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鄉野生活

大家在大山的村子里待了那么多天，現在終于可以離開了。一路上，幾個小年輕猶如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很是活躍。

在眾人愉悅的說笑中，車子轟鳴著在返回的路上前行。來時無限顛簸的崎嶇路面，今天返回之時，似乎沒有那么顛簸了。眼前掠過的一道道景象，給人似曾相識的感覺。

幾個年輕人不再向黃天來詢問何時可以到達，他們的話題聚焦在如何度過還剩下的幾天假期。

談到假期，那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大家議論紛紛，有的想去外面看看，有的想去走親訪友，有的只想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雖然討論的內容不一樣，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都很興奮，也很期待。

黃天來也被這些年輕人感染了情緒，一路和他們說說笑笑，沒有了來時的那種疲勞。

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似乎也不是很長，在眾人的說笑中，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前面轉過山嶺，朝陽鎮就出現在了眼前……

黃天來夫婦進入自家院子，女兒黃欣然聽到車子的聲音，料想是爸爸媽媽回來了，從房間里跑出來，看到爸爸媽媽從車上下來，感慨萬千地說：“爸爸，媽媽，你們再不回來，我可是要瘋了。”

顏若仙一本正經地說：“傻女兒，好好的，什么叫要瘋了，不許亂說。”

“你們可知道，自從你們去搞什么扶貧，我每天把自己關在家里，除了做作業，泡泡面吃，偶爾看看電視，玩玩手機，就無所事事，人也難得見一個，現在見到一個人就只想拉著他說話。”黃欣然訴苦道。

“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平時我們說你兩句，就嫌我們煩，啰嗦。沒人管你了，你可以'山中無老虎，猴子充霸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這樣的生活你還不快樂？”黃天來打趣說。

“爸爸，我實話實說，這種的生活，我以后再也不向往了。”黃欣然誠懇地說。

“現在知道爸爸媽媽的好了吧？”顏若仙在一旁學著說。

“知道了，爸爸媽媽對我是最好的。”黃欣然不可置否地說。

看到女兒雖說已經是十四五歲了，但她畢竟還是個小孩，沒有這么長時間離開過爸爸媽媽。顏若仙戀愛地說：“好女兒，看在你這么懂事的分上，今晚媽媽就給你做好吃的，犒勞犒勞你。”

“媽媽最好！媽媽萬歲！再不做別的好吃東西給我吃，我都要快成面人了，現在一想到泡面，我就想吐了。”黃欣然討好地說。

“你每天有東西吃，不挨餓，已經很好了，如果我們在你這么大的那個時候，每天有泡面吃，那就阿彌陀佛了。”黃天來訓導女兒說。

黃欣然不以為然地說：“唉呀！爸爸，那都是過去的時代了，社會在進步，忍饑挨餓的歷史一去不復返了。現在我們追求的是美好的生活，而不是簡單解決溫飽。”

黃天來聽了女兒的話，滿意地說：“嗯！認識不錯，你說得對，但我們也不能忘記過去，只有了解過去的苦日子，才能明白今天生活的美好。”

“你就不要給欣然上政治課了。”顏若仙插言打趣說，“欣然，聽你爸爸上政治課不如和我一起去街上買菜。”

“好啊！我在家里正悶得慌呢！順著還可以買一兩樣小零食吃。”黃欣然高興地說。

到晚餐時分，顏若仙做了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這桌飯菜，既是給女兒解饞，也是改善一下一家子的伙食。說實話，在林子村下鄉的這幾天，除了回來以前那晚的那一頓飯菜外，那里的生活的確無法與家里的相比。

一家子一番大快朵頤以后，黃欣然說：“一件事我跟你們說一下，前幾天外婆打電話來，說她想我了，叫我們回去住幾天，你們回不回去？”

“那你想不想回去呢？”顏若仙反問女兒。

“我嘛，隨你們大人的便。”黃欣然沒有表明明確態度。

顏若仙轉向黃天來問道：“你呢？”

黃天來把正在嚼著的飯菜吞咽下去后，說：“離開學還有幾天，回去住幾天也好。反正還有好幾天才開學，學校里也沒有什么事，平時沒有時間回去，趁這幾天空閑回去一趟，陪陪老人，也挺好。另外，也讓欣然過幾天鄉野生活，體驗體驗農村生活的艱苦。”

“真的？！”顏若仙和黃欣然異口同聲道。

“我還騙你們娘倆不成？”黃天來反問道。

“那什么時候回去？”黃欣然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呀，什么時候回去？我好收東西，做準備。”顏若仙也問道。

