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故事,但抄襲是不可取的,還是你想說,這是你十幾年前的創作?”
女人單手揣在褲兜里,傲氣逼人地看著他倆,“簽你之前我們也不知道,但后來經過同行提醒,才及時止損,至于你與我司簽訂的合同,其中涉及的賠償問題,我司暫不予追究,但也請你以后不要再續抄襲內容?!?
笑笑臉色蒼白,盯著那張紙,“她說的是假的?!?
“你不信我說的?”女人笑問。
“不是不信您,是另一個人當我說了這個故事?!毙πo攥拳頭,這一刻她的精神有些崩潰。
“是嘛,那那個人一定是看過這篇報道,記下來了。”女人篤定卻又垂眸撥弄著桌面上一個搖擺的玩偶,隨意問道:“TA是怎么說的?”
“就和我寫的一樣,但比這報道中的詳細?!?
女人聽后,神色如常,“這一張同行發過來的照片,我也沒見過那張報紙,但總不會錯?!?
笑笑有些埋怨地看向崔仲九,“她果然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把當年看到過的報紙上的故事當成自己的?”
一時間,崔仲九也無言以對,復印紙上顯示,那張報紙明明是1998年9月15日,S市晨報的版面。
“梁總編,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把我的筆名傳出去?”笑笑有些絕望,抄襲可恥,她在這圈里混了這么久,算是小有名氣,如今卻要毀在一篇道聽途說的故事里。
“我司還是希望能跟你長久合作的,況且,這事如果炒作開來,與我們來說也沒有多大利潤可賺,這事我們雖說能壓下,但你在某網上寫的那六七萬字已經流出去了,正版網站可以下架,但盜版網站上還有,至于會不會被讀者扒出來,怕也是時間的問題?!?
梁總編略得意,抬眉道:“你暫時還未露臉,若是被扒出來,大可以再換個筆名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笑笑苦澀一笑,“說的輕松。”
“這晨報,可以在哪兒查到?”崔仲九問。
“市里圖書館,或是這家晨報的出版社,總應該有的吧,不過我也不清楚。”梁總編撩了下頭發,“我這兒還挺忙的,如果二位沒事,可以出去了?!?
被小職員一路送到出版社門口。
崔仲九跟笑笑都是懵的。
現如今真與假他們無法判斷,在有確切證據的1998年晨報上,赫然出現無憂所說的身世,這也加大了他們心中的肯定。
無憂可能是從623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而他倆為了證據,也跑了趟市圖書館以及那家出版社。
但得到的結論卻讓他們出乎意料。1998年9月15日出版的晨報,于1999年10月份被全數高價收購,就連圖書館跟出版社的存檔也沒有。
因為當年事大,就連收廢品的老頭都在報紙堆里翻找過1998年9月15日那版的晨報,想賣個高價。
所以圖書館和出版社的老人都對當年的事記憶猶新。
然而事情到此,還沒有結束。
“我記得那年我剛來圖書館不久,當年帶我的師傅說,除了咱們S市,全國各市的晨報版面上,都刊印了那個故事,甚至還聽說啊,所有刊印了這條故事的報紙、故事匯,都是免費發放,就連流浪漢都得到了免費報紙。”
五十來歲的圖書管理員如此說著。
卻也聽呆了崔仲九和笑笑。
“還有這事?我怎么不記得呢?”崔仲九疑惑地想了好一會兒。
笑笑接茬,“叔你那會兒在號子里蹲著呢,我可記著呢,是因為打架進去的,奶奶當時哭嚎了好久?!?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沉淀,笑笑開始重新審視無憂所說的身世問題。
她提出了兩個假設,其一是無憂說的真的,其二就是無憂潛意識里篡改了記憶。
“如果是其一,那這其中的謎團可就加大了?!彼粗?998年9月14日和9月16日的報紙,上面都沒有任何故事,而一旁的故事匯以及當年的雜志周刊也都缺了那天的報道。
笑笑畢竟是寫小說的,不會過于情緒化。
“現在不管無憂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件事都太蹊蹺了,當年發出這則故事的人是誰?目的又是什么呢?能同一天在全國所有雜志周刊上發出這篇故事,又能支付高昂的出版費用,之后又是什么人回收了這批雜志周刊呢?”
崔仲九在手機上搜索關鍵詞,翻了好久才翻到梁主編給的那張舊報紙圖片。
“叔,這事兒先別和無憂說?!毙πψ屑毞磮D片,其實這篇故事在晨報里十分突兀,寫神仙的故事能刊印在晨報上是不符合規定的。
而這張照片里,標題和副標題作者都被擋住,幾乎是無處可查。
又像是刻意拍的這張照片。
笑笑沉思良久,“我先去詢問一下爸媽或是學校老師他們,至于無憂,叔?!彼秊殡y的看著崔仲九,“假設無憂說的是真的,那知道無憂身世的人,在這個世界就是存在的。”
崔仲九知道她話沒說完,就冷靜的聽著。
“而這樣的身世,按照無憂的說法,知道的,就只有知情人,也就是那些一百一十九個反復輪回的亡靈,也就是說,那些反復輪回的魂靈在這一世,記起了曾經,但為什么要斥巨資耗時耗力的在這一天發表這樣的文章呢?”
笑笑坐在副駕駛,用筆在本子上寫下關鍵要素。
“1998年9月15日,一則短篇故事,全國刊印,多家雜志周刊同時發表,1999年10月所有刊印過這篇故事的報紙雜志都被高價收回,誰收回的?為什么收回呢?”
崔仲九指尖輕輕敲著方向盤,“可如果,這一切都是其二,那她——”
“叔?!?
笑笑在筆記本上寫了兩個字,“如果這一切,都跟華鼎有關,假設神仙論都是她編造的,那她的身份背景怕就要另當別論了,而這篇報道,很可能就是她臆想出來的結果,如果是那樣,叔要怎么辦?那她的處境和身世,恐怕會很危險,畢竟華鼎已經知道她出現了?!?
崔仲九長出一口氣,“在S市這么久,還第一次聽說這么離奇的事,如果你的判斷沒錯,那她很有可能會再被華鼎盯上,至于之前她是否被華鼎軟禁,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會不會是真的是失憶呢?選擇性遺忘?要不,帶她去趟醫院吧?”
“沒有一個好的借口就帶她去醫院,你應該知道她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也是,不過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咱們可以請他來店里面診,隨意搭話唄,行嗎?”
“你安排吧?!?
若沒有這變故,那崔仲九、笑笑和無憂就仍能像以前那樣,但事情發生了,就回不去了。
以無憂的性格,只要不是太離譜的說法,她都會相信,對于笑笑編造的與出版社和解的事,無憂也信了。
而數天后,笑笑找的心理醫生以客人的身份來到店里。
但初步接觸,并不能判斷記憶是否有損傷,不過那位醫生卻給出了一個已知的猜測。
“人格分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