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名門覆滅
- 江南飛
- 公子木落
- 5974字
- 2025-08-05 01:20:10
徒單朗按蕭波指引,將赤焰門一席以屏風隔開,又在正北方的大廳設置座椅,待盤問各派后可換廳內,先行被盤問之人允許適當走動,例如小解云云。
盤問既定,徒單朗稱暫無可疑,遂請各派陸續進入大廳,也早在座上安排了酒水菜肴。由于耗時頗久,有人面現不悅,克術即行安慰:“兩位將軍職責所在,諸位切莫見疑。當務之急是找出殺人兇手,既能使單門主瞑目,也能讓諸位安穩而歸。”
各派漸至大廳,無序落座。蕭波攜部分人手在外勘察。
單照裳此時淚痕交錯,滿目兇光。白清波等人也都紛紛握住兵刃,似乎只等兇手一旦現身,就要將那人就地正法。
克術看在眼里,走近他道:“單兄弟放心,蕭將軍屢破大案,此次也定能快速找出兇手。”
單照裳微微點頭,走到廳口詢問蕭波:“蕭將軍,你說我大哥喉嚨處有針眼?莫非有人用喂過毒藥的細針隔空殺人?”
蕭波正蹲在尸體旁復驗,聽罷走向大廳,且行且道:“我已用銀針查驗過單門主所用器具,未發現毒漬。他臉色形狀,又是中毒無疑。因此多半是通過細針行兇。只不過……”
“過”字方一脫口,單照裳即朝玉繡坊一桌厲聲呵斥:“花織云,是你!是你的天女散花針!”
此言一出,各派不由得朝玉繡坊一席望去。花織云穿素雅長裙,猛地站起身來,左右弟子也都向前跨步,花織云道:“單左使這話甚么意思?我與你大哥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
單照裳怒道:“此前你和李莊主比試,就已施展了繡花針絕技。在座只有你能將細針運用自如,不是你還有誰?”
李清荷聞言,立從身旁取出軟綢鞭,交給蕭波:“花坊主方才施出的天花散花針全在此處,請蕭將軍查看。”
蕭波接過軟綢,細數后說道:“一共十五針。”徒單朗道:“不錯,各派招式我都熟記于心,花坊主的確施出了十五針!”李清荷嫌疑頓消,松口氣后徐徐落座。
蘇一莽低聲問江南飛道:“江兄弟,你怎么看?”歐陽虎聽了也問:“是啊,阿飛你洞若觀火,可想到兇手是誰?”江南飛沉聲道:“兇手借用煙花隱蔽行兇,多半早已謀劃多時。我想除了現場證據之外,還可以從單門主生前的仇人查起。”蘇一莽和歐陽虎不約而同朝他豎起大拇指:“高!”歐陽蜓噗呲一笑:“你們也太捧場了。”歐陽虎拍了拍妹妹:“快看,有人要話說了。”
幾人抬眼望去,見樂不歸撐起肥大的身軀,緩緩說道:“無冤無仇怕不見得!不久前玉繡坊談了一樁大買賣,結果被單兄以低價捷足,嘿嘿,花坊主帶人到赤焰門理論,你們還動起了手,這叫無冤無仇么?”
單照裳如得強援,拍案而起:“是了是了,你還罵我和大哥卑鄙無恥,你……沒想到你睚眥必報,對我大哥狠下殺手!”
花織云冷笑反駁:“那都是生意場上的嫌隙,一碼歸一碼,我怎會借此行兇?你道我玉繡坊都是舞刀弄槍的粗人么?”玉繡坊女子居多,雖在開封立足已久,只因累世行善,歷來也以針織繡工為重,武學倒在最末,天女散花針不過是鎮住門楣的寶器。此次受邀參會,其實與歐陽虎的紫綢莊形式相近。各派知悉此節,是以大多點頭應援。
“報仇!報仇!”赤焰門眾弟子卻不管不顧,此時群情激憤,眼看就要沖上去與玉繡坊的人動手。
克術尚待調停,一人說道:“且慢!”正是清風閣閣主蕭無病,他一襲青衫,手持折扇,神色平靜,不似旁人那般驚慌。
單照裳問道:“蕭閣主可有異議?”
蕭無病素以公正持穩著稱,各派都想聽聽他有何高見。
蕭無病搖了搖折扇,淡淡道:“蕭某絕不偏私任何人。只是就事論事。若說能用細針行兇,倒也并非只有玉繡坊的‘天女散花針’。”
克術眉頭一挑:“蕭閣主有話直說。”
蕭無病目光轉向蒙家莊的席位,緩緩道:“兩日前,赤焰門與無憂門曾前往蒙家莊興師問罪,此事想必在場不少人都有耳聞。”
有人接話道:“這么說,蒙家莊也有嫌疑。”
又有人道:“赤焰門與蒙家莊常年不合,這是咱們武林公開的秘密!”
