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項舟知道她一定是哭了好一會兒，姑娘家面皮薄，艾項舟沒有戳穿她。
“不敢試就對了。”艾項舟拿過佟夢書手中的煙頭，看了看四周沒有垃圾桶，便只好裝進自己的兜里。
佟夢書愣怔地看著他的動作。
“這不利于身心健康的東西啊，少碰。”艾項舟霸道地拉過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手心，用手把煙灰抹掉，然后在自己的褲子上蹭了蹭。
“哎……臟。”佟夢書本是想收回手，卻被艾項舟握住手指。
“沒事，我不怕。”艾項舟嘿嘿一笑，突然又正經起來，“這壞情緒就和這煙一樣，不利于健康；那些人無謂的妄語就和這煙灰一樣，風一吹就沒了。”
佟夢書突然意識到，他是在說剛才課上的事情。
“嗯，我知道。”佟夢書聲音低沉。
“你想啊，你已經決定要學理科了，為什么還要在意老師說什么？”
“我……”
“既然如此，對你來說，地理課的學習目標是會考成績合格，而語數外理化生的目標是拿更多的分。”
“你怎么知道我要學理科？”佟夢書猛地抬頭問道。
“你知道我和路子添的關系么？”
“不知道，他沒說。不過，從你轉學那天的情況來看，至少應該是好朋友吧？”
“嗯，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高老師也是我媽媽，撫養我的媽媽。”艾項舟有一點小小得意，原來路子添和佟夢書也沒有熟悉到互相介紹朋友的程度。
“難怪，那到底是高老師告訴你的，還是子添哥哥告訴你的？”
“當然是路媽說的，她對你的期待很高哦！”艾項舟趁機拍了拍她的頭。
不知道是沒有注意，還是不在意，佟夢書沒有躲。
“所以，你因為一個次要目標，浪費了一個小時刷題的時間。”
“你雖然冷靜到殘酷，但是說得卻很有道理。”佟夢書撇撇嘴。
“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快要下課了。”艾項舟指了指門，“當然，如果你想再待一待，我也可以陪著你。”
“陪著我，不就被老師發現了？”佟夢書嘟著嘴問道，“我不能拖累你，你先回去吧。”
“發現就發現唄，誰叫我臉皮厚呢。只不過，咱們倆這么待著，老師不會以為咱們……”說到這里，艾項舟輕佻地挑挑眉，仿佛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一樣。
佟夢書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假裝嚴肅地盯著他。她的手上有櫻花味的護手油，還有剛剛拿過煙草的尼古丁味，混合在一起，艾項舟覺得有點上頭。
手心的余熱，讓艾項舟不由地嘟嘟嘴，親吻了一下佟夢書的手心。
像是被燙了一下，佟夢書猛地收回手，她雙頰通紅，肉眼可見的變了顏色。
從桌子上跳下來，佟夢書掩飾地摸摸臉，“被太陽曬得有點熱了，咱們走吧。”說完，也沒有理會艾項舟，朝著天臺的門走去。
艾項舟在她身后傻呵呵地笑個不停，右手的食指不停地摩挲著自己的嘴唇，緊接著跟上她的腳步。
為了防止被人看見，艾項舟按照過來的方式，原路返回。
而佟夢書轉身進了衛生間，整理好儀容儀表，準備等著下課鈴響起后，再回教室。
艾項舟回來的時候，沒想到高詩琳正在教室里。喊了聲“報告”，推門進來。
高詩琳是來安排下周的事情的。
“周一周二因為要月考，大家一會兒把桌子擺好，貼上號碼牌……”
正說著，被艾項舟打斷。
“你干啥去啦？”
“衛生間。”艾項舟伸出大拇指向身后指了指，說著撇了一眼佟夢書的座位。
高詩琳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艾項舟的意思，便沒有再追問。
“周三早晨八點半集合，你們都吃飽了再來，運動會餓著肚子可不行，體委到時候注意一下啊……”
相比月考，一提起運動會，大家更為興奮。
高詩琳一看他們的狀態就知道，心思已經不在學習上了。但作為班主任，還是勸說了幾句：“哎，周末好好復習啊，這次可是九門課大排名。”
