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K基地醫療中心的走廊上，程野的白大褂像戰旗般獵獵作響。他推開3號病房的門時，里面立刻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音量精準控制在剛好能引起同情又不至于太夸張的程度——顯然這群職業選手連裝病都計算過傷害值。

“醫生！我頭好暈——“

“程哥我手抽筋了！訓練賽都打不了...“

“我好像發燒了，你看這體溫計都38度了！“

程野慢條斯理地戴上聽診器，金屬冰涼的觸感讓最會演戲的ADC選手都縮了縮脖子。他環視病房，目光如X光般掃過每張病床，最后停在了3號病床下露出的一截游戲手柄電線上——那根線還在微微顫動，顯然有人剛把手柄塞進去。

“多嚴重的癥狀啊?！俺桃巴屏送蒲坨R，鏡片反射出手術無影燈般的冷光，“居然能讓你們放棄今天和韓國隊的訓練賽?！八揲L的手指輕輕敲擊病歷本，“要知道，韓國隊可是帶了他們的新教練，就是那個號稱'電競華佗'的...“

病房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點滴落下的聲音。幾個隊員交換著眼色，中單選手的喉結明顯滾動了一下。

“既然這么嚴重...“程野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個造型科幻的遙控器，上面密密麻麻的按鈕閃著紅光，“那就試試最新引進的'康復套餐'吧?！?

他按下最大的紅色按鈕，病房的天花板突然降下六個VR頭盔，同時墻壁翻轉露出全套體感設備，角落里那臺形似太空艙的機器發出嗡嗡的啟動聲。

“頭暈的玩《過山車模擬器》十連發，附帶4D特效?！俺桃暗穆曇魷厝岬每膳?，“手抽筋的挑戰《鋼琴塊》地獄難度，失誤一次加十分鐘。發燒的...“他指了指太空艙，“去試試新買的競技級甩脂機，正好物理退燒。“

隊員們臉色煞白，年紀最小的輔助已經開始偷偷在手機上搜索“裝病被識破如何體面地活下去“。

“現在，“程野的聲音突然冷下來，像手術刀劃開最后一層偽裝，“誰想第一個體驗？“

“我我我突然好了！“中單選手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動作靈活得可以去演功夫片。

“我也是！頭不暈了眼不花了手也不抽了！“

“程哥我這就去訓練室！韓國隊算什么我們一定...“

五分鐘后，病房里只剩下一個蜷縮在被子里的小身影。打野選手阿橙臉色發青，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和剛才那群影帝形成鮮明對比。

程野皺眉，快步走到床邊：“真不舒服？“

阿橙點點頭，聲音細若蚊蠅：“胃疼...從昨晚就...“

程野正要檢查，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蘇暖拎著個印滿卡通圖案的保溫桶晃進來，看到空蕩蕩的病房挑了挑眉：“喲，程醫生又妙手回春了？這次創下新紀錄啊，才七分鐘就嚇跑一群?！?

“有事？“程野頭也不回，手指輕輕按壓阿橙的腹部。

蘇暖晃了晃保溫桶：“給小朋友送溫暖。“她瞥了眼程野手中的聽診器，“怎么，鼎鼎大名的程醫生連胃疼都治不好？需要我這個外行幫忙？“

程野沒理她，繼續給阿橙做檢查。當他的手按在患者右上腹時，阿橙突然“嘶“了一聲，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膽囊炎。“程野立刻判斷出來，“需要禁食觀察24小時。“

蘇暖卻已經擰開保溫桶，一股濃郁的香氣飄出來，里面是熬得金黃的小米粥，上面還漂著幾粒枸杞：“我煮了...“

“她不能吃?！俺桃袄渎暣驍唷?

“醫生說的不算?！疤K暖舀了一勺遞到阿橙面前，粥在勺子里微微晃動，散發著誘人的光澤，“病人說的才算。“她眨眨眼，“對吧小朋友？“

阿橙眼巴巴地看向程野，眼神里寫滿了“就一口“。

程野板著臉：“只能吃半碗?！?

蘇暖勝利般地把粥遞過去，然后湊到程野耳邊，呼吸拂過他的耳廓：“程醫生，你耳朵紅了。“

程野猛地后退半步，差點撞翻輸液架：“離患者遠點?！?

“我偏不。“蘇暖變魔術似的又掏出一個黑色保溫杯，上面貼著一張便簽紙寫著“毒藥“，“這是給你的。“

程野警惕地看著她：“什么東西？“

“都寫著了，毒藥?！疤K暖翻了個白眼，“愛喝不喝。“

程野接過杯子，擰開蓋子——里面是熬得恰到好處的皮蛋瘦肉粥，米粒晶瑩剔透，肉絲粗細均勻，還飄著幾粒枸杞和細細的姜絲。

“別多想?！疤K暖別過臉去，馬尾辮掃過程野的肩膀，“煮多了倒掉可惜?！?

程野嘗了一口，眉頭舒展：“還行?！?

“只是還行？“

“鹽放多了?！?

“......“

阿橙一邊小口喝著粥，一邊看看程野又看看蘇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在床底而不是床上。這氣氛比她在電視劇里看的愛情片還讓人坐立不安。

兩小時后

程野查完房回到辦公室，發現桌上多了張紙條。紙是從病歷本上撕下來的，邊緣參差不齊，字跡卻工整得像是打印出來的：

【程醫生：

謝謝你的治療！我們偷偷點了小龍蝦，藏在407病房的衣柜里，求別告訴教練！

PS：蘇姐說你要是敢沒收，她就直播曝光你穿皮卡丘睡衣的樣子

——愛你的隊員們】

程野捏了捏眉心，指節在桌面上敲出規律的節奏。他起身準備去沒收違禁食品，突然發現抽屜被人動過——他習慣性夾在抽屜縫的那根頭發不見了。

拉開抽屜，里面原本放著的相框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拍立得照片——畫面里他穿著皮卡丘連體睡衣站在廚房，正在專心攪動砂鍋里的粥，睡衣的尾巴還滑稽地翹著。照片一角露出半個手機，顯然偷拍者是用遠程快門拍的。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

“偷拍技術有待提高，下次記得笑一個。

——你的VIP客戶“

程野盯著照片看了許久，鏡片后的目光漸漸柔和。最后他輕輕把照片放進了白大褂內側的口袋，那里靠近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