眾人遂將目光轉向蒙家莊。
單照裳思索片刻,苦笑道:“哼哼,蒙莊主和我爹雖有舊怨,怎會用這等陰毒的細針?”
蕭無病微微一笑:“單左使有所不知。蒙家莊有一項絕技,名為‘微雨劍法’,劍勢如細雨般綿密,其中有一招叫做‘細雨如絲’,刺出的劍痕細如針眼。當年單老門主與蒙莊主比武之時,臉上便留下了許多類似針眼的印記,此事年紀稍長的江湖同道或許還有印象。”
此言一出,連克術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蒙家莊一眾。
只見蒙莊主神色坦然,朗聲說道:“蕭閣主所言不假。敝莊‘微雨劍法’確有‘細雨如絲’這一招。”
單照裳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慮,剛想說話,卻見相國寺本清、本濟大師,明月樓司馬煜以及聽松觀玄清道長一同起身。
本清大師雙手合十,沉聲道:“阿彌陀佛。蒙莊主為人光明磊落,絕非暗箭傷人之輩。方才煙花燃放時,老衲與蒙莊主、司馬樓主、玄清道長等同在一處,未見他有絲毫異動。老衲愿以項上人頭擔保,蒙莊主絕無嫌疑。”
司馬煜立刻響應:“本清大師所言極是。煙花綻放期間,蒙莊主一直與我等暢論高談,絕無可能動手殺人。”
玄清道長連連點頭:“貧道也可作證。”
有這幾位德高望重的人物作保,眾人對蒙家莊的懷疑旋即消失殆盡。單照裳看蒙莊主眼神毅然無垢,料來此事與他多半無關,一時索恨無門,只得將怒火強壓下去。
現場爭執無休,蕭波覺此案頗為棘手,恰見江南飛正和王屋三劍等人低頭商議,此刻他神情決絕,飛揚多彩,想他前日在張家村就別出心裁,于是打算請他協助,遂對克術及徒單朗耳語幾句。
兩人聞言皆喜,乘各派議論之際,蕭波請江南飛到廳外說話。
兩人走得甚遠,蘇一莽問歐陽虎、歐陽蜓道:“這人叫江兄弟出去干嘛?”歐陽虎搖了搖頭,歐陽蜓道:“放心,他們是少年同窗,蕭將軍不會傷害他。”想到兩人前日打算比試查案,登時笑道:“我知道了,蕭將軍想和江飛比一比誰先破案!”王屋三劍齊道:“那多半江兄弟先破案。”歐陽虎拍了拍三人道:“唉,不是多半先破,那是必定先破!”蘇一莽應道:“對對對,江兄弟還答應我要去襄陽查案!”
“襄陽查案?去大……去南朝啊?”歐陽虎吃驚之余,不便讓在場的金人聽見自己直呼“大宋”二字。
蘇一莽點了點頭,歐陽蜓低聲對二哥道:“他喝醉了酒……就一口答應了!”歐陽虎笑道:“這下好了,他去南朝又多一樁事……”
紀霜晚問葉輕絮及謝回春道:“不知幾時才能找出真兇!”謝回春笑而不語,臉上有些泛紅,因火燭未至最亮,不易被人發現。
葉輕絮早見江南飛出了大廳,立道:“過不了多久即見分曉。”
蒙家莊雖在商議,姬萋卻看見江南飛隨蕭波去了廳外,暗暗念道:“他果真又要出手了!”目光隨他而動。
且說江南飛隨蕭波走近原來赤焰門席位,問他有何吩咐,蕭波笑道:“江兄弟說笑了,你我少時同窗,哪來吩咐一說。只不過眼下這案件遭遇瓶頸,我久查無果,各派此時安置在大廳,桌上有酒有菜,卻沒幾個有心思吃喝。我擔心再過一會兒,就不好交代了!”
江南飛立時會意:“莫非蕭兄想讓江某一同查案?哦,你我昨日還沒比試,各派寶物就陸續送回……你還想跟江某一較高下?”
蕭波道:“一較高下倒是其次,我身為按察副使,有責任調查轄區一切命案!何況此事關系開封武林和護龍會甚至統軍司的聲威,所以我請江兄弟同理此案!”
江南飛望一眼已經平放的單照衣,喃喃道:“前兩日我還在蒙家莊外見過單門主!有道是死者為大,江某愿效犬馬之勞!”
