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悲哀的世界
我從那個關押服刑人員吉禾洪乃的監獄出來,沿著自己的那個“哈爾濱西家婦貴人”家慢慢走去。因為從這里去也就幾公里的路程。
一路上,我又重新回憶起吉姐姐說的后面的那些——
“我走近那間我男人周順舟的辦公室門外,只聽得我男人說:‘你開槍呀,你不開槍就把錢拿走,別再回這里來找我,我也就只有這點錢給你。
“另外一個粗聲沙啞的男人說話,這個男人也是以前來過多次的了。
這個男人說:‘兒子,你不要逼老子,小心我手上的槍走火!’
‘你槍聲一響,你我就都玩完了,你開槍呀,對著我的心臟打呀!’
我男人像是發瘋似的。他又對著那個人繼續說:
‘你以我不知道你的齷齪的事情,不僅是你,還有你媽的齷齪,也隨后才有我的齷齪。你啥壞事不干?日嫖夜賭、吸毒販毒、販賣槍支、逼良為娼坐收票子,你是最該萬死的人,你怕我娘揭發你的壞事,你逼她走上絕路。我恨死你,你現在又把我拖下水,要玩完大家都完蛋。我再說一遍,你們最好拿著這些錢趁早快點滾蛋。’
那個梁經理說:‘巴局,算了,我們還是趁早找個地方躲起來,過了這個風頭再回來跟這個龜兒子算帳。’
‘你剛才說什么,什么龜兒子,看老子弄死你’
我那男人話音剛落,里面打起了架來。不一會兒,只聽得那個梁經理叫的什么巴局慘叫起來,馬上又是梁經理慘叫的聲,門突然被打開,我慌忙閃在角落里。
我見那個什么巴局的左手捂著右肩,而那個梁經理右手捏著左手腕,兩人跑出門來,巴局還再說:
‘兒子,你有種,你跟老子等著。’
我還見巴局右手下垂,右手還握著手槍。一會兒,洋行便有清靜了下來。躲在角落的我,我才快步來到剛才的那間屋子里,看我的男人受沒有受傷,他并沒有受傷,他還坐在椅子上抽煙,泡著他愛吃的清茶。
他見我了,也沒有什么驚慌的。我想,也許他是常見這樣的場合,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他沒事,我倒受到驚嚇和刺激。我想不問他什么的,我知道,萬一我問的過了,他可能會攪得他心情不舒服。但是,我不問他,我又怕沒有了機會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于是,我鼓起勇氣來問他:
‘兒子他爸,你為什么要騙我?你姓巴,你是巴努沙哈爾,巴局長的兒子,幾十年前,你父子倆沖進我們吉家大院強行提親,今天這出戲,從幾十年前就演到了如今,兒子他爸,你跟我講,你們是為什么?為什么呀?’
開始輪到我發瘋了。可是,兒子他爸沒有對著我嚷,他繼續抽著他的煙和繼續喝著他的茶。
過了一會兒,他把保險柜打開,拿出了里面的全部錢和一把手槍,還拿出了一封信。他把拿出來的錢塞了極少的部分在他自己的背包里,還有那把槍也裝進背包中,他喝了最后的一口茶,掐掉他手中的煙頭后,對我說:
‘孩子他娘,我們干的那些勾當事兒可能翻船了。我也只的在外逃了,若是被公安局抓到,就是死路一條。這些錢留給你,把我們的孩子帶好。你想要知道的,都在這信封里。對不起,孩子他娘,我該馬上離開了。你最好也關上洋行的門,不要來這里了。’
他說完話,他推開我,背上了背包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我驚呆傻傻的站著一動不動,我這才想起我兒來。我慌張的把桌上的錢和信用包裝了,出門上鎖,快步地向里家里回。一路上都擔心著我的兒子。
我回到家門口,兒子坐在屋子外面,因為他放學進不了家。
我趕忙和兒子進家,把門閂好。我拿出了那封信件,藏好裝有好多錢的包之后,我一邊做飯一邊看那封信——
兒子他娘:
我知道終有報應的這一天的到來。所以,我把你不知道的事情,就寫在這紙上。
說起來,我和你是親親的俵哥俵妹,這是我在我奶奶去世前的不久才知道的。你的母親吉衣彩娃與我的父親是同一個女人生的,而且是一對雙胞姐弟。吉衣彩娃是我爸巴拉烏特的姐姐,也就是說,她是巴局長的姐姐。
兒子他娘,你說說,這是個什么樣的世界?你我是表姐俵弟結婚也就算老天沒有開眼,問題是,我的爹和你的媽,他倆卻是一對私生子,這世界不是一個捉弄人的世界,又是什么呢?我倆真是倒霉透頂了,我倆有一共同的人,這個人她既是你的外婆也是我的奶奶,我們這四代人倒霉不說,也糟糕透頂。我們的這個共同的人,關鍵她是被人糟蹋,糟蹋她的人不是一般的人,是她教堂里的教主,她是女執事,她是一個干做飯工作的女執事,天主教的女信徒。
