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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化的努力

體系,側重指代特定標準下的有機整體,主要強調整體內容的規則、層次和結構。[19]黨內法規制度的體系化,并不是所有黨內法規的簡單相加,而是指依據一定的原則和標準,結合黨的建設規律和實際情況等因素,對全部現行有效的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進行分類而形成的內容完整、層次分明、位階清楚、結構合理的有機統一整體。例如,有觀點認為,黨內法規體系是黨內法規在“結構和功能上的規范化結果”。[20]同時,完善的黨內法規體系不應當是僵化、封閉的,而應是靈活、開放的,既能夠傳承歷史的延續性,也能夠吸納時代的變動性,在運行過程中能夠保持一個動態平衡的狀態,從而適應黨的執政和建設的需要,契合黨情和國情,不斷實現自我更新和進化。《黨內法規制定條例》第三章“規劃與計劃”第15條規定:“制定黨內法規應當統籌進行,科學編制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五年規劃和年度計劃,突出重點、整體推進,構建內容科學、程序嚴密、配套完備、運行有效的黨內法規體系。”由此可見,在黨內法規制度體系的標準方面,目前的整體規劃是達到“內容科學、程序嚴密、配套完備、運行有效”。基于此,包括黨內法規制定主體在內的國家有權機關從宏觀的國家規劃和制度設計層面作出了相應探索,在具體的實踐操作層面也作出了相應努力;法學、政治學、黨建學等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在理論層面上也展開了相應的研究和探討。

一、制度層面的宏觀建構

黨內法規制度體系,是中國共產黨在實踐中不斷摸索和逐漸建構起來的,與國家法律體系有著密切聯系。例如,黨內法規制度體系的宏觀架構以黨內法規制定的五年工作規劃和年度工作計劃為依托,這一點,與國家法律體系為適應作為國家立法機關的各級人大及其常委會的五年任期制和一年一度會期制而編制的五年期立法規劃和年度立法計劃,極為相似。甚至有觀點認為,它是“對現代國家法律體系的一種制度模擬”,所謂“法規”的稱呼意味著從傳統革命黨偏重領袖意志和具體命令的治理手段,向現代法律的一些基本要素和美德轉換的努力,是黨的治理意志(內容)與規范性表達(形式)的有機統一。[21]因此,有文章認為,鑒于黨內事務的復雜性和多元性,建立、完善黨內法規體系成為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實現黨內治理的必然選擇,應當更多地引入國家法律的法治因素,加強軟法的硬性約束力,使黨內法規和國家法律互相銜接,并從屬于憲法。[22]

1990年《黨內法規制定程序暫行條例》正式采用“黨內法規”一詞作為黨內具有普遍適用效力的規章制度的統稱,但并沒有涉及黨內法規的體系化問題,而僅僅在第5條、第6條、第29條和第30條簡略地提到制定黨內法規要有規劃的思想以及制定黨內法規不能與憲法、法律和其他黨內法規相抵觸等規則。例如,制定黨內法規的工作在中央統一領導下有計劃有組織地進行;制定黨內法規應遵守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范圍內活動的規定,不得與國家法律相抵觸;起草新的黨內法規應與現行的黨內法規相銜接,對同一事項需要作出與現行黨內法規不一致的規定,應在草案中作出廢止現行黨內法規或其中某些條款的規定并說明情況和理由;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制定的規定、辦法、細則,應嚴格遵循《黨章》的規定和中央、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以及中央各部門發布的黨內法規的規定,不得與其相抵觸;中央有權撤銷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中央各部門和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發布的與《黨章》和中央發布的黨內法規相抵觸的黨內法規。此外,值得注意的是,1990年《黨內法規制定程序暫行條例》第6條確立了黨內法規制定的5項原則:將黨章作為核心依據,遵循黨的指導思想;黨的活動必須以國家法律為邊界,不得凌駕于法律的權威之上;貫徹黨的民主集中制原則;從黨的建設的實際出發;既注重配套完備,又防止繁瑣過濫。這些黨內法規制定原則的確立,進一步從制度上明確了黨內法規體系的價值理念,確保各項黨內法規之間相互協調、形成體系并且與國家法律之間位次清晰、和諧兼容。

