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隔間
一室酒味,滿桌酒盅。
孫少秋已經在這呆了許久,他一杯接著一杯,喝了不少,又因是想借酒消愁,如今昏昏欲醉,沒剩多少清醒。
他找人給蘇文鈺送了信,約她見面。
門開了,來的人卻不是蘇文鈺。
孫少秋直起身子,眼神清明了幾分,“譚少?!?
“夜深了,我便代她來見見你?!弊T章遠截了他的信,調轉馬頭來應約。
“你和她,在一起了?”孫少秋雙手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望著他。
“你棄之如履的,總有人視若珍寶。只是你一直以來,魚目混珠,買櫝還珠?”
譚章遠偏過頭,漫不經心的語氣,帶著疑惑的諷刺。
“看來你們是都知道了。”孫少秋飲盡一杯酒,“也是,你們這些天之驕子,要知道些什么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譚章遠認真審視這個男人,從小到大,蘇文鈺都是最為耀眼的那一個,她會喜歡什么樣的人,沒人知道。
孫少秋的出現,打破了他們所有的猜測。
這個男人,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平庸,蘇文鈺見慣了出類拔萃的人,如何會喜歡他,并且,和他成了親。
“怎么,看不起我嗎?”孫少秋笑道,“你知不知道,當初是蘇文鈺先喜歡我的。”
“她總是紅著一張臉,整日少秋哥哥地叫我,讓我厭煩。我只要和她說說話,她就能開心一整天。我只覺得,無趣。”
孫少秋見了今日蘇文鈺高傲矜貴的模樣,便生了一種惡意,這些滿眼滿心都是蘇文鈺的公子哥,若是知曉當初她的模樣,是不是會生氣、憤怒和吃味。
“是嗎?”譚章遠輕輕地笑著,卻是涼薄的。孫少秋口中的蘇文鈺,同京城眾人記憶中的文鈺姐截然不同。
這是他沒有見過的,他錯過的蘇文鈺。
孫少秋往后一躺,仰著頭,“你來做什么呢,譚少爺?來質問我,指責我,還是替黃文欣,不,蘇文鈺給我下最后的通牒呢?”
他將手背貼住額心,“我在你們看來,是不是一個不擇手段上位的小人呢?嗯?”
“她說原諒你了。”譚章遠道,“你們自此橋歸橋,路歸路?!?
“原諒我?”孫少秋看向他,“你知道為什么嗎?!?
“文鈺心善?!彼稹?
“心善?哈哈哈……”孫少秋站了起來,道,“她哪里是心善,明明就是因為她心里從未真正愛過我。她喜歡的哪里是我,她喜歡的是我那時的意氣風發,是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驕傲。她喜歡的是那種感覺。”
“不過也沒關系,我和她不過互相利用罷了,當初嘉平郡主榜下捉婿,我猶豫過,我想過她。我至少得守住我們的忠貞,可她明明根本不在意我,她只是順從她母親的要求?!?
“憑什么她可以如此,我卻要守著她過日子。京城繁華,寒門子弟受盡白眼,我總要為自己掙一份出路!”
他情緒激動,渾身輕顫。
“你好自為之吧?!弊T章遠沉默了會兒,說完此話,起身離開,語氣波瀾不驚。
“嘉平待你,是極好的。你若不打擾到她,嘉平是能讓你仕途順遂的。但若是你讓她不舒坦,這京城,你也別待了?!?
夜風吹來涼意,小廝為譚章遠披上披風,“公子,您瞞著蘇小姐來這一趟,又是何必呢?”
“我總要親自來看看,她過去嫁的是個什么樣的人?!?
蘇文鈺第二日便知道了這件事。
我看著淡定用膳的男人,問道,“聽說昨日有人替我去赴了約?!?
“文鈺姐是可惜嗎?”譚章遠放下了手中的碗,“也是,白月光一般存在的前任相公,哪里是我們能比的?!?
“誒,章遠弟弟,我是這個意思嗎?”我聽著他的話,一陣好笑。
“怎么不是了,昨日人家可是說了,你喜歡他的意氣風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驕傲。文鈺姐好歹也是眼界極高的人,能看上的人,怎么會差呢?”
譚章遠面無表情,嘴上卻是不饒人。
我瞧著他那委屈的表情,哭笑不得。
“譚章遠?!蔽业馈?
“怎么?”他直直望著我,孩子氣。
“不許說話,好好吃飯?!蔽揖娴馈?
早膳用完,顧逢來尋我說了會兒話,又送了些東西。
譚章遠在一旁看著,也不多言,像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顧逢走時悄悄問我,“再不給點甜頭,好苗子就要被別人摘了?!?
叫我難得紅了臉,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回到房內,譚章遠坐在角落,氣憤地望著我,像是被遺棄的漂亮羊羔。
我走近他,揮退了四周的仆人。
微微彎腰,和他四目相對,“怎么了,在生氣?”
譚章遠沒說話,修長的手輕輕拉著我的袖口,“文鈺姐,你看看我,好嗎?”
“姐姐,我已經長大了,我比孫少秋好,真的,各方面的好。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譚章遠慢慢靠近我,呼吸打在對方的臉上,曖昧的氣氛持續升溫。
“章遠弟弟,你可以試一試,大膽一點。”我抵住他的額心,“比如,直接握住我的手,而不是,悄悄拉著我的衣袖。”
譚章遠很熱。
他的臉通紅,耳垂也是紅的,眼里有些紅。
他沒有握住我的手,反倒摟住了我的腰,但他什么也沒做,只是將臉埋在我的頸間,緊緊抱著我。
“你剛才,和顧逢很親密?!?
“我們只是朋友,你知道的。”
“蘇文鈺,我喜歡你,很多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