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開始放寒假后,我便想在家附近找份兼職。由于還未成年,所以只能去kfc作學生兼職。一周上四天班,所做的都是店內收尾的工作,也就是結束一天的營業后負責,廚房、餐廳的衛生打掃工作,偶爾也幫忙下前臺收銀。和我一起同期進來的還有個男生,和我同年級,也在球場打過幾次球,但卻沒怎么互相說過話。我倆在店內經常搭晚班,故此做了一個禮拜后熟悉了。
他叫徐柳易,也是住在這附近。他說他來這里打工是想為了積累社會經驗,高中畢業后好盡快地找到合適的工作。
有回,在晚班收尾清洗冰淇淋機的時候他問我:“你有想過畢業后去作什么工作么?”我是從未想過這類問題,只覺的就這樣過著也不錯,畢竟離畢業還有兩年,到時在考慮也不遲。
“不知道,”我說,“不過現在想這些怎么都太早了吧。”
“哼,你還沒明白嘞,這種事就是要越早想越好,這個社會便是‘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明白嗎?做事倘若慢了別人一步可就沒有油水可撈了。”徐柳易說著,還翹起濕漉漉的食指在空中點了點。我把從消毒水桶中摸出的金屬零件一個個的擦干,放在一邊桌臺上的毛巾內。
“那你不準備繼續讀書了嗎——后面不是還有大學?”我問他。隨即又將手伸入裝滿消毒水的水桶中,摸索著下個零件。那水冰冷刺骨一直沒到我手肘關節處。
“我們這種能上什么大學,只不過是來騙你些學費罷了。”他說。
“那去做什么呢?”
“工作啊,笨蛋,”他壓低聲音道,“難不成你想在這種地方工作一輩子?”徐柳易說完飛快地朝過道處看了眼。
“那你想好找什么工作了么?”我問他
“嗯……”他想了會兒,“西點之類的吧,你想‘人以食為天’,所以選這中準沒錯。”他一臉肯定地說。
“那你怎么不去報考有西點學校而來我們這兒呢?”我又問他。
“這不來了才知道!”他抱怨道。隨后他站起身說是要去廚房里再拿一桶干凈的水便起身走開了。
他的話倒也有些道理,我邊擦零件邊想。在上高中之前,我覺得只要有個地方可去即可,至于工作什么都是些遙不可及的事。我從未想過自己未來會怎樣或是想要過何種生活。一直以來我從未主動想去要過什么,父母離婚,奶奶去世,再到學校選擇。我哪件事都沒試圖去“抵抗”過,一直以來我都在逃避著現實。
說到底徐柳易和我一樣也在逃避。從學校到社會,也只是從這片黑暗逃到另一片更大的黑暗中去。我想起了在學校體育館黑暗中的那個吻來,那一刻我接受了現實,不在逃避。那么在那之后呢?白姍和我未來會怎樣?
十六歲的我站在kfc的冰淇凌機前,內心不斷發問。但終究沒能得到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