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力士和美麗的姑娘

從前邊區(qū)地方有一座大密林，里面住著狼和熊。鄰村農(nóng)民給這些野獸吵得活也不好活——它們殺死牲畜，還襲擊人。

可是有一個茨岡（歐洲一種流浪民族）老人，帶著妻子女兒，搬到這座森林左近住下了。茨岡老人蓋了小房子，開始打獵和養(yǎng)蜂。過了不久，他已經(jīng)有很多的蜂箱了。

熊知道了這件事情，就到養(yǎng)蜂場來偷蜂蜜。茨岡老人在養(yǎng)蜂場的四周挖了坑，做了陷阱，捉了許多的熊。他還布置了捕獸器來捉狼。不幾年，狼和熊就都離開這座森林了。

森林里搬來這樣一個機智的獵人，農(nóng)民們都很高興。茨岡老人死的時候，全村人都懷著敬意來送喪：人們沒有忘記他怎樣幫助了他們。埋葬了老人以后，寡婦和女兒仍舊住在森林里養(yǎng)蜂。女兒長得非常美麗，她的名聲傳遍了整個邊區(qū)地方。

離森林不遠，有一個村莊里住著一個農(nóng)民和他的妻子。他們很久沒有孩子，最后才生了一個小得像洋娃娃的兒子。可是這個孩子，不是一天天長大，而是時時刻刻在長大，過了六個星期，搖籃里已經(jīng)裝不下了。孩子很快就長得很強壯，能夠連根拔起巨大的山毛櫸樹。從此以后，人們就叫他做山毛櫸大力士。

山毛櫸大力士被送到學校里去的時候，比老師還要高出一個頭，但是他很聽老師的話，很勤快地準備功課，念起書來就像抽打鞭子一樣響亮，寫起字來活像刻花紋一樣細致。

山毛櫸大力士什么也不害怕，空下來獨個兒跑到森林里去。有一次，他和森林里的母熊相遇了。熊向他猛撲過來，可是山毛櫸大力士一點兒不膽怯，揮動斧子，就把熊打死了。這件事正發(fā)生在養(yǎng)蜂場的附近。老太婆和女兒聽到了可怕的吼聲，就從屋子里走出來，看見了山毛櫸大力士和熊斗爭。老太婆就夸贊山毛櫸大力士說：

“小伙子！你真有力氣！連我們的老爹也不能和這樣的熊較量……”

可是山毛櫸大力士不聽茨岡老太婆的話——他瞧著年輕的姑娘。他很喜歡她，就馬上請求老太婆把女兒嫁給他。

“等一等，”老太婆微笑著說，“不能這樣馬上就答應……我的女兒只嫁最有力氣的人。你證明一下，你比全世界人力氣都大吧，那么她就做你的妻子。”

“試一試吧，”山毛櫸大力士回答著，就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母親。母親想勸阻兒子，但是怎么也不行……山毛櫸大力士告別了父母，就試驗他的力氣去了。

他走了又走，走到一個遙遠的村莊。在那個村莊的廣場上，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樹——三個人也摟抱不過來。堅固的樹根深深地扎在地里，怎么大的暴風雨也刮不倒它。

“世界上沒有這樣大力氣的人，能夠把我們的菩提樹連根拔起。”村里的居民對山毛櫸大力士說。

山毛櫸大力士把菩提樹繞了一圈，爬到樹頂上，把樹枝一根一根折斷。然后他跳到地面上來，把身子靠在樹干上。只聽得打雷那樣霹靂一聲，樹連根翻倒了。人們都很驚奇山毛櫸大力士這樣有力氣，他們說，像這樣一棵菩提樹，足夠建筑整個村子了。但是山毛櫸大力士對那棵拔倒的菩提樹連看也不看——他急忙上養(yǎng)蜂場去了。

他心中很愉快，高興地想看他那美麗的姑娘。可是他剛走近小房子，老太婆正巧從屋里出來，說：

“你的力氣雖然很大，但是你的力氣并沒有多大用處。我還不能把女兒嫁給你。”

這時候，一群蜜蜂很憤怒地撲他，好像知道他平白斷送了菩提樹。山毛櫸大力士弄得無處藏躲，東奔西竄，痛得哼叫。

“跑開吧，跑開吧，”老太婆對他喊叫著說，“不然的話，對你是沒有好處的！……”

山毛櫸大力士渾身紅腫，走回家里。他的母親就勸他放棄這樣的未婚妻。

“兒子呀，放棄吧，”她說，“你自己可以看出來，這樣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的……”

