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回歸自然

吃了晚飯，眾多人擁擠在一間狹小的客廳里。農村土木結構的房子，都蓋得比較小，據說蓋大了，柱子橫梁不堪重負，不牢固。所以，農村的房間格局都比較小。

顏若仙在朝陽中學教書，由于平時工作忙，又是隔鎮，路途比較遙遠，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

親戚朋友聽說顏若仙一家子回來了，大家都來和他們聚一聚，湊了這一客廳的人。

年紀大的聊家長里短的一些生活瑣事，年紀輕一點的聊工作，聊孩子，聊車子，聊房子，那話題就多著去了，至于小孩子嘛，吃零食，打鬧，爭看電視，你要看動畫片，我要看電視劇，自有他們的事情可做。

黃天來回老家也好，回娘家也罷，這個時刻是他最喜歡的。回到農村，農村人都特純樸，善良，他非常愿意和他們聊天。沒有功利，沒有算計，完全屬于消磨時光。所以，村子里的人，也特別喜歡他，一聽說黃天來回來了，都想和他聊一聊。按照岳母的說法，就是人緣好，可不是嘛，老師就是跟各色人等打交道的。

晚上十來點了，來串門的都相繼各自回家了，他們都是農村人，第二天還要早起干活，不能因為熬夜而耽擱了第二天的勞動。

眾人走了以后，整個小客廳已經被眾人弄得慘不忍睹。農村人習慣把垃圾隨手亂扔，沒有養成將垃圾丟在垃圾簍里的習慣。在他們離開之后，他們坐的前面，瓜子殼，花生皮，糖紙，煙頭，滿地都是，茶杯是這里滾一個，那里躺一個，真是一片狼藉。

顏若仙和她的兄弟媳婦小娟一起收拾剛才眾人所制造的這片狼藉。小娟邊收茶幾上的東西，邊問道：“姐姐，放暑假了，這次回來應該有時間多住幾天了？”

“小舅媽，我們要住好幾天呢！”黃欣然插嘴道。

顏若仙卻說：“那要看學校有沒有事？”

“假期，學校應該沒有多少事吧？”小娟猜測說。

“那倒也不一定，前幾天就叫我們幫助做扶貧工作，去了一個多星期。”顏若仙告訴小娟，學校也不是一放假就什么事都沒有。

“不管怎么說，學校不通知做什么，你們就多住幾天。讓詩雨跟欣然多學一點東西，免得她無所事事，到處亂跑。”小娟說。

“小舅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詩雨。”

顏若仙打趣說：“你能教好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教妹妹。”

“你看，我教怎么樣？”坐在沙發一頭的黃天來插嘴說。

“嗯，你教嘛！那還差不多。”顏若仙肯定道。

“爸爸要怎么教詩雨啊？”黃欣然很好奇地問。

“秘密，不告訴你。”黃天來故弄玄虛地說。

“告訴我們嘛！我的好爸爸。”黃欣然央求道。

“既然是秘密就不能說了，說了就不是秘密。等著，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黃天來說。

“說嘛！”黃欣然撒嬌道。

“不說。”黃天來堅持說。

第二天，中午飯以后，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黃天來對黃欣然說：“把你的妹妹顏詩雨叫來，帶上一個小水桶，我們學習去了。”

“學習要帶水桶？”黃欣然不解地問。

“別管，你們只管帶上，到時候就知道了。”黃天來神秘地說。

顏若仙也來了好奇心，問道：“帶上水桶，你們這是要學習什么？”

黃天來對妻子倒沒有保密，笑著說：“學玩。”

“學玩？我沒有聽錯吧？”顏若仙想確定一下自己有沒有聽清，又問了一遍。

“對，學玩！你沒有聽錯，我就是要帶他們到河邊玩。”黃天來肯定地說，“哦！對了，你去不去回憶一下穿開襠褲時的童年生活？”又向顏若仙開玩笑般征求意見說。

“在家也無所事事，我跟你們去嘛！”顏若仙說道。

“噢！太好了！我們一家子都可以去玩了！”黃欣然高興地喊道。

田野里，綠意正濃，早熟的稻谷開始抽穗了。田埂上的雜草也長高了，有些野花摻在里面，開著各種不同色彩的話，有黃色的小連翹，白色的野百合，黃白相間的金銀花，紅色的牽牛花，紫色的薰衣草，還有各種各樣知名和不知名的野花。

