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槿壞心地想,她是不是毀滅過地球,所以老天爺才專跟她作對。
剛被畫樓撞一下,好不容易才忍住疼痛,又被一個小老頭迎面撞過來,他手里那碗剛出爐的黑乎乎的藥汁不偏不倚倒在腹部,灑得一干二凈。
丫的她和郡王府天生相克吧!
畫樓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只能松開牧野槿,上前扶起虞佑陽:“虞大夫,您沒事吧?”
“我就是死了也不要緊,可這碗藥我熬了一夜,它能續王爺的命啊!”虞佑陽痛哭流涕,捶胸頓足,又恨又氣又自責。
牧野槿倚在門框上,好奇地看著他涕淚橫流,彎腰伸出左手,沾了點碎碗里的藥汁,捻了一把,辨出其中的成分。
生龍涎、血茱萸、雪靈芝、神草、槲寄生……種類還挺多,前三種藥材都極其難找,也怪不得虞大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本想著王爺服下九轉還魂丹,再配上這碗生血湯可以解他如今的毒,現在該如何是好啊!”
耳邊,虞佑陽還在哭,牧野槿掏了掏耳朵,看了一眼畫樓難看的臉色,好心提醒:“虞大夫不用心疼,這碗湯藥王爺用不上了。”
“你胡說什么?”一心撲在那碗湯藥上,虞佑陽才發現面前站著的人。
“我可沒胡說,王爺根本沒服那勞什子還魂丹,這碗藥下肚,他就得七竅流血而亡,到時候我只能和死人拜堂成親了。”牧野槿咧著嘴,笑容燦爛。
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虞佑陽氣血翻涌,險些一口氣背過去,指著她開罵:“你!你這毒婦!”
“虞大夫,阿槿是本王未過門的王妃,不得無禮。”沈清野扶著棠安緩慢走出來,月色下,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但相比他面前的牧野槿,還算有一絲人氣。
“王爺,您真的沒有服九轉還魂丹?”見王爺搖頭,虞佑陽更加疑惑。
按照王爺的身子骨,若是沒有服九轉還魂丹,早就撐不到現在了,怎么還能走動呢?這不可能啊。
棠安輕咳一聲,解了虞佑陽的疑惑:“是阿槿姑娘救了王爺。”
“怎么可能?”虞佑陽脫口而出,可看見王爺確實沒事,又立刻改口,“你會醫術?”
并非他不相信,而是王爺體內的毒已經多年,就是他這種浸淫醫理數十年的大夫都束手無策。
這位姑娘不過及笄之年,怎么可能解得了毒?
“他能走能動能說話不就行了?解毒,我沒那本事,殺人倒是有一手。”這些人嘰嘰喳喳說了一通,傷口的痛楚越來越明顯,牧野槿也失去了耐心,“月漪園在哪兒?我要休息了。”
視線對上她慘白的臉色,棠安這才想起她的話,將王爺交給了畫樓,道:“阿槿姑娘,我立刻差人去請大夫,這會兒先送你回月漪園。”
“不必了。”她身上傷口太多,好幾處需要上藥,大夫來了也未必比她處理得干凈利落。
人走遠,沈清野吩咐下去:“虞佑陽,給她抓一些藥送過去。”
“是,王爺。”牧野槿救了王爺,就是王府的恩人,救她是理所應當。
虞佑陽抬腳剛準備走,忽然想到方才那碗灑了的湯藥,停下腳步道:“王爺,還剩最后一方萬佛清筋散,既然您沒有服九轉還魂丹,那就先用了吧。”
“雖然阿槿姑娘救了您,但畢竟不知根不知底,還是用老閣主的藥方讓我們安心。”
此言一出,沈清野原本想說的不必也咽了回去,無聲點頭。
縱然牧野槿救了他,但沒人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小心為上總不會錯的。
“畫樓,你去查一查近日發生的劫持香資案。”沈清野吩咐下去,畫樓領命離開。
不多時,行云閣里就冒出了陣陣溫熱的霧氣,六曲山水屏風后面放著一個寬大的浴桶,桶里黑乎乎的湯藥剛好沒到沈清野的肩膀,露出了傷痕累累的肩膀。
滿頭青絲散落在浴桶外,輕舞飄揚。霧氣彌散在周身,將他包裹在朦朧之中,原本柔美俊朗的臉在似夢非夢之間越發妖艷。
牧野槿在月漪園給自己上好藥,包扎好傷口,便想來問問沈清野那什么黑天的事情,未曾想一來便看見滿院熱氣。
虞佑陽正端著一壇藥渣離開,見到牧野槿恭敬道:“阿槿姑娘傷勢如何?可需要我給你診一脈?”
“那就不必了,不過,王爺這是在做什么?”她看向熱氣四散而來的屋子,雖房門緊閉,卻也能猜到里面霧氣繚繞。
“王爺在泡藥浴。”虞佑陽端著藥渣,又看看牧野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阿槿姑娘畢竟是外人,王爺泡藥浴又是最虛弱的時候,留她一個人在此看守,實在不妥。
“藥浴?”可這味道似乎不大對勁。
在他思索間,牧野槿已經將手伸進壇子,的確摸到藥材,但指尖只是過了一遍,她便大驚失色。
“你這里面用了什么藥材?”牧野槿神色一凜,盯著虞佑陽。
以現在的情形,若沈清野活不了,自己也休想活命,所以她必須保證沈清野活著。
“這些藥材都是王爺的外公配好送過來的,用之前我也檢查過了,都是熟地、肉龍骨之類生血的藥材。阿槿姑娘覺得有問題嗎?”虞佑陽隱忍不悅反問道。
見他面色凝重,牧野槿笑得越發放肆陰冷。
“既然檢查過了,那你為何沒有發現七星海棠?你可知七星海棠和肉龍骨同時服用會使人經脈軟化,功力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