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盡了烤羊燉牛肉的黃興發(fā)由衷的贊嘆，劉全也是頭次看到這普通食材做的如此精致。

旁邊大盤肉塊上放著大公雞頭，原來是炒的大公雞。

取兩年的大公雞，摘凈綽水，起熱油下鍋炒至金黃，加遼東特產(chǎn)大醬翻炒出香味，添溫水小火燉半個時辰，放入番椒姜塊香蔥繼續(xù)炒至入味，收汁起鍋，撒上香菜。

一道后世碼字人喜愛的大盤炒雞就做好了，一道炒雞，同樣讓老常貴和老秀才等人沉醉不知歸路。

其它的油炸河蝦，腰果山芹，蒜蓉菠菜，虎皮豆腐都讓人胃口大開，食欲大振。

這年月，即便是酒樓，也沒有拿蔬菜當(dāng)正菜上桌，更沒有什么維生素調(diào)血脂的說法。

酒樓里的煎炒烹炸，油燜鹵煎，講的是天上飛的水里游的，越難得越珍貴心越誠。

像這種蔬菜唱大戲，魚蝦做陪襯的席面，卻讓在座的人吃出了難以言表的貴氣。

三盞兩杯后，眾人撐得肚子圓，殘羹撤下，上來茶水，黑陶掛琉茶杯讓邵一谷沒了興趣。

把茶杯拿在手里轉(zhuǎn)動著說：“黃掌柜，天寧集那分號規(guī)模如何？”

“一百六十個伙計，馬車三十，鋪面十畝，不過一直賠錢經(jīng)營，那里是張家口到順義城的咽喉，也是漠西東來的必經(jīng)之地，所以不論虧贏都要保留分號。”

老秀才不解的問：“如此咽喉要地，應(yīng)該是人口稠密商賈云集，黃掌柜為何說分號搭銀子？”

“鐘先生說的是以前，三娘子離世，后人為順義王之位兄弟相殘。

“做為明蒙之地最大榷場天寧集，就成了必爭之地，五方人馬輪番劫掠，屠了一遍又一遍，現(xiàn)在偌大集市只余不足兩千戶，多是老弱病殘。”

說完嘆息著搖搖頭，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劉全問道：“說到虧錢，那天寧集分號的銀子被誰收走了？”

“查克什，原土默特千夫長，入了紅教，現(xiàn)在歸辛沙提調(diào)。”

看到邵一谷不解，老常貴沉吟道：“辛沙被林丹汗奉為大國師，從而得到資助建白城，年前完成的遷都。”

邵一谷點點頭：“天寧集人馬多少？城池如何？”

“騎兵應(yīng)該三千，真實人馬只有一千掛零，喇嘛兵八百，原本就沒有城墻，榷場興盛時為防野獸襲擾，建了一丈高的土圍子，歷年坍塌失修，現(xiàn)在到處都是口子。”

老秀才擔(dān)心邵一谷出兵，這里剛鋪展開，大筆的花銀子，若再抽調(diào)青壯，山里入冬之前會有一半人住山洞。

況且不管輸贏，都會和林丹汗撕破臉，這對老營和黑風(fēng)寨都是個麻煩。

想到這兒，只能勸誡到：“黑風(fēng)寨沿著邊墻走，到天寧集八百里，繞走老營那邊的上古馳道，多行四百里，況且一旦林丹汗起兵，今年的秋收就耽擱了。”

“放心，小爺不是好大喜功之人，這樣，你知會駱丙川，讓他挑選機靈之人，逐步替換天寧集分號的人，等待時機，替換下的人手，打發(fā)去順義城吧。”

“尊小爺令”，黃興發(fā)本是機靈之人，趕緊起身抱拳應(yīng)下。

邵一谷示意他坐下，問道：“你常年行走漠西，護(hù)幫的馬隊來自何處？”

“大同衛(wèi)鎮(zhèn)邊堡閆氏兄弟馬隊，和巴彥淖爾的部落馬隊護(hù)送，遼西遼東這里，有李家照應(yīng)，最近幾年，遼東各衛(wèi)多有刁難，李家已大不如前。”

老秀才聽完說道：“遼東這些年出了五家商號，咱們這里算一個，規(guī)模尚小，另外四家祖家最大，麻家次之，吳家，李家相仿，還有個趙家僅有鋪面，沒有馬隊。”

邵一谷笑道：“黑龍山兩大掌柜，加起來還沒祖家大，忒慘了些。”

兩人都有些尷尬，也是沒辦法，軍中無人吶。

邵一谷看著劉全問道：“這幾家只有祖家和趙家來黑龍山開分號？”

“我去錦州時，祖德昌下的帖子，說了這事兒，趙家的客棧是我落腳地，生意難做，我知他早有去意，便邀請他進(jìn)山。”

“這么說麻家、李家、吳家都在裝糊涂？”

“麻家走蘇鎮(zhèn)，吳家走山海關(guān)，李家走東江由海路到登萊，都不經(jīng)過遼西。”

邵一谷有些犯難，這片地界，人就這么多，皮子草藥山貨倒沒什么，可這布匹，海鹽，鐵胚是硬通貨，來多少都不嫌多。

路窄人多，大同有黃家，張家口有范家，蘇鎮(zhèn)是麻家，山海關(guān)是吳家，錦州、金州、復(fù)州和東江聯(lián)手，把海路堵死，祖家這是無處可去，想奔遼西漠南了。

邵一谷看著老秀才，見他眉頭緊鎖，鼠須耷拉著，知道難有良策。

便對劉全說道：“祖家和吳家論起來還是親戚，你明確告訴這兩家，麻家、李家日落西山，若是祖吳兩家能切斷東江，接手海路，黑龍山就能截斷蘇鎮(zhèn)和張家口，不管是海路，還是遼西漠南，空額與他們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