黃欣然看到田埂上那些花花綠綠的野花，那高興勁，叫著喊著“花！好美的花！”拉著妹妹詩雨就往田埂上跑，還哪里顧得上爸爸媽媽在后面“你們兩姐妹慢一點”充滿關切的囑咐聲。

女孩子天生愛花，尤其是這遍地野花，連大人顏若仙見了都忍不住隨手采了一朵野百合花，更何況是黃欣然和她的妹妹，怎么能夠抵擋這野花的誘惑。她們在田埂上各自采了一大束的各色野花，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大人身邊。

大家沿著坎坷的田邊小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經過幾分鐘以后，就來到了一條小河邊。

“現在，我們就讓這只小桶發揮它的作用了。”黃天來一邊脫鞋子，一邊說。

“水桶做發揮什么作用？”黃欣然不解地問道。

“自然是裝東西了。”

“裝什么東西？”

“可裝的東西多了，比如泥鰍，小白魚，螃蟹等等，反正是很多。”

黃欣然似懂非懂地“噢─”了一聲。

“來，兩個小妞，我教你們捉小白魚，捉螃蟹，捉泥鰍。”黃天來站在淺水的河邊招喚道。

玩水，小孩子自然是最喜歡不過了。聽到黃天來的喊聲，黃欣然脫掉鞋襪，綰起褲腳，輕手輕腳地走到黃天來身邊，顏詩雨見姐姐下河了，她也有樣學樣，學著姐姐下了河。顏詩雨雖然生在農村，可她才讀二年級，年紀小，現在大家的安全防范意識都很強，大人和學校也管得很嚴，不準小孩獨自下河。所以，即使是農村的小孩，其實也很少有人體驗過以往小孩子下河的那種樂趣。

黃天來今天帶兩個孩子出來，就是想讓她們體驗一下這種下河摸魚摸蝦的樂趣。在黃天來看來，這種童年樂趣，可以說是今后人生的一筆財富。

黃天來看到兩個小孩下河了，問道：“好不好玩？”

“好玩！”兩個小孩異口同聲說。

“當當站在河里那還不算好玩，要想真正好玩，還得捉魚，捉泥鰍，摸螃蟹。”黃天來說。

“這里哪有魚，泥鰍，螃蟹。”女兒看了看河里，說道。

黃天來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別著急，我慢慢給你們講。魚主要在河邊淺水的地方，激流里會被水沖走。泥鰍喜歡在潮濕的河邊或田野的泥土里，一般是看不到的，需要尋跡來摸。至于螃蟹，主要是躲在石頭下面或河邊的小洞里。”

“噢─我們知道了。”黃欣然說著，就在河里找魚，可她東瞅瞅西看看，半天還是不會看到一條魚。泄氣地說：“這哪里魚？”

“啊呀！不要那么心急嘛！如果就這么簡單就能看到魚，那整條河流還不到處是魚？要有耐心，慢慢找。”黃天來“授之以漁”。

“姐姐！姐姐！快來看！我已經看到一條魚了。”顏詩雨高興地喊道。

“在哪里？我看看！我看看！”黃欣然噼里啪啦從水里跑到妹妹身邊。

“魚在哪里？”

“剛才在那里，現在不見了。”

“詩雨，你是不是哄我？”

“沒有，剛才魚真的在那兒，還一動一動的呢！”詩雨指著河面說。

“妹妹應該沒有哄你。”黃天來插言道。

“你怎么知道她沒有哄我？”

“以你的那個動作，魚早已被你嚇跑了，你還以為雨會乖乖在那兒等著你去捉。”

“那我該怎么辦？”

“再繼續找唄！這回見到魚，不要出聲，動作要輕，盡量不要驚動它。”黃天來教導說。

大家都屏聲靜氣，尋找著魚在哪兒。

沒過多大一會兒，只聽到欣然“哎呀！”一聲，緊接著說：“明明魚就在那兒，我怎么沒有捉住呢？”

黃天來聽到女兒說看到魚卻沒有捉住，問道：“你確定看到魚了？”

“確定，可惜沒有捉住。”

“忘記告訴你們了，在河里捉魚，你們要知道，由于光的折射，魚所在的實際位置與你看到的魚的位置是不一樣的，這也就是你看到魚而沒有捉到魚的原因。”黃天來向女兒解釋說。

“怎樣才能捉到魚？”黃欣然充滿期待地問。

黃天來說：“其實，很簡單，由于光的的折射，魚的實際位置要更深一點，你在捉魚的時候，只要比你看到的魚的位置再往深處捉一點，就一定能捉到魚。”