2006年,在中國共產黨第十六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上,首次提出黨內法規制度的體系性建設問題,號召要加強以《黨章》為核心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建設。

2012年《黨內法規制定條例》極大地推進了黨內法規制度的體系化進程,其第7條確立了黨內法規制定工作應當遵循的8項原則:從實際情況出發進行黨的建設;將黨章作為核心依據,遵循黨的指導思想;以憲法和法律作為自身活動的根本準則;與黨的執政要求相統一;將黨的建設與合法程序統一起來;以民主集中發揮民主與集中的優勢;維護黨內法規制度體系的統一性和權威性;應當從實用的層面出發減少繁瑣的程序性規則。2019年《黨內法規制定條例》的修訂將上述8項原則修正為6項,分別是堅持正確政治方向,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堅持從黨的事業發展需要和全面從嚴治黨實際出發;堅持以黨章為根本,貫徹黨的基本理論、基本路線、基本方略;堅持民主集中制,充分發揚黨內民主,維護黨的集中統一;堅持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范圍內活動,注重黨內法規同國家法律銜接和協調;堅持便利管用,防止繁瑣重復。與1990年《黨內法規制定程序暫行條例》第6條確立的5項原則相比,2012年和2019年《黨內法規制定條例》在黨內法規制定經驗方面更加成熟,根據實踐經驗的總結或增加或刪除或修改了數項原則,并且明確提出了要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和堅持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范圍內活動。

2014年,《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將“黨依據黨內法規管黨治黨”納入依法執政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將“完善的黨內法規體系”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不僅明確提出了黨內法規的體系建設問題,而且在黨的歷史上首次明確將黨內法規置于和國家法律同等重要的地位,極大地推動了對黨內法規的研究、探討、制定和規范工作。習近平同志指出,黨內法規建設要“本著于法周延、于事簡便的原則”并且“確保針對性、操作性、指導性強”[23]“完善黨內法規制定體制機制,注重黨內法規同國家法律的銜接和協調,構建以黨章為根本、若干配套黨內法規為支撐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提高黨內法規執行力”。[24]

2017年,習近平同志在《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中指出,堅定不移全面從嚴治黨,不斷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和領導水平,要求我們“增強依法執政本領,加快形成覆蓋黨的領導和黨的建設各方面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加強和改善對國家政權機關的領導”。這一表述將黨內法規大體劃分為有關黨的領導和有關黨的建設兩大類別,涉及不同的關系主體和性質,具有基礎性的體系建構意義。有關黨的領導的黨內法規,是基于中國共產黨的執政黨地位,除了規范黨在黨內事務上的領導之外,還涉及黨的領導與國家機關、群團組織、企業組織等其他黨或非黨組織的關系,由于與國家法律往往有著緊密的聯系,而在工作機制上以民主集中制原則和法治原則為統領。有關黨的建設的黨內法規,是基于中國共產黨的政黨身份,主要調整和規范黨組織之間、黨員之間以及黨組織和黨員之間的純粹黨內事務,以黨內民主和自主、自愿為前提,并不與國家法律產生緊密的聯系,因而在工作機制上以民主集中制原則為統領。

整體來看,從2012年啟動黨內法規的集中清理工作開始,中國共產黨已經有意識地逐步推行黨內法規的體系化建設。在黨內法規體系化建設方面所形成的共識,在2014年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和2017年黨的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報告中體現得最為明顯,在一定程度上標志著黨內法規的體系化建設已經在中央層面和制度層面上得到了肯定和認可。

二、實踐層面的具體探索

實際上,在更早的時間里,尤其是黨的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以來,黨內法規的體系化建設工作已經在實踐層面具體展開了。有數據統計,為加強黨內法規的統一性、協調性和實現體系化的目標,中共中央在十八大以來的僅僅4年多的時間里,共計制定和修正了70余部中央黨內法規,占到現行170多部中央黨內法規的1/3還多。