蕭波大喜,立問江南飛有何見解。
江南飛略加思量,即道:“此前蕭兄說單門主喉嚨處有針眼,疑似被毒針所傷。但不知現場是否發現有遺落的細針?”蕭波搖了搖頭:“未曾發現。”
“這就奇怪了。”江南飛道,“兇手若用毒針殺人,要么將針留在體內,要么用線牽引,事后收回。但單門主喉嚨處的針眼極小,若用線牽引,煙花燃放時雖然混亂,卻也容易被人察覺。如此說來,兇手定是隔空施針,且極有可能……針上還另有玄機。”
蕭波眼前一亮,若有所思道:“江兄弟的意思是……”
“我想單獨詢問單左使。或許從單門主近日言行和往日仇怨中,能找到一些線索。”
蕭波立請單照裳單獨出來。各派見蕭波陸續叫走了江南飛和單照裳,不由得被廳外吸引了,克術道:“諸位不必分心,蕭將軍例行詢問調查。我看咱們還是邊喝邊等。”又示意吳振鷹、樂不歸等人附和響應,兩人即道:“也好也好,咱們這么枯坐下去,那也毫無意義!不如放開吃喝。”有人嘀咕道:“都死人了還顧著吃喝,小心冤魂索命!”
有的門派終于坐不住了,也同吳、樂二人一般吃喝起來。蒙莊主、本清大師等人則意興索然。
單照裳看兄長平放在地,身上蓋著白布,心下傷痛又起,半晌變得六神無主,見蕭波和江南飛誠意相詢,只好強忍悲痛,跟兩人走到一旁。
江南飛問道:“單左使,敢問單門主近日可得罪了甚么人?”
單照裳搖了搖頭:“我大哥性子雖有些急躁,到底也是名聲在外,近日并未與人結下甚么深仇大恨。非要說得罪了人,也只是和玉繡坊那樁生意上有些糾葛。姓花的又說不是她干的……”
他頓了頓,又道:“兩天前我們去了一趟蒙家莊……”轉念又道:“不過,本來是去興師問罪,最后還被江兄弟化解了。這也不算得罪了人。何況我們與蒙家莊一向不合!”良久也想不起得罪了何人。
蕭波問道:“單門主近日可有甚么異常舉動?”
單照裳不疑有他,仔細回憶:“異常舉動?異常?倒是有件事頗為奇怪。我大哥向來爭強好勝,每次江湖上有甚么比武切磋,本門定然要露一手的,我大哥總說我過目不忘,讓我多學其他門派的武功。但今日他一早就吩咐不讓本門的人出場,當時我還覺得有些納悶,他只是含糊其辭,說甚么今日不宜動武。”
江南飛疑惑道:“原本爭強好勝,如今卻強調不能出場,的確有些反常。”
蕭波道:“莫非單門主受傷了?那也不對,他即使受傷,也可讓單左使或其他人出場!”單照裳道:“他也并未受傷。”
江南飛道:“他沒受傷,又不讓其他人比武切磋。那一定是發現了甚么!他一旦比武切磋,就會對他不利或者對赤焰門不利!”
蕭波恍然道:“沒錯!今日在場所有門派都出場了,而且請帖上注明要見識各派絕技,還有競爭盟主的機會,就只有赤焰門從始至終無人出場。究竟是何事能讓他不敢出場比武?”
江南飛道:“只有一種可能。赤焰門的人一旦出場,就會暴露武功!而一旦暴露武功,就會帶來比損失威名更嚴重的后果!今日倘若蘇兄并沒來此,開封盟主之位必然歸屬護龍會……總有人,總有人私下指責赤焰門膽小怕事,居然不出場挽救。即使大伙都知,就算赤焰門出場,也無法扭轉敗局!”
蕭波眼前一亮,“江兄弟說得好!”轉首問已經聽得云里霧里的單照裳道:“除了此事,單門主還有何異常舉動?或者他是否對你說過奇怪的話?”
單照裳想讓真兇盡快落案,回憶后毫無顧忌地說道:“想起來了,我大哥近兩日精神還有些恍惚,時常一人發呆。本門歷代相傳的寶物赤焰神刀丟失時發呆,被人送到門口之后他也發呆。”
江南飛喃喃道:“精神恍惚?時常發呆?”蕭波道:“莫非赤焰門近日遭遇困境?或者……或者你大哥和大嫂?”
單照裳順口接話道:“我大哥和大嫂夫妻恩愛,三年前大嫂還給他生了一對龍鳳胎。本門雖稱不上開封頂尖兒名門,到底立派已久,在開封根深蒂固。十年前我大哥接任門主之時,本門一度落寞衰敗,有幾個堂主帶整堂人馬出走,各地分舵也陸續關閉。多虧我大哥力挽狂瀾,幾年時間就使本門重新興盛了起來!如今本門人員鼎盛,遠勝以往各代。只可惜……”前面說得越是激昂,想到兄長已倒斃當場,后面就越是痛心。
蕭波拍了拍他。
江南飛道:“這么說單門主應該意氣風發,何以會精神恍惚,經常發呆?”
