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姍回校的時候,這學期離寒假只剩下最后一周。由于班委們習慣了白姍不在的日子,使身為班長她工作少了不少。
“呼,總感覺輕松下來了呢。”午休的時候我坐在白姍的鄰座和她一起吃面包時她對我說。
“那些本就不是你的事情。”我一時為她打抱不平。
“也不全是這意思,”她莞爾一笑,“在醫院的時候我總是擔心著自己會不會一直在里面住下去,萬一要是回不來怎么辦,現在總算是松了口氣。”
我嚼著面包剛想再說點什么。這時從門口進來個人說道:“啊!商銘你在這兒,文宇他們找你來著。”此人肥頭大耳,手里橫拿著一包撕開的零食正吃著。我認出他是平時總跟在心澤身后的人之一,想必拿包零食也是他請的。我聽了他的話想起上午課間時文宇叫我打球的事來,連忙將面包一把塞進嘴,又拿著礦泉水瓶猛灌幾口這才將面包艱難咽下了肚。“這就去。”我回答道。那胖家伙就一直靠在講臺邊上吃著零食看我倆。走教室出門的時候,我心里生出種不好的預感來。
果不其然,下午上課的時候似乎整個班都知道了我和白姍的事。下課時女生們都在教室各處三五擠作一團,時不時地朝我瞥一眼偷偷地笑。男生則是假裝順路走過我的位置,然后冷不防的用手戳我肋下,說一句“你小子可以啊!”或是“平時你還真看不出。”我對此也只能把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掛在臉上借以應付。
不過最夸張的還是心澤,放學后在籃球場打球時。他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朝球場的眾人喊:“我果然沒猜錯!你小子,這算不算乘人之危啊!”他這一嗓子喊的想必整個體育館二樓都聽見了。
我剛把下午應付班里同學的笑容掛在臉上,胳膊就挨了重重地一拳,不用看我也知道時文宇打的。“真有你的!”他喊,“天天在一塊練球,你倒是一個字也不提,嘴巴管得夠牢啊。”文宇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其余人也跟著起哄,要我在小賣部買飲料請他們,我無可奈何便答應了。
在小賣部付完錢時,我忽然想起自己的校服外套還落在體育館沒拿,便與眾人道別獨自回頭去拿。
體育館二樓的籃球場已經熄了燈黑漆漆一片,不過樓道內的燈還亮著。我回憶起自己剛剛打過球的那片半場,想必衣服一定落在那兒。剛走入球館沒幾步就聽見身后有人叫我,我回過頭看見白姍站在那兒。
“你怎么來了?”我問。
“在教室等你來著。”她說的很輕,在這空曠的體育館里使我聽起來有些費勁。
“抱歉,是我沒注意時間。”我這才看到白姍手上拎著我的書包。
“我在一樓看到你又走回體育館,所以就跟來了,是落下什么東西嗎?”她問。
“嗯,外套沒拿。”我說著,走向剛才打過的球的半場。
衣服就放在籃球架旁的長凳上,像是被遺棄的小貓般蜷縮在那里。我拿起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在長凳上坐下,白姍也提著包在我身邊坐下。我想她道謝并接過包來,她問我訓練的怎樣。我說:“不能說好吧,畢竟我才接觸籃球兩個月不到,所以要學的還有很多。”
“那下學期的班賽可有信心?”白姍問。
我本想說“夠嗆”,但忽然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勇氣,“有的。”我肯定地說。
“那我到時候定要來看看哦。”
“嗯。”我轉頭看向她,她的眼睛里映射出樓道口的白光,顯得的是那樣靈動。我們誰也沒有開口,體育館只剩下我倆急促的呼吸聲,我聞見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四周的黑暗沒能使我們隔開,反之使我們靠的越近。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吻住了白姍的嘴唇。她閉著眼,雙手緊緊地抓住長凳的邊緣。在在那一刻時間失去了它的意義,我們被名為“愛”的相機永遠定格在那里。世界也因此一分為二,變為“過去”和“現在”。
當我拉起白姍的手走出門時,回頭看去。長凳上空無一物,什么都沒變。可我知道自己的一部分會以某種形式永遠的停留在那里。但我并不覺得自己有所缺損,反而覺得自己要比以往更真實,更健全地活著。我想這大概就是白姍所說的——救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