是個體力活兒,我17歲出來混,曾經(jīng)一個人單挑對方七個,最后全身而退,那次我一戰(zhàn)成名,后來……”
“你能不能別廢話,總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干啥?行了行了,你也說不出啥名堂來,還是我來說吧?!庇X帕上前一步說道,“今早,我們在這里度假,開戰(zhàn)前他那邊暈倒兩個,我這邊暈倒三個,送到醫(yī)院,醫(yī)生說是低血糖,還有神經(jīng)衰弱,睡眠不足,睡眠質(zhì)量不高。完事兒我一問身后的小弟,基本都有這些癥狀,都是生活習(xí)慣的問題,年輕人喜歡泡吧、打游戲、吃垃圾食品,身體都垮了。
“我們請你來就是想讓你給我們輔導(dǎo)一下,做個睡眠科普,讓這幫小子少泡酒吧熬夜,不然這體質(zhì)太弱了,咱們連自己都保護(hù)不了,還咋收別人的保護(hù)費???醫(yī)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話是這么說,只是……”我原本想說這是助紂為虐來著,話到嘴邊,忍了。
“不就是錢嗎?1000塊。”覺帕從兜里掏出一個信封丟在我面前。
“不是,這個事兒……”
“2000塊?!庇X帕又掏出一個信封丟在我面前。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吧,你們做的這個事兒啊,它……”
“我這兒有張卡,密碼6個6,你隨便刷。”碎帕從沙灘襯衣兜里拿出一張卡遞給我。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p>
“我說郝醫(yī)生,你這掛號費也太貴了吧,給你錢比收保護(hù)費還費事兒,你就說,今兒干不干吧?給個痛快話。”覺帕說完這話,身后的小弟紛紛卷起袖子,操起棍子,對我虎視眈眈。
“行行行,我來我來?!蔽壹懿蛔∵@陣勢,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咽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