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夢天宮成親

師娘用我家狗雪撬把我送回了我娘親家。

我趴在娘親懷里一直哭泣，還說不清楚的一骨碌講小文哥他怎么怎么啦。我娘親見我一幅悽慘失態的樣兒，抬頭欲問師娘是咋回事時，她也見師娘泣不成聲。師娘好不容易從口里吐清楚了小文落江受凍已經送至哈爾濱醫院救治。我娘親一邊問師娘，師娘才費力講清楚整個過程的事。這時，娘親控制不住情緒也大聲地哭了起來，剎那間，三個女人哭在一起，又安慰了在一塊。

我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了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傷心，什么是牽掛和擔心。這些東西，在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姑娘我的身上煎熬。我眼哭紅了，人也非常癱軟。我這道不明的思念，我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生出來的。

因為還有個姐姐放學要回家吃飯，娘親用狗雪撬將師娘送回師娘的家，將我一個人關鎖丟在了家里。我有些害怕，也想著小文哥。我從衣兜里摸到了小文哥送我的七顆七彩小星星，我把它們放在了桌子上。我學著小文哥交給我擺放七顆小星星成七斗連星。從紅色星，橙色星，黃色星，再拿綠色星，青色星，藍色星和擺上最后一顆紫色星，斗和柄，柄和斗。我傻傻的一遍又一遍從紅色念起到紫色為止，我問我自己，是這樣的色彩順序？是這樣橙色星穿過紅色星，去尋找那顆北極星嗎？腦子里交替出現小文救我落江的情景和他一動不動好像死去了的樣子，我腦子里也出現我守在小文旁不斷哭泣不斷呼喊他名字時的樣子。我看著這七彩星，又想起昨晚小文對我說話時的模樣，我在心里問，小文哥，你現在好嗎？你在哪里？你要不要我來陪你？我趴在桌子上流淚在桌子上哭喊，我的小文哥……

娘親一把抱住了我，用手帕擦著我的眼睛，不時地安慰我說你的小文哥哥一定會沒事的。

我聽娘親說我的小文哥一定會沒事的。我又問我自己，他是我的小文哥？他是我的嗎？我心里什么時候裝下了一個小男娃，他怎么讓我割舍不下了呢？

我倔犟地問娘親，他什么時候成了我的小文哥哥？你啥時候也認為他該是我的小文哥？

“不是嗎？你倆耍得這么好，你倆又那么投緣，你為他又那么傷心！”

我迷迷糊糊地在娘親的懷里睡了過去。我醒來時，我已經在炕上了。我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長時間。但見外面天黑一片，估計是晚上了。我見娘親就在我身邊挨著我。我問娘親，爹爹回沒有回來。娘回說還沒有回來。我又問，那么小文哥呢？他怎么樣了。娘也回說不知道，過后，娘親又補充了一句，你的小文哥應該沒有事的，還安慰我叫我放心。

我知道，娘親不會騙我。一是爹親沒有回家，不然，爹親一定來抱我吻我告訴我一切情況的。娘親也不會亂講話的，說小文哥不會有事，那就一定不會有事的。所以，我情緒也開始有些安穩和安靜了。我才想起來，中午和晚上我還沒有吃過東西。我跟娘親講，我想吃東西。

“起來吧！我的乖女兒，小寶貝，娘知道你會餓的！吃的一切東西，都準備好了的，穿好衣服下炕就可以吃。”

“不嘛，我就要在炕上吃！”

“好好好！在炕上吃。娘去端過來，就滿足你在炕上吃。”

其實，娘親也沒有吃。我知道娘親也沒有吃的原因，她在擔心兩個人，一個小文哥，一個就是我的爹爹。我娘親不僅擔心我爹爹，更多的是她想爹親，因為娘親又懷了我爹爹的第二個孩子。

我是事后才知道。此時，我快當姐姐了。但現在還不知道娘親是給我生個弟弟還是妹妹？

頭一次，只有母女倆人時吃飯。平常，一家人吃飯時，娘親都要陪爹親喝幾杯酒的，而今，她思念他，娘親也不太賞肚子里的娃娃的面子，她把酒杯拿來，倒了大半杯白酒。

娘親剛要喝酒時，我突然對娘親說：

“娘親，爹爹不在家，你讓我嘗一口酒是什么味。”

娘把酒碗端給我說：

“只許你喝一小口。”

我接過娘親遞過來的酒碗，將酒碗放在我鼻子上聞了一下，有些刺鼻。我捏著鼻子，將酒喝了一大口，吞了下去。酒有些燒喉嚨和胃子。并對娘親說：

“酒好辣！”

娘親說習慣了就好了。

我沒想到，人生第一次喝酒，在我吃完飯后，居然心兒飄飄好似仙女，進入了仙境一般。我看到了景致如畫的我的世界。有瑩火蟲、有貓頭鷹、有花豹。這要么屁股閃著光，要么眼睛里射出光芒，還有不斷從上到下灑下的金光閃爍的無數小星星。我隨閃爍落下小星星的方向望去，看見了彎彎的皓白的勾月，仿佛看見勾月上金光燦爛的一只色彩斑斕的金雞，金雞一會又好象變成了飛翔的金鳳凰。金鳳凰向著我飛來，停在了我的身邊，我爬在金鳳凰的背上，金鳳凰扇動牠的翅膀，不久來到了一個醫院的地方，我看見小文哥像是仙樂聲召喚了他，也來到了金鳳凰旁，我用力把小文哥拉到金鳳凰的背上，小文哥哥雙手抱著我的腰，鳳凰把我和小文哥載到了月亮的宮殿，好些仙女跳著宮舞，仙鶴在宮里一字排行繞著我們飛翔。我看見兩只仙鶴，一只銜著皇冠，將皇冠戴在了小文哥頭上，一只銜著皇后的鳳冠戴在了我的頭上，我和小文哥正在進行大婚禮，小文哥哥牽著我的手，慢步向著坤寧宮走去……

“我當上皇后了，我當上皇后了”，我娘親拍著我的背說，做些什么怪夢。我雙眼睜開時，我娘親第一句話問我：

“你做夢說你當上了皇后，那么，你夢里頭誰是你的皇帝呢？”

我想對娘親講，又怕我娘親笑話我。我便改口反問我娘親：

“我做夢說夢話了嗎？我真的有說我當皇后了嗎？”

娘親知道我嘴貧，她不愿再說，怕讓我心里難過。此時，天開始發亮了，我頭才開始有些清醒。逐漸認識了酒這東西真的是好東西，難怪大人們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老的少的都喜歡。

不兩天，爹親回來了！爹爹告訴了我說小文哥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需要在醫院住一段時間治療。爹親這次回來是取些錢，他還要去一次哈爾濱醫院。爹親雖然沒有向娘親說明還去醫院做什么，但娘親知道他是去做應該做的事情。

七天以后，爹親、先生和小文哥哥都回來了。

我向爹親娘親嚷著要去師娘家去看望我的小文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