“不，”山毛櫸大力士回答說，“即使蜜蜂把我螫死，我也絕不放棄！”

他又從家里出來，他在世界上浪蕩了很久，最后來到一個國家。這個國家里的人民，正在又驚慌又痛苦，因為那兒出了一個可怕的巨人，專門吃人。山毛櫸大力士知道了這件事，就一直走到巨人那里。他看見巨人騎在馬上，就喊叫說：

“喂，你站著！”

“你想怎么樣呢？”巨人問他。

“我想和你較量一下，”山毛櫸大力士回答說。

“為什么？”巨人又問，“難道我欺侮你了嗎？”

“沒有欺侮我，可是欺侮了別人！”山毛櫸大力士喊起來：“下來吧，要不，我就殺了你的馬。”

巨人跳下馬來，就和山毛櫸大力士打起來了。打了不久，巨人倒在地上，死去了。

人們得了救，都很歡喜，可是山毛櫸大力士一刻也不耽擱，就動身上養(yǎng)蜂場去——他忍不住了，要去夸耀自己的功績。

老太婆從屋里迎面出來，對他說：

“我看出你是個大力士，可是你的勝利得來太容易了。對力氣大的人還要進一步苛求呢。我不能就這樣把女兒嫁給你。”

忽然蜜蜂從蜂箱里飛出來，狠狠地螫山毛櫸大力士。這個可憐的人不知道怎樣對付它們好，老太婆對他喊叫說：

“跑開吧，跑開吧，不然的話，對你是沒有好處的！……”

悲傷的山毛櫸大力士遠走他方。他很快就走到一個地方，那兒遭了大難。一連三年的旱災，使那地方的全部田地都干枯了，人們早已停止耕作，鬧著饑荒。山毛櫸大力士同情那些人，就想辦法幫助他們。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田地，就了解他們?nèi)狈Φ氖鞘裁础Ｋ脕砝绨遥蚋赣H要來各種種子，動員了很多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來幫忙，一塊兒揀起田里的石頭。然后他們深深地耕地，把土耙松，種下了小麥、豌豆、野豌豆和苜蓿。

到了夏天，這些田里的小麥長得比墻還高，苜蓿密蜜的像毛，——都長得很茂盛。人們開始收割莊稼了。山毛櫸大力士總是帶頭干活。他勤勞操作，流了很多汗。后來谷物收割了，這地方就像沒有發(fā)生過饑荒一樣。山毛櫸大力士沒有等待人家來酬謝他，就動身回家了。

他走到一條小溪邊去洗臉，在水里照自己都不認識了——他變得那么黑那么瘦，他再看看自己生老繭的雙手，看看擦傷的腳。

“沒有什么，”他想了想，“我?guī)椭巳藗儭！彼鸵恢毕蛎利惖拇膶媚镒≈纳肿呷チ恕?

這次蜜蜂不再螫山毛櫸大力士了——它們高高地在他頭上飛翔，親切地發(fā)出嗡嗡的聲音，好像知道他在異鄉(xiāng)播種，收割了許多糧食、豌豆、苜宿，把人們從饑荒中救了出來。老太婆已經(jīng)從遠處向山毛櫸大力士親切地點頭招呼，請他進房里去。

她的女兒從房里走出來，恭敬地看看他，就像對未婚夫一樣向他鞠躬。

幸福的山毛櫸大力士把未婚妻和她的母親帶回自己家里。他們安排了豐盛的喜宴，烤了奶餅，蜜蜂也送來了很多蜜糖。凡是經(jīng)過這兒的人，都被請去參加婚禮，受到款待。

2 十二個月的獎懲

你知道一年有多少個月嗎？

十二個月！

你知道這十二個月怎么叫嗎？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

一個月份一結(jié)束，另一個月份又馬上開始，從來還沒有發(fā)生過一月還沒有過去，二月就提前到來或者五月?lián)尩剿脑虑邦^去的事情。

月份是互相銜接的，但又從來不互相碰到一起。

可是人們說，好像在一個叫波希米亞的山國里有一個小姑娘，她曾經(jīng)同時見到過十二個月。

這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是這樣的……

在一個小村子里，住著一個兇惡、吝嗇的女人。她有一個親生的女兒，還有一個前妻留下的女兒。她特別疼愛親生的女兒，而前妻生的女兒則無論如何也不能使她滿意，不論做什么事，總是不合她的意；不論說什么話，總是不稱她的心。