蕭波隨口應道:“除非做了甚么虧心事!”
“虧心事?”江南飛念出這三個字后,猛然想起當日在少林后山,廣恒因心藏郁結,加上中了莫久悲的清心散毒,于是向自己講述臨安誤救賣國賊以及廣宏被逐出少林等事。
“廣恒大師也不算做了虧心事,只是他向來慈悲,一時未能參悟道理!”江南飛看單照裳低頭沉吟,想故意詐他,遂高聲喝道:“究竟做沒做過虧心事?”這話不止重擊單照裳耳門,就連大廳里的人恐怕也有半數聽得一清二楚。
單照裳“啊”的一聲,“虧心事?沒……沒……沒……”說到第三個“沒”字時,聚英場外火燭突然明亮起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隊山莊衛護先引步在前,克術聞之起身,攜徒單朗走出大廳。
各派也紛紛圍觀,一名身著金國低級官員袍服、神色精干的女真人快步趨近克術。
克術問道:“尊駕到此,有何公務?”那官員俯身低語數句,又雙手呈上一卷密封的文書。
克術接過文書,迅速拆開,只掃了幾眼,臉色驟然由鐵青轉為赤紅,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他將文書甩給徒單朗后,指著聚英場中江南飛、蕭波及單照裳道:“大膽!好大的膽子!”
各派從門口躥至聚英場外圍,不知克術何以如此暴怒,好大的膽子說的是誰?
場中三人不明所以!
徒單朗閱罷文書,詫異至極:“這!這怎么……怎么如此大膽!”
這下各派更是聳動,蘇一莽等人生怕他說的是江南飛,擠在前頭好探個究竟。蘇一莽更打定注意:“倘若江兄弟得罪了他,一會我定護他安全離開!”
克術走向三人,終于直述利害:“好一個赤焰門!”聲音蘊含雷霆之怒,響徹死寂的聚英場,“山東鹽使司近日查實:赤焰門以門派路引為掩護,勾結官吏,私通西夏、西遼等國,走私官鹽及販賣私鹽,涉事官員已全部招認!好你個單照衣,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單照裳如遭五雷轟頂,臉上血色瞬間褪盡,煞白如紙,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
鹽乃榷貨之首,系各國稅收保障,制造兵器的冶鐵尚在其次。各派雖身在武林,卻都知此事于國于民,當真生死攸關。走私官鹽、販賣私鹽,均是幾要殺頭的重罪。
蕭波下意識遠離單照裳,“你們?你們怎敢私通他國!”單照裳已然麻木,蘇一莽、歐陽虎、歐陽蜓則招呼江南飛趕緊歸位。
江南飛呆立之際,克術厲聲咆哮,“拿下!”戟指單照裳,“徒單將軍,協助鹽使司公差,將赤焰門一干人等,鎖拿嚴辦!一個不許漏網!”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單照裳發出絕望的哀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衛護和鹽使司差役將之雙臂反剪,順勢套上鎖鏈。他身后白清波等人驚惶失措,有的欲拔刀反抗,瞬間被數倍于己的刀槍架住要害,推搡著拖離席間。叱罵聲、鐵鏈聲、哭喊聲混作一團,方才還悲天憫地的赤焰門,仿如沸湯潑雪,霎時土崩瓦解。
偌大的聚英場陷入一片死寂,只余下粗重的呼吸聲和燈花偶爾爆裂的噼啪輕響。各派面面相覷,驚懼、鄙夷、兔死狐悲的寒意交織彌漫。
克術震怒回座后,有人低聲嘆息:“赤焰門挺立開封數十年,也算威風一時!如今門主身亡,門派背負私鹽巨案,重罪難逃。四代輝煌,一朝覆滅,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江南飛才走到大廳,忽又轉身沖向蕭波道:“我明白了!虧心事與鹽案有關!”蕭波應道:“單左使還沒交代完……”
說著間徒單朗教兩人趕緊回座:“大人說單照衣雖然被害,在世時對不起國家百姓,死了也就死了,此兇案不查也罷!”
蕭波和江南飛趕緊走向大廳,蕭波先對克術道:“大人,單門主……單照衣生前雖然犯了重罪,但死者已矣。如今殺害他的真兇逍遙法外,此案不可就此不查!”克術冷哼一聲,江南飛進言道:“單左使等人雖須等待鹽使司查辦,此案仍撲朔迷離,還須向單左使多加詢問。何況……何況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徒單朗接著道:“蕭兄弟和江兄弟言之有理。可將單照衣等人暫扣在旁,等待查明!”
克術嘆口氣道:“你們看著辦吧!別教大伙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