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總兵府的對話
書名: 慫貨作者名: 追風(fēng)小子兒本章字?jǐn)?shù): 2355字更新時間: 2022-03-10 15:33:31
“殺了!”
蘇幕躍下馬,看著車頂?shù)年悵O,微微一怔,繼而掀開馬車的門簾,鉆了進(jìn)去。她只是瞥了一眼那地上跪著的三個刺客,冷冷說出了兩個字。
“殺了吧。”沈飛一揮手,淡淡說道。
身后勁裝束甲的兵士聞言,慢慢抽出刀來,架到了三個刺客的脖子上。甚至第四個,已經(jīng)死去多日的刺客,也被強(qiáng)行架起,準(zhǔn)備砍頭。
沈飛說殺,那就必須殺。即使已經(jīng)死了,那也要再殺一遍!
這,就是沈飛的軍法!
“說殺就殺啊……”宋火小聲嘀咕道。他在心里暗暗慶幸,還好剛才蘇幕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我們可是四皇子的人!”一個刺客咬著牙,突然怒目,說道。
連日的拷打,他們都沒有招供,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只因為沈飛始終都沒有要殺他們。
他們以為,沈飛知道他們的身份,所以不敢殺他們。
一個邊關(guān)的普通鎮(zhèn)將,怎么可能為了自己一個女眷,敢殺宮里的供奉?更何況,這個女眷,還是他們主子想要的人。在他們看來,這是沈飛的榮耀,是他幾生幾世,都修不來的福分。
其實,他們想多了。沈飛之所以沒有殺他們,只是在等蘇幕回來。他在等蘇幕的態(tài)度。
蘇幕的態(tài)度,向來很重要。重要到,沒有人能有資格,代替她作出任何決定。包括沈飛自己,都沒有這個資格。
“證據(jù)呢?”沈飛揮一揮手,示意暫停行刑。
那個咬牙切齒的刺客一伸腿,將鞋子踢掉,一個北鎮(zhèn)撫司的腰牌,從鞋幫夾層里滾落出來。
“殺害朝廷命官,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沈飛手中捏著那塊北鎮(zhèn)撫司的腰牌,面無表情,看一眼監(jiān)斬的兵士,喃喃說道。
“既然知道是滅九族的大罪……”
“噗!噗!噗!噗!”自稱代表北鎮(zhèn)撫司的刺客,話只說了一半,隨著四聲輕響,熱血濺出,四顆頭顱已經(jīng)滾落到了地上。
“我說的,是你們!”沈飛喃喃說著,甩手而去。
……
……
“大人!”謝昶看著沈飛的背影,躬身說道。他是在請示沈飛的意見。
“江湖刺客,斬殺并冒充朝廷命官,現(xiàn)已處以極刑。”
“諾。”謝昶躬身行禮道。
“修書一封,八百里加急,將人頭呈送魏王。”
“諾。”謝昶說完,緩緩直起了身子。
……
……
“我說,慫貨!你發(fā)什么呆啊?!”陳漁提著宋火的耳朵。
“呼……”宋火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蘇幕的馬車,與回頭張望的阿大對望一眼,長出了口氣。
阿大的眼神很古怪,好像在說,她走了,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回家?
宋火這一口氣呼出,就如同一塊石頭,從心頭落到了地上,心頭輕松了。
蘇幕自回到邊境,就沒和宋火說一句話。至于她在馬車中,有沒有透過窗帷往外看,看了幾次,那就不得而知了。
……
“喲?”陳漁發(fā)出了一聲奇怪的聲音,戲謔的看著宋火。
“陳小漁,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宋火回過神來,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說著,他張開雙臂,緊緊抱了陳漁一下。
一時間,陳漁的胳膊,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夕陽無限,也不知是映紅了陳漁的臉,還是映照了陳漁的紅臉……“你!要!死!啊!!!”
“啊!疼疼疼!你聽我解釋……”
“你解釋個屁啊!”
“……”
“跟我回客棧!明天上路!”