我天呀,孩子她娘,我寧愿她把這些骯臟的東西作為秘密把它帶到她的那個信仰的自由、平等、幸福的國土去,可她,她又不偏不倚地把她的罪惡的緣,這緣如今卻又緣在了我和你的世界里來,又與你和我生在這充滿罪惡的世界來,我們又把這罪惡傳給了我們的可愛而又可悲的孩子身上。
這些都是我們那個共同的人,在她床前落氣前講跟她兒子聽的,被我無意的偷聽到。我是有罪的人。問題是,我的奶奶既你的外婆要求她的兒子務必去找到她丟遺在呼蘭河屯上,離你吉家大院不遠的地方,丟棄的那個女嬰,這女嬰的左耳朵的最下耳垂部分被我奶奶狠心的剪掉了,她說方便以后好辨認。
這丟掉的女嬰,為何不被別的人撿去不好,偏偏又被吉十其的爹娘撿到,他們養大了還跟了他們的兒子吉十其當老婆。這吉衣彩娃她原本不是姓吉,至于該姓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相信那個教主會姓巴。
孩子他娘,我倆都生長的罪惡液體中。命運偏偏要你充當我的娃娃親的女孩子。我知道罪惡一直沒有一時刻的離開我,我那父親又送我去哈爾濱又與你同一所小學校和同一所中學。我爸爸他要完成他的使命,不改的信仰,必須把你最后嫁給我成為我的女人。
所以,我整容換貌改姓名。我原以為你能遠離我,那樣就無人能夠傷害到你,可是,你卻偏偏自投羅網,飛進了我的鳥籠子里。
之后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我沒有一點想傷害你的心。如今,我倆都沒有辦法了,連上帝也無法拯救我們,因為這個世界罪孽太深重,也因為,這個世界也是一個悲慘的世界。
孩子他娘,我倆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切的起因,還是你的那個弟弟吉洪文,我不得不說,他牛,真牛,你的這個弟弟把我倆推進了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天地里,成為了一對冤孽,不可饒恕的冤孽。
而那個叫什么西大小姐逃離魔咒,還有與她相好過的吉洪文也遠離了我的控制范圍。他倆人的帳,終有一天還會還的……
孩子他娘,你若是被抓,什么是一個不知道,全部都推在我的身上。
別了,孩子他娘!你們多保重。
一個假名的孩子的爹:周順舟
2001年9月某一天。
‘我看完了他寫的這封信,我悲憤萬分。為什么這個世界對我是那么的凄涼和悲哀。我問我自己我做錯了什么,我做了什么罪孽,上帝要這樣懲罰我的那個外婆和我的那個娘親以及我的兒子?若上帝非要懲罰罪孽,它來懲罰我一個人好啰,不要讓我生不如死,不要讓我的孩子繼續遭受罪孽,我慈悲的上帝,我求你,仁愛的上帝向我發發慈悲之心!
‘我一氣之下,我在爐堂里燒了這封魔咒一樣的信,燃燒的黑煙在屋里久久裊繞許久也沒有散去。
不幾天之后,我就在那間洋行被抓。我是等著他們來抓我。我的罪,是因為公安機關從那個保險柜里搜出一盒手槍子彈,以走私、窩藏、私藏槍支彈藥和非法走私、包庇罪等而入獄。
如今,孩子他爹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我弟弟和我爹親娘親咋樣,我也不知到,孩子在政府的管教下又是咋樣了,我還是不知道。我也沒有盼頭,因為,我這今后的一切都再沒有什么意義的。
‘西大小姐,我十分感謝你今兒來看我。以后,我們都忘了過去曾經在過一起的點點滴滴吧。忘掉痛苦,忘卻記憶……‘
我一路走,一路停!我感嘆著些什么,又希望抹去些什么。今天,以前在我生活中所有出現的人,所有的事情,被我無情的世界整的粉碎,不僅是我遍體凌傷,而且所有的人也苦不堪言,這個世界就是那么絕那么無情,這個世界也更是人間煉獄。
想到這些人,而在我身邊的人,要不已經死掉,要不就消失不見,要不不知死活,要不仍鬼魂不散的。
我不禁要問,我們活著干嘛?我還茍且偷生干嘛?
作者:墨傾似淚痕
2023.5.17下午三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