中共中央于2012年啟動了兩個階段的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的集中清理工作,整體上摸清了黨內法規的家底,理順了黨內法規之間的關系,為黨內法規的體系化建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例如,中央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制定的刑事案件處理程序的規定與現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刑事訴訟法》)相抵觸,均在廢止之列。[25]2012年,具有黨內法規“立法法”性質的《黨內法規制定條例》和程序性的配套實施規定《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備案規定》同步頒行。此外,《中央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五年規劃綱要(2013—2017年)》也順利出臺,對黨內法規的制定工作提出了“全面建成內容科學、程序嚴密、配套完備、運行有效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的目標。隨后,2015年,中央黨內法規工作聯席會議制度成立;2016年,《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內法規制度建設的意見》印發,確立了黨內法規制度建設的領導體制、指導思想、總體目標、重點任務和重要舉措。

其中,《黨內法規制定條例》第1條明確將規范黨內法規制定工作、提高黨內法規質量、形成完善的黨內法規體系、推進依規治黨作為制定條例的目的。第15條提出了黨內法規制定工作的規劃、計劃和目標:制定黨內法規應當統籌進行,科學編制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五年規劃和年度計劃,突出重點、整體推進,構建內容科學、程序嚴密、配套完備、運行有效的黨內法規體系。后續章節還依次規定了黨內法規的起草、審批、發布、適用、解釋、備案審查、清理、編纂以及附則。《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備案審查規定》則對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的備案審查的范圍和原則、義務主體、報備程序、審查標準、處理、保障和監督等方面作了具體規定,重在保障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的制定與《黨章》和黨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相一致,與《憲法》和法律相一致,與上位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相一致,并且不存在明顯不合理、不符合制定權限等情形,以維護黨內法規制度體系的統一性和權威性。

《中央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五年規劃綱要(2013—2017年)》提出,要對現有黨內法規進行全面清理,抓緊制定和修訂一批重要黨內法規,力爭經過5年的努力,基本達到:黨的思想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反腐倡廉建設、制度建設各領域的基礎主干黨內法規更加健全,實踐迫切需要、干部群眾熱切期待的黨內法規及時出臺,基礎主干黨內法規的實施辦法、細則以及程序性、保障性、懲戒性規定等配套的黨內法規更加完備,黨內法規工作的統籌規劃機制、審議審核機制、動態清理機制、備案審查機制、解釋評估機制建立健全和有效運行,在不同領域、不同位階、不同效力的黨內法規相互銜接的基礎上實現黨內法規的系統性、協調性、統一性明顯提高,從而在建黨100周年時全面建成內容科學、程序嚴密、配套完備和運行有效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

我們可以看到,從2012年《黨內法規制定條例》到《中央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五年規劃綱要(2013—2017年)》和2019年《黨內法規制定條例》,雖然黨內法規制度體系的建設目標仍然是從內容、程序、配套、效力等角度予以展開的,但在表述上,“內容協調”被修正為“內容科學”,“有效管用”被修正為“運行有效”,從而形成了“內容科學、程序嚴密、配套完備、運行有效”的整體目標。其中,從“內容協調”到“內容科學”,反映了我們對黨內法規建設現狀的認識和評價,因為內容協調只是強調黨內法規的形式合理性,而內容科學則更多地體現了對實質合理性的追求,包括黨內法規的制定符合客觀實際并具備前瞻性,黨內法規之間相處融洽,黨內法規與國家法律之間相互協調,等等。據中共中央辦公廳法規局負責人介紹,盡管中國共產黨制定的黨內法規數量龐大,但其科學性、實效性、可操作性不強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容易使黨內法規建設流于形式。[26]程序嚴密則突出黨內法規的制定程序和實施程序的內在價值和正當性,無論是制定階段的計劃、起草、審批、發布、適用、解釋、備案、清理、評估、審查、通報等程序及其中的規劃調研、征求意見等環節,還是實施階段的監督、執紀、問責及其中的對黨組織、黨員的處罰等環節,均應奉行正當程序理念,這是作為目的性價值的實體正義是否得到實現的有力保障。配套完備要求黨內法規體系實現基礎主干黨內法規對黨的執政和建設的全覆蓋,并且與之配套的非基礎主干黨內法規不存在明顯結構性缺陷,實現實體性與程序性、處分性與救濟性、激勵性與制約性,以及黨內法規具體可行、層次分明、邏輯自洽、銜接順暢、統一協調。與“有效管用”相比,“運行有效”更多地強調了黨內法規貫徹和執行的整個運行過程,講究黨內法規體系在管轄上要能夠管人管事管權力,在執行上要到人到事到結果,嚴格做到黨內法規面前人人平等,有規必依、執規必嚴、違規必究;并且摒棄了“管用”這一帶有不嚴謹色彩的口語化表述。