“……”
“見了蘇幕,你是不是樂不思蜀,忘記要去找炎陽了?”
“……”
宋火心道,還不是你,整天吵嚷著要去看蘇幕,讓我這些天受了好苦。當(dāng)然,這話他沒敢說出來。
“還不快走!”
“……”
“我告訴你啊!你再去晚了,炎陽都長大了,嫁人了!”
“她本來就已經(jīng)長大了。”
“你怎么知道的?難不成……”陳漁聞言止步,滿臉戲謔,狐疑的看著宋火。
“……”
……
……
總兵府,大殿。
蘇幕輕攏衣袖,正端著一杯清茶,低頭慢慢喝著。她的身后,少年阿大,十分警覺的看著四周的一片富麗堂皇。
“幕兒,那小子……”大殿另一側(cè),大馬金刀的沈飛,面色凝重的問道。
蘇幕回來了。而且是和宋火一起回來了。沈飛終究還是要面對這個令他頭疼的問題。他暗暗叫苦,哪怕再殺十個長安城的供奉,都沒有一個宋火給他帶來的煩惱多。
此刻,他最想知道的是,這個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傻,真的慫,真的不堪大用。
沈飛當(dāng)然是在問蘇幕。然而,蘇幕只是低頭吃茶,久久沒有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
然而,有時候,不表明態(tài)度,其實本身就是一種態(tài)度。
從蘇幕的不表態(tài)中,沈飛已經(jīng)得到了那個答案。
“幕兒,你真的決定了?”沈飛緩緩站了起來。他那一貫波瀾不驚的臉上,竟似起了道道漣漪。
對于蘇幕毫不隱瞞自己的這種態(tài)度,沈飛感到有一些欣慰。但對于她這種態(tài)度,所表達(dá)出來的背后的意思,他有些疑惑,甚而是有些惶恐,不知道該如何跟魏王交待。
“讓他去吧。”良久,蘇幕放下蓋碗,輕抬眼簾,十分平靜地說道。
“魏王那邊……”沈飛有些猶豫,有些顧忌。
按照魏王的意思,假如宋火真的傻,真的慫,真的不堪大用,那就可以放過他。但如果事實并非如此,那宋火這爛泥抹不上墻的壞名聲,從頭到尾,只不過是懷荒國設(shè)下的一個局。
如此,自然就不能輕易讓宋火活著離開。
“他當(dāng)然是又慫,又傻!”
驀然間,蘇幕燦然一笑,眼中蕩起陣陣漣漪。就好像想起了什么極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可是……”
蘇幕是在刻意給自己臺階下,也是在刻意給宋火開脫。這一層意思,老成持重的沈飛,又豈能不知?然而,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卻再去違背魏王的意志,實在令沈飛有些左右為難。
殺也難,不殺也難。
況且,違拗魏王的意志,對沈飛來說,并不是最可怕的。對沈飛這種骨鯁重臣來說,如果因為自己的某些決定,給魏王或者魏國帶來災(zāi)殃,才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
“舅父……”蘇慕緩緩站起身來,輕喚一聲,邁開步子,款款向外走去。身后的阿大,看一眼沈飛,快步跟了上去。
“哎!”沈飛緩緩轉(zhuǎn)身,答應(yīng)一聲。
聽到這個稱呼,沈飛不禁有些心酸。
舅父,舅舅像父親一樣。蘇幕從三歲起,只有在遇上喜歡的玩具的時候,才會如此稱呼自己。這本是蘇幕幼年時,討好自己,撒嬌的話語。
細(xì)細(xì)算來,到如今,蘇幕已經(jīng)有接近十年,沒有用“舅父”稱呼自己了。
難道,就是為了那個廢物,為了宋火,她竟然來求自己??!
望著蘇幕離開的背影,沈飛心頭涌起一股難以掩抑的酸澀。他抬起手臂,狠狠在自己頭上打了一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西叩頭,老淚縱橫道:“慚愧啊!老臣慚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