她的親生女兒整天躺在床上，吃的是蜜糖做的餅干，而前妻的女兒則一天忙到晚，連坐下來歇一會的功夫也沒有，擔水、拾柴、洗衣、澆菜，樣樣事情都交給她一個人干。

冬天的嚴寒、夏天的酷熱、春天的風、秋天的雨，她都經(jīng)受過。正因為這樣，有一次，她才同時看到了十二個月。

那是一個冬天，正是在一月份，雪積得非常厚，要出門，非要用鍬鏟開一條路來才行。森林里、高山上，樹木都站在齊腰深的雪里，寒風吹來，搖都搖不動。

這時候，人們都坐在家里取暖呢。到了傍晚時分，狠心的后母推開門縫一看，外面暴風雪正在鋪天蓋地地卷來。她回到爐邊，對前妻生的女兒說：

“明天就是你妹妹的命名日了，你到森林里去采一點雪花（融雪時開花的植物）來吧！”

小女孩看了后母一眼，她猜不透這是開玩笑呢，還是真的叫她到森林里去。現(xiàn)在，森林里有多可怕呀！這么冷的天，怎么會有雪花呢？人人都知道，不到三月份，是不會開出雪花的。現(xiàn)在到森林里去，只能會陷到雪堆里去白白地凍死。

妹妹對她說：

“你如果凍死了，不會有人哭你的。去吧，拿著籃子，采不到雪花別回來！”

小女孩哭泣著，系上一條破頭巾就出了家門。

狂風卷起的冰雪打得她睜不開眼睛，她的頭巾也快要撕破了。她艱難地走著，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挪動著雙腿。

周圍已經(jīng)越來越黑了。天上黑漆漆的，一顆星星也沒有，倒是地上還亮一些，因為雪是白的。

小女孩到了森林里，天已經(jīng)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小姑娘索性坐到一棵倒了的樹上。她想，反正要被凍死了，在哪兒凍死不是一樣呢？

突然，在遠方的樹林里透出了一絲亮光，好像是被樹枝擋著的星星似的。

于是，小姑娘便朝著亮光走去，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堆里走著，跨過了一棵棵被暴風雪摧倒的樹木。她想：這亮光要是不滅就好了！那個亮光真的沒有滅，它原來是一堆篝火，越燒越旺，小女孩已經(jīng)聞到它溫暖的煙味，聽到火堆里樹枝劈劈啪啪燃燒的聲音了。

她加快了腳步，到了一塊空地上一看，她愣住了！

這塊空地就像陽光照耀的一樣，非常明亮。空地中央，一團篝火在熊熊地燃燒，紅艷艷的火柱直沖云霄。篝火的周圍坐了許多人，有的近一些，有的遠一些，他們坐在那里，輕輕地說著話。

小女孩看著他們，心想，這是一些什么樣的人呢？好像不是打獵的，更不像伐木的。你瞧，他們穿得多漂亮啊，有的穿著銀衣服，有的穿著金衣服，有的穿的是綠色的絲絨。

她數(shù)了一下，那里一共是十二個人：三個老人，三個中年人，三個青年人，還有三個小孩。年青人緊坐在篝火旁邊，老年人離得遠一點。

一個老人突然轉(zhuǎn)過頭來。這是一個個子最高的老人，他長長的胡子，白白的壽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這個小女孩。

小女孩害怕了，她想跑，但是已經(jīng)晚了。老人大聲地問她：

“你是從哪兒來的？到這兒來干什么？”

小女孩把自己的空籃子拿給他看，說：

“我是拿這個籃子來采雪花的。”

老人一聽，笑著說：

“一月份來采雪花，真是異想天開！”

“這不是我想出來的！”小女孩連忙說。“是我后媽叫我來采雪花的。她還對我說，不把籃子裝滿了，不許我回去見她！”

這時候，那十二個人一起把頭轉(zhuǎn)向了她，交頭接耳地說起話來。

小姑娘想坐下來聽他們說些什么，可是怎么也聽不懂，好像這不是人說的話，而是樹木在沙沙地作響。

他們說著說著，又沉默了下來。

那個高個子的老頭又轉(zhuǎn)過身來問她：

“你要是找不到雪花，又怎么辦呢？不到三月，雪花是不會開的！”

“那我就留在森林里，一直等到三月！”小女孩說。“在森林里凍死，總比提著空籃子回家強啊！”