在《中央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五年規劃綱要(2013—2017年)》中,中央黨內法規被分門別類地概括為六個方面:第一,黨的領導和黨的工作方面的黨內法規,主要包括關于地方黨委工作制度、黨組工作制度、黨領導國家法治建設、意識形態工作、統一戰線工作、群眾工作、外事工作、軍隊政治工作等八個方面的黨內法規。第二,黨的思想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主要包括黨員干部的理論學習制度、黨員的黨性教育和分析制度、黨員和干部的道德建設制度等三個方面的黨內法規。第三,黨的組織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主要包括干部宏觀管理制度、干部選拔任用、領導干部考核評價制度、黨政領導干部職務任期制度、黨政領導干部問責制度、黨的基層組織工作制度、黨員隊伍建設和黨管人才等八個方面的黨內法規。第四,黨的作風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主要包括黨員、干部特別是領導干部直接聯系群眾制度、黨政機關厲行節約反對浪費、領導干部待遇和作風建設監督懲戒制度等四個方面的黨內法規。第五,黨的反腐倡廉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主要包括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預防腐敗的黨內法規、查辦腐敗案件的黨內法規、紀律處分制度和黨員申訴制度、處理檢舉和控告的制度、紀檢監察體制機制等六個方面的黨內法規。第六,黨的民主集中制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主要包括黨員權利保障制度、黨的代表大會制度、黨內選舉制度、黨委議事決策制度、黨員領導干部民主生活會制度、黨內基層民主制度、政治紀律規定和黨委督促檢查工作制度等八個方面的黨內法規。

此外,基于身份的特殊性,由中央領導同志批準,中共中央辦公廳法規室、中共中央紀委法規室和中共中央組織部辦公廳聯合編纂的《中國共產黨黨內法規選編》,也可以視為有權機關對黨內法規體系化建設的一次有益嘗試。這一系列參考資料主要以《黨章》及其章節名稱和體例編排作為參照標準,從而把黨內法規劃分為黨章、黨員、黨的組織制度、黨的中央組織、黨的地方組織、黨的基層組織、黨的干部、黨的紀律、黨的紀律檢查機關和其他等十個方面。[27]

三、理論層面的研究探討

盡管對黨內法規的名稱等問題仍然存有爭議,但不可否認的是,越來越多的法學、政治學和黨建學等領域的專家、學者都紛紛參與到黨內法規理論與實踐的研究和探討中來,關于黨內法規的理論研究成了學界不折不扣的熱點問題。對于黨內法規的體系,有觀點認為,黨內法規不僅包括黨章、準則、條例、規則、規定、辦法、細則等七類規范化程度較高的表現形式,還包括大量的決議、決定、意見、通知等規范性文件。這些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按照下位合乎上位、左右相互銜接、前后協調一致的內在邏輯要求,連接成一個縱橫交錯、相互聯通、邏輯自洽的有機整體。因此,黨內法規體系“不是一部大而全的法典,也不是若干黨規文本的物理集中,而是由所有黨規規范按照特定邏輯標準整合而成的一個復雜系統”,完善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可以從外觀、宏觀、中觀、微觀四個方面予以衡量:外觀形態上呈現為一個涵蓋全面、主次分明的系統,宏觀架構上由基于效力位階不同而呈現為金字塔形等級結構的縱向“1+4”制度板塊和基于規范對象不同而呈現出各有側重的邏輯結構的橫向“1+4”制度板塊交織而成,中觀項目上由成千上萬的黨內法規、規范性文件構成,微觀條文上由高質量的黨內法規規范聚合而成為有機統一整體。[28]有的觀點則認為,黨內法規體系化的水平有以下六個方面的評價標準:整體上適應黨的建設需要、基礎主干法規制度已經制定、實踐急需的黨內法規及時出臺、配套法規制度比較完備、體系內部科學和諧統一、黨內法規制度與國家法律法規銜接協調。[29]有的觀點描述了完備的黨內法制體系的樣態,認為“構成這一體系的要素應該十分健全,要素與要素之間的關系十分協調、合理,從而作為一個結構完善、功能齊全、運作高效的系統整體對黨內生活發揮作用”,并提出黨內法規體系的構成可以參照法治運行的要素類型予以確定:由黨章、黨內條例、規定、辦法等構成的黨內基本法規體系,由黨的代表大會制度、各種會議制度、程序性規定構成的黨內立法體系,以黨性、黨內法規教育為思想基礎的黨內守法體系,以黨的各級組織、紀檢機關和處罰、申訴等為組織保證的黨內執法和保障體系,以全體黨員和人民群眾的民主監督、批評與自我批評為依托的監督體系。[30]