學生們嘴上答應，可是眼神中都是按捺不住的開心。
高詩琳作為一名善解人意的老師，也就隨他們去了。“好了，你們開始收拾東西吧。”看了看表，還有幾分鐘下課，“艾項舟，你出來一下。”
教室外面，高詩琳抬頭看著他，問起了佟夢書的情況。
“沒事，上課被地理劉老師說了幾句，有情緒了。”艾項舟把課堂上的事情簡單說了幾句。看起來，劉老師還沒來得及告狀。
“你又頂撞老師啦？”
“路媽，‘又’這個字不用不好。”
“別耍貧嘴。”高詩琳制止了他，繼續說道：“這個劉老師也是，小夢拿過幾個數理奧賽獎，一看就是要學理的，太不給孩子面子了。”
“路媽，您這話可不能說給佟夢書聽。哪兒有老師教學生偏科的，說出去容易讓人挑刺。”
“好好好，你們這些孩子，總是有那么多小心思。路子添也是，這幾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每天抱著個手機。還好，你月考完就重返高三了，到時候可幫我看著他。”高詩琳給艾項舟交代道，還好路子添的成績仍然保持名列前茅。
“路媽，我還正想跟您說呢，我不打算回高三了。”
“為啥？”高詩琳的第一反應不是吃驚，畢竟這孩子從小主意就正，所以她只是單純地想知道艾項舟做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什么。
“我在您班上，要是考上清北，不是能更好地為您爭光。”艾項舟看著高詩琳，眼中充滿笑意。
“行啦，你那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小夢的后腦勺都要被你盯出來窟窿了……”
艾項舟也是沒有想到，高詩琳就這么直接地把他的心思都說了出來。
“那……那就是因為，那個姑娘傻乎乎的，別人說什么她就信什么。我得留下來，紓解她的情緒，讓她更好地為路媽您爭光。”
“你這孩子，就耍貧嘴吧。你媽可是給我打了電話的，說你的目標必須是清北。我知道你肯定沒問題，但我唯一的原則是，小夢高考結束前，不允許你們打擾她。”
“我們？還有誰？”
“啊？你不會不知道吧。”高詩琳好似覺得自己抖露了什么秘密一般，趕緊收了聲。
看著高詩琳遮掩的態度，艾項舟有了不好的預感。聽起來，路子添和佟夢書的關系真不一般。艾項舟突然意識到，佟夢書好像叫過路子添“子添哥哥”。
什么嘛？
艾項舟心中暗罵了一句。
正說著，樓梯口傳來腳步聲。佟夢書看見門口的人，不由得停下腳步。這一刻她是真心希望，她們班的教室能離樓梯遠一點。
“小夢，你過來。”高詩琳叫她。
佟夢書腳步踟躕，雖然她知道高詩琳不一定會批評她，但是逃了一節自習課，已經是她高中生涯里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高老師，對不起。”佟夢書緩緩走過來，像是下定決心，在高詩琳面前站定，張口便道歉。
“咋啦這是？你們廣播站的會議結束啦？”高詩琳仿若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給佟夢書想了一個借口。
這個借口倒也是合情合理，畢竟運動會上的廣播詞歷來都是佟夢書的專屬，從她在初中的時候就開始了。
佟夢書一愣，她以為這個借口是艾項舟想的，感激地看向他。
艾項舟本來還在吐槽路子添，看見佟夢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莫名地又有了自信。
畢竟，他們倆是共同逃過課的人了。
再往大了說，兩個人也算是擁有了一段誰都不知道的秘密時光，雖然短暫到只有幾十分鐘。
艾項舟自認為他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樂觀，即使是曇花一現，那也算是見到了曇花最美的時候。
佟夢書看見他盯著自己傻樂呵，不由得低下頭。兩個人明明沒什么，但是他這一笑，讓空氣中多了幾絲曖昧。
甜甜的，卻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