她說到這里，就傷心地哭了起來。

忽然，這十二個人中的一個最年青、最快樂的人，肩上搭著一件皮襖，走到老頭子跟前，對他說：

“一月大哥，把你的位置讓給我坐一小時吧！”

老頭子抹了抹他的長胡子，說：

“我是可以讓的，可是，三月怎么也不能跑到二月的前頭來呀！”

“算了吧！”另一個渾身是毛，胡子亂糟糟的老頭子說話了。“你就讓他吧，我是不會同他爭吵的。我們大家都認識這個小女孩。你可以看到她在冰窟窿里打水，在森林里打柴，一年四季，她總是那么勤勞。我們應該幫助她。”

“好吧，就聽你的！”一月說。

他用冰拐棍把地一敲，說：

嚴寒呀，你不要再那樣無禮！

古老的森林里，

松樹旁、樺樹邊，

再也不許你啃樹皮！

樹上的鳥兒呀，

再也不受你的凍啦！

人們的房子呀，

再也不用怕冰封啦！

老頭子一說完，森林里立即就安靜了下來，樹林再也不那么凍得瑟瑟發(fā)抖了，樹上的積雪開始大塊大塊地往下落。

“老弟，現(xiàn)在輪到你了！”一月說著，就把拐棍交給了毛茸茸的二月弟弟。

二月敲了敲拐棍，甩了甩胡子，呼呼地說道：

大風、狂風、颶風啊，

你們盡情地怒吼吧！

旋風、暴風、飛雪啊，

你們晝夜不停地呼嘯吧！

天上的烏云，翻滾吧！

地上的沙石，飛旋吧！

大地的積雪呀，

快舞起那白色的長龍！

他剛剛說完，森林里突然刮起了狂風。雪花飛舞，地上卷起了一條條白色的雪柱。

二月又把冰拐棍交給了三月弟弟，說：

“現(xiàn)在輪到你了，我的三月兄弟！”

弟弟接過拐棍，拿起來就往地上一敲。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一看，那根拐棍已經(jīng)變成了一根花蕾初綻的樹枝。

三月笑了笑，用他那雄渾的童音唱道：

河水呀，你奔流吧！

小溪呀，你歌唱吧！

洞里避寒的螞蟻呀，

你們快快爬出來吧！

穿過那深山密林，

大黑熊探出了腦袋。

鳥兒唱起了歡樂的歌，

雪花正迎著太陽盛開！

小姑娘一看，真是又驚又喜：咦！轉(zhuǎn)眼間，那些高高的雪堆到哪里去了呢？掛在樹枝上的那一串串冰凌怎么又都不見了呢？

她腳下的大地變得松軟了，散發(fā)著春天的幽香。周圍融雪滴滴，流水潺潺，樹上的幼芽已經(jīng)崛起，第一批新葉也破皮而出。她看著這奇妙的景象，看呀，看呀，怎么也看不夠！

“你還愣著干什么？”三月對她說。“快點吧，我的弟兄們一共才給了我一個小時的時間！”

小女孩這才醒悟過來，趕緊跑去采雪花。這兒的雪花可真多呀，樹叢下面，石頭底下，土堆上下，幾乎到處都有，叫你數(shù)也數(shù)不清。她裝了滿滿的一籃子，又解下圍裙包了鼓鼓的一大包。采完了雪花，她又回到了那十二個兄弟圍著篝火坐過的那塊空地上。

可是，她已經(jīng)再也看不到篝火，那十二個兄弟也不見了。地上亮堂堂的，但已不是原來那堆篝火的亮光，而是一輪剛剛爬上樹梢的圓月把大地照亮的。

小女孩一看，這時候，連找人說聲謝謝都不可能了。她心里一陣不高興，就趕緊往家跑。月亮緊緊地跟著她，她走到哪里，月亮就跟到哪里。

她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家門口。剛一進門，忽然，窗外刮起了暴風雪，月亮也藏到黑云里去了。

“你這是怎么啦？”后母和妹妹一起問她。“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采的雪花在哪兒呢？”

小女孩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把圍裙里的雪花往凳子上一倒，把滿籃子的雪花往旁邊一放。

后母和妹妹都驚叫起來：

“你這是從哪兒采來的？”

小女孩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她們邊聽邊搖頭，又信又不信。可是，凳子上明明擺著一堆淡藍色的鮮艷的雪花，又怎么能不相信呢？看到這堆雪花，人們就感到已經(jīng)到了三月了。

后母和她的女兒互相看了一眼，又問她：

“這十二個月沒有再給你別的什么嗎？”