對于黨內法規體系應當如何構建,學界提出諸多觀點。有文章主張,基于立法、執法、司法、守法和監督的法律運行過程,完備的黨內法制體系應當包括以黨章為主體的法規體系,以程序為基本要素的立法體系,以懲處、申訴為主要內容的執法體系,以教育為基礎的守法體系和以批評與自我批評為依托的監督體系。[31]有的觀點認為,當前黨內法規建設存在的問題主要包括缺乏一個總體的規劃、尚不配套完善、一些黨內法規已經落后于黨的建設的發展、缺乏審查與糾錯機制,進而主張以黨內法規的功能和性質為標準,將其劃分為黨章、黨的組織法規、黨的行為法規、黨的程序法規、黨的監督法規和黨內法規制定的法規等六個種類。[32]有的觀點則直接根據《黨內法規制定條例》第5條對黨內法規形式、名稱的規定和效力位階,將其劃分為章程、準則、條例、規則、規定、辦法和細則等七個種類,其中章程是一級法規,準則是二級法規,條例、規則、規定、辦法和細則是三級法規。[33]有的文章則獨具創意,主張仿照《憲法》和基本法律在國家法律體系中的不同地位和功能,將黨內法規劃分為發揮“憲法”功能的《黨章》,發揮“刑法”功能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以下簡稱《紀律處分條例》)和《中國共產黨黨內監督條例》(以下簡稱《黨內監督條例》),發揮“民法”功能的《中國共產黨黨員權利保障條例》(以下簡稱《黨員權利保障條例》)等保障黨員的黨內民主權利的黨內法規,發揮“行政法”功能的有關領導干部制度的黨內法規以及發揮“訴訟法”功能的程序性、保障性和懲戒性黨內法規。[34]還有的學者參照黨務活動的特點,將黨內法規劃分為黨章、黨員權利義務法規、黨內組織法規、黨務管理法規和黨紀檢查法規等五個種類。[35]有學者以過程邏輯為框架、以黨務管理為核心,構建了組織規范、行為規范和追責程序三大部類組成的黨內法規體系,其中,組織規范涉及黨務中的人員管理、機構建設和工作組織等方面的制度,包括黨員身份、領導干部管理、機構設置、工作規范等事項;行為規范主要是指有關某些活動的開展的一般指示、規定,例如《黨內監督條例》對監督行為的規定、廉潔從政方面的黨內法規對違反紀律行為和處分的規定等;追責程序則是指調查、審查和處理違反紀律行為的程序性規范。[36]有的認為,黨內法規體系主要包括規范黨的自身建設活動、規范黨的領導和執政活動、規范黨的機關運行保障等三大板塊的內容,并進一步將黨內法規所規范和調整的行為主體劃分為黨組織和黨員,以黨內綜合辦事機構為主的黨政機關內部運行系統,國家政權機關、政協、人民團體、軍隊等,國有企業、事業單位,集體經濟組織、基層群眾自治組織、社會組織,非公有制企業,黨外群眾等七類。在此基礎上區分出黨的自身建設活動形成的上下級黨組織之間、黨組織和黨員之間的黨務關系,黨的機關運行保障等黨務行為所形成的關系,黨的執政活動而形成的執政關系,基于黨的準執政行為而形成的領導關系,基于黨的支持或監督行為而形成的領導關系,基于黨的引導和監督行為而形成的領導關系,基于黨的示范和倡導行為而形成的領導關系等七種關系。這樣一來,七類主體基本涵蓋了所有的主體形式,從黨務關系到執政、準執政關系,再到引導、監督、示范、倡導關系,是一個黨的意志由強到弱、黨的領導由直接到間接的過程。與此相適應,黨內法規的剛性程度也由強到弱,形成一個360°的圓,即黨規360°調整法。[37]有的主要著眼于黨內生活的內容分類,將黨內法規劃分為黨章,黨的思想建設法規、黨的組織建設法規、黨的隊伍建設法規、黨的作風建設法規、反腐倡廉建設法規、黨內工作程序法規,以及其他黨內法規等三個大類、八個小類。[38]有的依據《黨章》規定的內容和調整的黨內法規關系種類將黨內法規區分為黨章部門,組織法規部門,紀律法規部門,黨員和黨的干部法規部門以及有關清理、程序、黨內學習等規范的其他法規部門等五個方面。[39]還有的區分出綜合性的、思想政治方面的、組織人事方面的、作風方面的、反腐倡廉方面的和民主集中制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等分類,并具體劃分為黨章及其配套規定作為統領整個黨內法規體系的根本性規則及其相關規則,規定黨的組織機構設置、運行等的主體性規則,規范黨員或黨組織的行為性規則和規定責任追究,監督救濟的保障性規則等四個類別。[40]上述分類方法都從一定角度認識了黨內法規的內容、建構了黨內法規的體系,有助于加深我們對黨內法規特點、內容和體系的理解,裨益于黨內法規的體系化建設,但大多都存在著依據的劃分標準實際上無法涵蓋所有黨內法規的不足,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忽視了在黨內法規實踐中占有重要地位的黨規部門,往往無法達成相應的共識。

