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一中學風優良,也講究素質教育。學習之余,老師們給了學生充分發揮特長的機會。有了艾項舟的加入,高二一班如虎添翼。
艾項舟和葛叔幾乎包攬了他們班大部分的奔跑型運動項目,包括短跑、長跑、個人賽和團體賽。
艾項舟人高腿長,風度翩翩,和葛叔那種壯碩的體育健將完全不同。
也因此高二一班十五號成了高中部男女同學爭相參觀的人物。
艾項舟卻只覺得煩躁,唯有拿獎時,廣播里那聲優美的“高二一班艾項舟”能讓他覺得舒服一點。
“你小子今天風頭無限啊……”路子添發來一條短信,“小書都在廣播里叫你多少次了,你要成為咱們學校的男性公敵了。”
“哼,你嫉妒啊?”艾項舟朝主席臺看看,佟夢書正在低頭準備稿子。
女子組的比賽就快要開始了,佟夢書要繼續念各班的投稿了。
從班級的座位后方拿了瓶礦泉水,艾項舟準備給她送上去,剛剛他去領獎時,發現佟夢書手邊沒有水杯。
正準備往過走,在樹下陰涼處,一位女生攔住了他。
“同學,你好,請問你是艾項舟么?”女生也不確定,就看見他衣服上的十五號。
“呃……我是。”又一個來搭訕的,艾項舟不耐煩,佟夢書好容易能歇一會兒,他就想上去說說話。
“你好,我是校廣播站的記者林兮。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我想給你寫一份采訪稿,占用你十分鐘的時間。”女生頭發很長,披散在背上,微風吹過,發梢略過艾項舟的臉頰。
可是,畢竟是秋天了,樹蔭下的風漸涼。穿著背心,又剛剛出過汗的艾項舟打了個冷顫。后退了幾步,艾項舟冷著臉說道:“沒有空,我等一下還有個項目。”
日頭偏西,艾項舟也就是隨口一說。
可林兮知道,第一天的比賽只剩下了女子組一百、二百米的決賽,哪里還有男子組的比賽。她陷入到了兩難的境地,揭穿他吧,就說明自己被拒絕了;不揭穿吧,就沒有了采訪他的機會。
“林兮!”背后有人叫她,艾項舟也側過頭,是一位男生,身高比艾項舟略矮半頭,但形體極佳,仿佛是一名舞者。
“哎,陳站長。這位是高二一班的艾項舟,算是今天的最佳運動員了,我計劃采訪他一下……”鄧林兮解釋道。
“林兮,你手里拿得這一沓紙,有沒有小夢的串場詞?女子組比賽就要開始了。”陳嘉娛問道,根本沒在意鄧林兮說了什么。
但是,這話聽在艾項舟的耳朵里,就那么刺耳,怎么又一個叫她“小夢”的?
“啊……應該沒有吧。”鄧林兮一邊說,一邊拿出手上的紙翻看著。她就是剛才從主席臺下來時,隨手拿了幾張廢紙,怎么會有佟夢書的串場詞。
下面還在討論,廣播里已經傳出來了佟夢書的聲音。
“都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但是美麗的夕陽也能給我們帶來美好的記憶。萬美之中秋為最,隨著夕陽西斜,在這片美麗的天光下,今天的比賽也已經接近了尾聲。最后兩個項目是女子組一百、二百米的決賽……”
“咦,這個串場詞小夢是背下來了么?”陳嘉娛疑惑地看向主席臺。
“肯定是她找見稿子了。”鄧林兮說道。
“不可能,我剛跟她把主席臺上所有的材料都整理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陳嘉娛肯定地說道,驀然像是發現了什么,問道:“旁邊那個人是不是路主席啊?”
