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鏈子那邊,已經把邋遢男的信息發送過來。
馬修,男,三十一歲,K市人,美術專業,擅雕塑和油畫,業余攝影師,在K市有經營一家畫廊,很有才華,但與華鼎沒有交集。
若說有,可能就是華鼎家千金曾買過他的一幅畫。
從這次的往返車程看來,就是專門到九家小店的。
并于當晚折返回K市。
“九哥,他跟華鼎沒關系,還要再跟嗎?”金鏈子在電話那頭問。
“跟,他和華鼎肯定有關系,這華鼎究竟藏著什么貓膩呢?!贝拗倬旁陉柵_打電話,奈何因為馬修這個人見到無憂時的反應,讓他心里有些煩亂,就喝了點酒,“盯著,把那家畫廊的地址發給我,過幾天,我親自過去看看?!?
“唉,不過九哥,我細看過華鼎的人事關系,發現有點迷啊。”
“怎么?”
“現如今的華鼎跟十四年前的華鼎可大不相同了。”
“怎么說?”
崔仲九細聽著金鏈子得來的消息,卻越聽,越覺得蹊蹺。
早在十四年前,華鼎當家人不知何故退位,將那么大個公司讓給了兩個兒子以及小女兒。
可當年,他長子不過才二十歲,小女兒也才十八歲。
華鼎的大洗禮換走了很多老人,也換上了很多新人。
這些新人幾乎是從全國各市中,通過某種不對外透露的方法篩選出來的,什么崗位,什么學歷,什么出身,多大歲數都有。
從那以后,這批新人就一直用到現在。
并且,華鼎這三個孩子與恒河國際、涼風出版社的孩子都走的很近。
“能查出來是通過什么篩選的嗎?”
“這個有點困難,據說是三個孩子繼位前就帶著的,篩選的那批新人也非常神奇,多大歲數,念沒念過書的都聚集起來,人家這些年也都做的好好的,哪兒來的信任呢?”
崔仲九望向這繁華城市中的星星點點,忽而覺得,自己生長了三十來年的城市,在這一刻,變得十分陌生。
“九哥,我覺得這里面水深,咱還要繼續挖嗎?嫂子真就什么都不知道?是失憶了嗎?”
“能挖多少挖多少,不必細摳,注意安全,這邊也只走一步看一步,倒是不知道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接下來的幾天,那些華鼎派來探查的人再沒出現,店里也再沒來過奇怪的客人。
就在他們以為一切即將過去的時候。
笑笑那邊出問題了。
她以無憂口述內容為故事背景寫的小說,有出版社找她談生意,可談妥簽訂合同后,卻以版權問題,勒令她不許以此故事為背景再進行創作,其原因不明。
而那份簽訂的合同,竟有一些隱藏條款,是不利于乙方的,但笑笑在簽約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這些。
六月初的這天中午,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坐在小店里哭。
最后,哭來了崔仲九和無憂。
在一番控訴過后,笑笑拍了拍桌上的合同,“他們不讓寫?!?
無憂聽得頭大,只按著太陽穴,托腮問:“為什么呀?”
“不知道,按照合同里說的,版權轉到他們手上,就不讓我寫了?!毙πσ彩穷^一遭遇見,哭得嗓子都啞了。
大中午,店里雖沒坐滿,但人也不少。
一年輕男女感慨說:“八成是買了你的故事,讓別的寫手寫吧?”
“可他們,他們沒給我錢。”笑笑哭的那叫一個委屈,可再委屈又能如何,合同上的話雖說繞,但也確實沒法反駁。
崔仲九看了一遍后無奈嘆息,“不過這樣的合同跑在法律邊緣,你也不能說他們完全欺詐,只不過是你簽的時候沒看通,他們就說了這些?”
笑笑哭進去一紙抽的紙,眼睛腫的老高,鼻子也擦得通紅,“他們說,我抄襲。”
“抄誰了?”
“抄誰了?”
無憂跟崔仲九同問。
“不知道,他們不說。”
“他大爺的!這是我的親身經歷,我抄誰了!”無憂拍案而起,卻被崔仲九拽著坐下,“涼風出版社,是咱市里的出版社,這樣吧——”
崔仲九剛說到這兒,似乎想起什么,連忙起身走出兩步,背著無憂他們打開手機,翻到跟金鏈子的微信記錄,與華鼎家三個孩子較好的,就有這涼風出版社的千金。
他覺得這事蹊蹺,像是沖著無憂來的,卻也怕是自己多心。
“叔。”笑笑憋屈地喊了他一聲。
“嗯,這樣,我跟你去一趟這家出版社,無憂留在店里,六子、高興,幫我看著點她?!?
“我也要去!”無憂情緒轉變的太快,此刻就罵罵咧咧,要從前門出去,但被沈思怡拉住,“九哥說的對,你得留下看店啊,再說這是去談談,你一去,那不就吵起來了嗎。”
“對,我先帶笑笑去看看,如果不行,你再出馬?!贝拗倬判χ逅詈笥没貋韼б环輧鸿F板魷魚為保證,算是把她穩在店里,但也囑咐留下四個,要好好看著無憂,別被外人拐走了。
話雖像玩笑話,但那四個都知道,若是華鼎再來人套近乎,無憂很可能會被拐走,或是被套話。
所以都提心吊膽。
至于前往涼風出版社的兩人,在車里都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他們說抄襲,我問抄誰了,他們不說,我問,那當初為什么簽我,他們說故事吸引人,可在我再三追問下,才說,是他們老板說要簽我的,那天,我還遇到了另一個被簽的寫手,他們的合同跟我的都不一樣?!?
笑笑攥著合同,可能這輩子她都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
“這事可能也不是沖你來的?!贝拗倬虐衍囃T跊鲲L出版社門前,“社長的長女,也就是涼風出版社總編跟華鼎家的千金走的很近。”
笑笑震驚地看著他,“是沖著叔來的嗎?”
“不是,是沖著無憂來的,自從開業到現在也沒消停,這一撥,看來也是了。”
他倆這次來,就是想問清楚,究竟因為什么不讓繼續創作,那接待他倆的是個編輯部的職員,上次就是他在跟笑笑打游擊。
這次也不例外。
可經一番車轱轆話過后,總編的秘書過來,請他們過去。
推開總編室門,一女人拿著一張復印紙丟在桌上。
“都是識字的,你自己念念,我見你歲數小,十來年前應該也沒多大,不記得也是正常的,而或是——什么人當你提起過這篇報道,你聽了選中這個題材,也有可能?!?
那女人極其傲慢地一撩頭發,雖說模樣長得一般,但氣勢過人。
笑笑委屈巴巴地拿過那張復印紙,上面是一張報紙的B版,用較大篇幅描述了一個故事,而標題卻被刻意掩蓋了。
至于這故事中的內容,就是笑笑所寫的故事中非常小的一部分。
其名字,也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