值得注意的是,如前所述,《中央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五年規劃綱要(2013—2017年)》將中央黨內法規劃分為六類:黨的領導和黨的工作方面的黨內法規、黨的思想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黨的組織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黨的作風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黨的反腐倡廉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和黨的民主集中制建設方面的黨內法規,可以作為黨內法規分類研究的一個起點和基礎。《中國共產黨黨內法規選編(2007—2012)》主要依據黨內法規的調整對象不同,將其劃分為黨章及相關法規制度、有關黨的領導和黨的工作、思想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反腐倡廉建設、黨的機關工作等7個方面的黨內法規,是我們進行黨內法規分類研究的一個重要參考。中共中央辦公廳法規局依據2016年12月《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內法規制度建設的意見》的劃分標準,結合黨章和黨內法規的調整領域,形成了“1+4”基本框架:在黨章之下區分黨的組織法規制度、黨的領導法規制度、黨的自身建設法規制度和黨的監督保障法規制度四大板塊。[41]新版的《中國共產黨黨內法規選編(2012—2017)》即以此為標準重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劃分出黨章與黨的組織法規制度、黨的領導法規制度、黨的自身建設法規制度和黨的監督保障法規制度。[42]總的來說,這三種主要以黨內法規調整對象為劃分標準的做法,兼顧了黨的領導、黨的自身建設以及黨的機關工作等方面的內容,相對更為符合黨內法規的具體實踐情況和黨的建設的實際狀況,取得了較大程度的共識。

此外,從黨內法規的位階高低和效力等級入手,認為黨內法規在縱向上能夠構成一個“金字塔”形結構,從而將黨內法規劃分為四類的做法,也值得我們關注:首先,最基礎、最根本地位的黨內法規,具有最高位階和效力,作為其他黨內法規制定基礎和依據的《黨章》;其次,在地位和效力上僅次于《黨章》,位階比較高,對全黨政治生活、組織生活和全體黨員行為作出基本規定的準則;再次,對黨的某一領域重要關系或者某一方面重要工作作出全面規定的條例,例如《黨員權利保障條例》、《中國共產黨巡視工作條例》和《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等約三十部條例;最后,對黨的某一領域或某一方面重要工作或事項作出具體規定的規則、規定、辦法和細則,一般是指由中央各部門、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和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制定的黨內法規,數量相對較多,例如《中國共產黨黨委(黨組)理論學習中心組學習規則》《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備案規定》《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工作責任追究辦法(試行)》《黨政主要領導干部和國有企業領導人員經濟責任審計規定實施細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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