“我沒有再向他們要東西呀！”小女孩說。

“你真是個蠢貨！”妹妹說。“難得碰上十二個月，你卻除了雪花，什么也沒有要。要是我去的話，我就會向他們要東西！我會向第一個人要梨和甜蘋果；向第二個人要熟草莓，向第三個人要白木耳、向第四個人要鮮黃瓜！”

“好孩子，你真聰明！”后母說。“在冬天，草莓和梨是無價之寶。我們?nèi)绻堰@些東西賣掉，準能賺到許多許多的錢，可是她這個蠢貨卻只揀了一些雪花！孩子，你多穿些衣服，也到那兒去跑一趟。雖然他們有十二個人，你只有一個人，他們是不會騙你的！”

“他們哪是我的對手呀！”女兒一邊說，一邊系上頭巾，把手往袖子里一縮，出去了。

媽媽在后面連忙喊了起來：

“快把手套戴上，把皮外套的扣子扣緊了！”

可是，女兒已經(jīng)出了門，直往森林里跑去。她急急忙忙沿著姐姐的足跡往前跑，心里還不住地想著：“快！快點趕到那塊林中空地！”

森林越來越密，越來越黑，雪堆越來越高，暴風摧倒的樹木已經(jīng)堆成了一堵墻。

“哎呀！”妹妹心里想：“我怎么會想起來到森林里來的呢？現(xiàn)在要是能在家里，躺在暖和和的被窩里有多好呀！現(xiàn)在越凍越僵，說不定還能把命送掉呢！”

她剛剛想到這里，忽然發(fā)現(xiàn)了遠處的亮光，像是星星在樹枝之間閃爍著。

她立即朝那個方向走去，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塊林中空地。她看到，中間的一堆篝火在熊熊地燃燒，周圍坐著十二個兄弟，他們正在小聲地議論著什么。

她一直走到篝火旁，既沒有向人問好，也沒有說一句客氣話，而是選了一個最暖和的地方取起暖來。

這時候，這十二個兄弟都不說話了，森林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突然，一月用拐棍敲了敲大地，問她：

“你是誰？從哪兒來的？”

“我從家里來。”后母的女兒說。“你們剛才給了我姐姐滿滿一籃子雪花，我是順著她的腳印走來的。”

“你的姐姐我們認識。”一月說。“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呀，你來找我們有什么事情？”

“我想得到一點禮物。請六月往我的籃子里裝一些草莓，要挑大的，越大越好。請七月給我送些鮮黃瓜和白木耳。請八月給我送些梨和甜蘋果。請九月給我送些熟核桃。”

“你等等！”一月說。“從來還沒有見過夏天搶到春天的前面，春天又搶到冬天的前面呢？現(xiàn)在離六月還遠著呢。這個月，我是森林的主人，我要在這里管三十一天呢！”

“瞧你那副氣鼓鼓的樣子！”后母的女兒說。“我又不是來找你的！除了雪和霜之外，從你那兒得不到任何東西，我要找夏天的那幾個月份！”

一月皺起了眉頭，對她說：

“你怎么冬天跑來找夏天？！”

他揮舞起袖子，森林里頓時刮起了暴風雪。這時，天地之間一片昏暗，樹木和那片林中空地全被遮住了，那一堆篝火已經(jīng)再也看不見了，只能聽到木柴燃燒時發(fā)出的劈劈啪啪的響聲。

后母的女兒害怕了，她拼命地喊：

“快停下來！快停下來！”

暴風雪把她的頭吹暈了，把她的眼睛吹瞎了。她氣都喘不過來，一頭栽倒在雪地里，被茫茫的大雪埋住了。

后母在家里等了又等，朝窗外望了又望，就是不見她的女兒回來。她又到門外看看，還是不見她的影子。于是，她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就到森林里去找。可是，在這種暴風雪的天氣里，在那昏暗的密林里，怎么能找得到人呢？

她走了又走，找了又找，結(jié)果自己也凍僵了。就這樣，她們母女二人就永遠一起在森林里等待著夏天！

那個前妻的女兒卻一直活在世上。她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嫁了人，還生了幾個孩子。

人們都說，她家房子附近有一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非常奇妙的花園。在這座花園里，花兒開放得最早，果子也最早成熟，那兒的梨和蘋果汁水最多，長得最甜。在炎熱的夏天，那兒很涼爽，在暴風雪的天氣里，那兒沒有一點風絲。

大家都說：“十二個月同時都在女主人家里作客呢！”

可是有誰知道呢？也許真的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