佟夢書身邊像是坐了一個人,只不過從他們這邊看去,那個人被佟夢書擋去了大半。
“還真是路主席,他把備用稿帶來了?”鄧林兮感嘆道,佟夢書每次都有好運傍身。
其實鄧林兮知道,佟夢書的串場詞在哪里。
那張紙確實不在自己手里,但是也確實是被她帶下了主席臺。剛才她去檢錄處看了一下后續的檢錄進度,那張紙被她留在了那里。
她以為這張紙是佟夢書扔掉的,陳站長說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可是,如果自己說出紙張的去處,肯定要被陳站長批評,索性就假裝不知道了。
沒想到路主席拿了備用稿。
比賽順利開始,鄧林兮才有空互相介紹兩個人。
陳嘉娛聽了鄧林兮的計劃也覺得不錯,便再次詢問艾項舟能不能接受他們的采訪。看著艾項舟的眼神一直盯著主席臺,陳嘉娛便順勢邀請他,“不如,咱們去主席臺坐坐吧。”
這下到是順了艾項舟的意思,三個人一起上了主席臺。
路子添正在和佟夢書說話:“小書,你這兒坐一天,累不?”
“還行,我剛才也站起來活動來著,哥,剛才多虧你了,把稿子幫我默寫出來。”佟夢書心存感激,雖然她也記住的全部稿件,但是剛才慌亂之際,竟然也忘記要把稿子默寫出來了。
“小事,你快喝點水吧。”路子添看著佟夢書泛紅的臉頰,還有黏在額頭上凌亂的碎發,有一絲抱歉。
這畢竟是他們學生會的失誤。
會前準備什么都想到了,唯獨忘了準備大陽傘。沒想到這深秋的半下午還是熱浪滾滾,學生會的學生去倉庫搬陽傘。
沒想到的是,他們一直用著的大陽傘壞了一個。商量之后,學生們把大陽傘給了裁判組的老師,畢竟主席臺旁邊有樹,秋風吹過,還算是比較涼快。
“沒事,就快結束了。我把桌子都收好了,等一下兩個決賽結果出來,公布好之后就可以撤退了,很快。子添哥哥你有事情就先走吧,我沒事。”佟夢書跟路子添交代著,看見有人上來,改了口,艾項舟正好聽了個后半句。
“對啊,子添哥哥你有事就先走吧。”艾項舟故意捏細了嗓子說道。
路子添回頭看見他,無奈地笑笑。
“幼稚不幼稚,你上來干嘛?”路子添問道。
艾項舟還沒有回話,鄧林兮從后面跟上來說道:“路主席,阿舟是來接受我們采訪的。”說著,還拉住了艾項舟的胳膊,“坐到這邊來吧。”
說著,把艾項舟拉到離佟夢書最遠的地方。
隔著路子添啥也看不見。
阿舟?艾項舟皺皺眉。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路子添,本來就是斜著身子坐的路子添被扒拉了個踉蹌。
“你干啥,嚇我一跳。”路子添喊了一聲。
佟夢書也順著聲音看過來,只見艾項舟坐在椅子上,鄧林兮的胳膊搭在他的肩頭。
“我這個鞋有點卡腳,不好意思啊……”鄧林兮低聲說道,她今天的走路有點多,鞋子穿得不太合腳。
在佟夢書看來,他們的動作親密又自然,更重要的是,艾項舟沒有拒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瞳孔微縮,移開視線,微微垂下頭。佟夢書沒有看見,艾項舟微微錯身,示意鄧林兮放下手。
不知道怎么的,佟夢書覺得心里酸酸的,她以為自己在艾項舟心里是獨一無二的。
可原來,并不是這樣的。他對每個女生都很溫暖。鄧林兮需要他來接受采訪,他就來了。
所以,那天他幫自己懟老師,不過是因為看不下去老師態度吧。包括后面上天臺找自己,也不過是害怕自己想不開。
如果換個人,他肯定也會這樣做,因為艾項舟就是這樣助人為樂的好人。
和自己完全沒有關系。
佟夢書覺得一旦開始細想,便越來越失落,自己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個,也不是唯一的那一個。
艾項舟看見自己坐半天了,佟夢書也只是確認路子添有沒有事的時候抬了一下頭。
明明上周五還好好的。
莫名的煩躁。
“騰”一下站起來,艾項舟一腳踢開椅子,“今天太熱了,明天再說吧。”
即使如此,佟夢書還是沒有回頭。
“哎……你別走啊。”鄧林兮叫了一聲,還要說什么。
“別說話,我要開廣播了。”佟夢書制止了她,眼神卻一直跟隨著艾項舟,遲遲沒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