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個字嚇得虞佑陽屏氣凝神,雙目圓瞪:“你說什么?”
“我說,經脈軟化,功力散盡!”
牧野槿再次重復,隨即房中傳來沈清野低沉的嘶吼聲,她凝眸看去,不敢耽誤,在虞佑陽震驚的眼神中,飛身踹開了行云閣的門,露出氤氳撩人的熱氣。
茫茫熱氣里,一具精壯結實但傷痕累累的身體慢慢浮現。
霧蒙蒙的木質屏風后,沈清野輪廓分明的身體隱約可見,熱騰騰的霧氣繚繞氤氳,房間猶如仙境,而正中間浴桶里坐著的,正是仙境里的妖孽男人。
“……出去!”
“王爺,得罪了。”
看著臉上露出慌亂的沈清野,她大喝一聲抬腳踹去,浴桶應聲而裂。
“牧野槿!”隨著怒吼,沈清野瀟灑轉身,飛向一旁,迅速拿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擋住了不該看的地方。
滿桶黑色的藥水灑了一地,牧野槿抖了抖腿,沒來得及閃躲就被身后趕來的棠安一掌擊中。
一股內勁灌注全身,牧野槿酸麻的兩腿一軟,跪在地上,滿嘴腥甜,“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王爺,您可要緊?”虞佑陽箭步沖過來關心,隨棠安一起扶起王爺,無人在意傷上加傷的牧野槿。
“無礙。”沈清野迅速恢復平靜,穿好衣服坐在窗邊,冷臉道,“牧野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救人。”牧野槿擦去嘴角的血,不屑地看過去,“是我自作主張,王爺不必多謝我。”
“謝你?本王殺你的心都有!”聽出她的慵懶不屑,沈清野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阿槿姑娘,你吃了王爺的九轉還魂丹,如今又毀了王爺的藥浴,那可是府上最后一帖藥了!”棠安恨恨解釋,眼底殺意翻騰,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那貼藥的重要性。
那是最后一帖了!
牧野槿沒功夫管他們,棠安內力深厚,那一掌下去卸了她的力不說,后勁十足,緩了一會兒她才發覺后背火辣辣地疼。
她忍住渾身的痛楚,單薄瘦小的身形從地上爬起來,盯著沈清野,表情淡然:“七星海棠和熟地混用有何作用,虞大夫應當很清楚,不必我再說。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好自為之吧。”
早知道他這么想死,自己何必浪費那一根強心劑救他?
棠安定下心神,現在最重要的是救王爺,他安撫道:“阿槿姑娘,我已經給你請好大夫,你先回月漪園吧。”
“多謝。”扔下兩個字,牧野槿轉身離開。
現在看來,她確實需要大夫看看內傷了。
沈清野沒有開口,他撐住床沿,滿臉痛苦。
萬佛清筋散的藥效遠比他想象的要猛烈,渾身筋脈又軟又痛。
每次泡完藥浴都會有這種刺痛感,以往沒有人打斷,他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但這回不同,刺痛感和無力感交錯涌入他的身體,仿佛有兩股力量在里面打架,而他的身體就是狼藉一片的戰場。
虞佑陽走過去準備給王爺診脈,還未上前,就看見王爺唇角滲血,癱軟著失去了意識。
“王爺!”虞佑陽和棠安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扶起王爺,把人扶到床上。
趁虞佑陽重新診脈的功夫,棠安瞥了一眼要離開的牧野槿,擔心她再使幺蛾子,卻愕然看見她手腕包扎好的傷口。
這傷口是在割腕?
突然間,他想起畫樓發現王爺唇齒之間的血跡,難道是她的血?
猶豫片刻,棠安立即追上去叫住她:“阿槿姑娘留步!”
“我還要看大夫。”牧野槿頭也懶得回,要不是有傷在身,她也不會被棠安追上。
“姑娘,方才是我沖動冒犯了,如若這湯藥果真有問題,棠安必定前去請罪。但王爺此刻危在旦夕,還請姑娘……”
身后的苦苦哀求終于讓牧野槿停下腳步,她妖冶轉身莞爾而笑:“棠總管不怕我趁機殺了他?”
“若姑娘想殺王爺,便不會救王爺了。”棠安目光垂落,恰巧落在牧野槿的手腕上。
察覺到他的目光,牧野槿循著視線看過去,嘴角泛起冷笑:“棠總管這是威脅我?”
面對質問,棠安也是一陣苦笑:“若姑娘不愿意的話。”
牧野槿高高挑起眉頭,不羈的面容染上一層陰霾,“我去看看,未必能救回來。”
“多謝姑娘,此事我定當保密。”棠安拱手,滿眼感激。
看見她進來,虞佑陽也沒有反對,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羞愧退下。
萬佛清筋散一直是他經手,他竟然沒發現里面有七星海棠,險些害死王爺!
“你們先出去。”牧野槿抬手揮了揮,扯動后背,痛得她倒吸涼氣。
聽到這動靜,棠安心底一嘆,拽著虞佑陽離開。只能等阿槿姑娘救了王爺,再給她療傷道歉了。
屏風擋住了門口的光影,牧野槿一把扯開沈清野的衣服,卻在看見胸口那一團紅色的時候,神情凝滯。
他怎么會有這么邪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