“哦─，我明白了，我們在物理課本上學過光的折射原理。看來今天必須要用在實踐中了。”

“對嘛！學以致用。”

“喂─！大家快來看，我捉到一條魚了。”黃欣然興奮地打呼，手里舉著那條她剛捉到的魚，在空中搖了搖，以示她的能干。

這一搖，那份高興勁還沒有過，魚從黃欣然的手里滑落，濺起一點微弱的浪花，魚兒一個敏捷的轉身，游得無影無蹤了。

黃欣然可惜地說：“好不容易捉到一條魚，怎么又讓它溜了？”

“傻女兒，魚兒身上有粘液，滑，你不抓緊它，它趁你沒抓穩，自然就掙脫溜了了。”顏若仙插言說。

“你媽媽說的沒錯，如果是泥鰍，它還更滑，一定要緊緊抓住。”黃天來補充說道。

黃欣然用爸爸媽媽指導的方法，果然又捉到了一條魚，這次她沒有讓魚再溜走了。

接下來，你捉到一條，我捉到一條，小水桶里已經聚集了好多條魚了。

黃天來走到一塊石頭邊，“起”的一聲，把石頭翻到一邊，在石頭原來所在的地方，有一個小坑，一只茶盅口大的螃蟹躲在那個小坑里面，高豎著兩眼，驚惶地看著四周。

“娃娃們，快來看，這里有一只螃蟹。”黃天來說著一把抓住螃蟹，把它順手放進了小桶里。

“我看看！螃蟹是個什么樣子？”兩個小孩好奇地來到黃天來的身邊。“自己看，在小桶里。”黃天來說著，繼續在翻滾過石頭的地方尋找還有沒有其他的螃蟹。

“你們姐妹倆，看可以，但不能摸它。”黃天來好像想起什么說，他“摸”字的話音還沒有落，“哇─”一聲，顏詩雨大哭了起來。

“怎么了詩雨？姑姑看看。”顏若仙聞聲過來問道。

黃天來也趕了過來，只見螃蟹的一只大螯夾在顏詩雨白嫩的手指上，殷紅的鮮血正從螯夾處流出來。黃天來迅速將螃蟹和螯抓牢，把螯生生掰斷，螯才放開了夾著顏詩雨的手指。

顏若仙一邊哄著“詩雨不疼，不疼，一下子就好了。”一邊順手采了一把蒿子，揉了揉，敷在顏詩雨流血的手指上。

鮮血很快就止住了，也許是嚇到了，也許是還真的疼，顏詩雨還在抽抽搭搭，止不住眼淚。

此刻，黃天來在河邊的淤泥地里，看到了一個小洞，他用手輕輕一摸，指尖碰到了一條滑溜的東西，他知道這是一條泥鰍，迅速揸開五指，連著淤泥一把抓了起來，一條拇指大肚皮發黃的泥鰍被抓了起來，尾巴還在空中亂擺。

“我捉到一條泥鰍！”黃天來引誘兩個孩子說，“黃欣然，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教你唱的兒歌《捉泥鰍》？”

“怎么不記得，'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里到處是泥鰍……'”黃欣然情不自禁地唱起來。

“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顏詩雨忘記了抽泣，也跟著唱了起來。

大家又開始捉泥鰍，翻螃蟹。說的說，唱的唱，笑的笑，剛才被螃蟹夾的風波才平息了下去，投入到了另一輪的歡樂中……

大家愉悅的歌聲和歡樂的說話聲，驚動了周圍放牛的和不遠處鄰居家的孩子，他們聞聲而來，看到黃天來他們在河里摸魚抓蟹，他們也紛紛投入到了摸魚抓蟹的隊伍中，和大家一起分享摸魚抓蟹的樂趣。

沒過多久，河流中小孩子們戲水玩鬧，摸魚抓蟹，愉快的聲音充滿了整條河流。

黃天來和顏若仙也被這些小孩子感染，她把一捧水灑過來，我把一塊石頭扔到她的身旁，濺一身水給她。

黃天來夫婦和小孩子們盡情嬉戲玩耍，這樣玩著玩著，他們也好像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自由快樂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