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自然不輕易產生奇跡，人的活動亦如此。能被稱為奇跡的事，一定有造就它的力量。我想說華為是一個奇跡，我相信它是驚人創造的結果。

友人魯青虎先生，曾是華為事業的參與者和見證者。他離開華為后，從事著自己有興趣的新事情，又深深地鐘愛著自己曾身在其中的華為文化，思考是什么東西決定了華為的巨大成功。這部著作《華為的意志》就是他思考的一個結果。

有一位哲學家叫叔本華，他的哲學關鍵詞是“意志”，他被稱為“唯意志論者”。他眼中的世界是意志的產物，沒有意志就等于沒有一切。生命、生物乃至動物有意志好理解。石頭有意志嗎？常識不會說有，哲學說有，隱喻也說有，《石頭記》還稱石頭有靈性。石頭的意志是，當人要破開它時，它以其堅硬頑強地維護自身的同一性。《郭店楚墓竹簡·語叢一》有一句話：“凡物由望生。”這句話說出了意志的重要驅動作用。

華為之所以成為華為，因為它有強大的意志驅動力。這是青虎先生體驗和感受過的，他以此來解釋華為的成就來源并用它為本書命名。我非常相信意志的力量。人能走多遠，取決于他想走多遠；人能站多高，取決于他想站多高。將真正想做的變成堅定的意志，將堅定的意志變成堅持不懈的行動，就能創造一切。一部新出土的中國典籍《黃帝四經》中的兩句話表達了這一觀點：“心之所欲則志歸之，志之所欲則力歸之。”

強大的意志驅動華為不斷變得更好。華為一直處于不斷地改變、不斷地創新、不斷地優化、不斷地強化中。沒有人會說改變不重要或適應市場不重要。但改變首先是改變自己，不是改變別人。改變是改變固化的思維，建立新思維；適應市場首先是立足當下，同時又有前瞻性和預測性的眼光，以應對市場的各種變化。華為打造了改變常規思維引導公司發展的故事，打造了適應市場復雜變化的故事。

沒有人會說企業的技術創新不重要，但創新又是最難的。企業追求時效和績效是天經地義的，它非常現實和務實，而技術創新追求的是基礎性的東西，是追求持續發揮作用的長遠需求，這是緩慢的過程，是充分積累的過程，是以此來達到突破的過程，這沒有一時之效和一時之功。學會在二者之間明確界限、保持平衡，就能有遠慮而無近憂，能好高而不騖遠。華為打造了將當前利益和長遠利益統籌起來的故事，打造了將當前需求和技術創新的長遠需求融為一體的故事。

沒有人會說企業的優化不重要，但優化自身困難重重。人們喜歡談論企業之間的激烈競爭，而競爭的實質是競優，是企業自身的不斷優化。優化企業的整體結構和體系，優化資源的配置，優化人力梯隊和人才隊伍。優化體現在企業的方方面面，從大到小，從小到大。局部的優化產生整體的優化，細節決定成敗；整體的優化帶動局部的優化，綱舉目張。華為打造了現代新興技術企業不斷優化自己的故事，打造了不斷優化企業管理和經營的故事。

沒有人會說企業的強化不重要，但強化企業的根本是不斷激發人員的積極性、主動性，是增強企業的凝聚力。企業的活力來自每一個人的主動性和積極性。激發人的主動性和積極性，靠的是對人的充分尊重，尊重他的利益，尊重他的人格。人受到了尊重，就能煥發熱情，發揮無窮潛力。華為打造了不斷強化自身的故事，打造了激勵人和尊重人的故事。

最后，我想說任正非先生是有強大意志的人，是能經受各種挑戰和考驗的人，是有新思維的人，是有戰略眼光的人，他帶領華為人創造了企業界的奇跡。

我對華為很好奇，不時聽到華為的故事，其中一部分就來自青虎先生。青虎先生用這本書來揭示華為成功的奧妙，并征序于我。雖有隔行之感，惟盛情難卻，展讀之下，談其所感，難免隔靴搔癢，讀者雅鑒。

王中江

北京大學哲學系博雅特聘教授，中華孔子學會會長

2021年10月5日于北京集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