“我想，既然要回去，那就宜早不宜遲，就明天吧！”黃天來說。

“耶！明天就能見到外婆了。”黃欣然高興地說。

要回娘家了，顏若仙顧不上連日的辛苦，很早就起來煮飯。眼看飯都要煮熟了，還不見黃天來父女起床。她在廚房里大聲喊道：“天來！欣然！太陽都照到屁股了，趕快起床吃飯了。”

“這么早就吃飯了？”黃天來自言自語道，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才八點過一刻。

黃天來洗漱完畢，來到廚房，看到黃欣然已經坐在了飯桌邊，開玩笑說：“要回娘家了，你們娘倆倒怪積極的。”

顏若仙卻一本正經地說：“路途遙遠，還是趁早回去的好，路上還要耽擱，晚了黑了才到家，那也不像話。”

“嗯，夫人見教的是。快吃飯，好趁早去見岳父岳母。”黃天來還是沒正形地說。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顏若仙假嗔道。

“我說的話怎么就不好了？”黃天來反駁道。

“唉呀！爸爸媽媽，你們就別斗嘴了。你們不是教導我'食不語，寢不言'嗎？有那斗嘴的功夫，早該吃好了。”黃欣然不滿地說。

“小孩子懂什么？趕快吃，吃好了去收你的暑假作業和這幾天要穿的衣服。”顏若仙吩咐說。

“我又不像你們逗嘴，早吃好了，我這就去收東西了。”黃欣然調皮地說著放下碗筷，起身走出廚房。

“這孩子，倒學會教訓起我們來了。”黃天來看著黃欣然的背影說。

“這是好事嘛！說明她已經長大了。”顏若仙驕傲地說。

黃天來扒拉著飯，說道：“嗯，說歸說，我們還是趕快吃吧！”

天空晴朗，艷陽高照，是個好天氣。黃天來一家也像天空一樣懷著美好心情，向農村的家而去。

在路上，黃欣然坐在后排座位上，自言自語規劃著回到外婆家以后，要叫外婆給她做什么新鮮好吃的，和表哥表姐表妹們玩些什么，這幾天如何度過才好玩。

“你就不需要想其他的了，只要想著如何跟著外婆一起做飯，喂豬，喂雞，下地干農活就行了，至于別的就不用多想了。現在你最缺乏的就是鍛煉和生活的經驗，這幾天最適合你好好體驗一下農村的生活。”顏若仙給女兒出主意說。

“我才這么大一點，那些事我怎么干得了呀？再說，你說的那些我一樣都不會做。”黃欣然不同意媽媽的建議，反駁說道。

“就是因為干不了，不會做才要更加鍛煉體驗嘛！我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什么農活不能干？什么家務不會做？”黃天來插言說。

“你們是你們，我是我，怎么比？你們從小就生活在農村，會做那些是天經地義。我出生在學校里，成長在學校里。學校里你們又不喂豬，不喂雞，也不耕田種地，即使我想體驗，也沒有那個機會啊！”黃欣然為自己什么都不會做，找出了一堆理由。

黃天來承認道：“你說的沒錯，就是平時沒有機會做那些，才叫你回到外婆家以后學做嘛！”

“今后我又不靠耕田種地，喂豬雞生活，學做那些干什么？”黃欣然不以為然地說。

“欣然，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每天吃的零食，蔬菜，肉類等，這些東西從哪里來的？”黃天來問道。

“當然是農民勞動的成果。”黃欣然不假思索地說。

前面有一個坑，黃天來忙著注意開車，沒有出聲。

黃欣然沒有聽到爸爸說話，就接著說：“爸爸，你相不相信？你后面要說什么，我已經基本猜到了。”

車子慢慢通過了坑塘，黃天來饒有興趣地問：“噢？我的女兒這么神，居然能猜到我要說的話。”

此時，一直只聽父女說話的顏若仙插言說：“這有什么奇怪的，'父女同心'嘛！”

“你吃醋了？怎么感覺酸溜溜的。”黃天來開玩笑道。

“這有什么好吃醋的，難道她不和我'母女同心'了不成。”顏若仙也用開玩笑的口吻說。

“唉呀！你們兩個就不要爭了，我都跟你們同心，這樣行了吧？”黃欣然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顏若仙好奇地問：“那你猜你的爸爸會說什么？”

“爸爸肯定會說，農村好，農民偉大，我們不能看不起農民，沒有他們，我們就無法生活等等之類的。爸爸，我猜的沒錯吧？這些話，我聽過多少遍了，已經能夠背下來了。”黃欣然胸有成竹地說。

“嗯！沒有錯。爸爸這樣對你說，就是要讓你明白，爸爸媽媽都是農民的孩子，你也是農民的孩子的孩子，不管今后走到哪里，你的生活怎么樣，都要記住一點，你的根在農村，你是農民的后代。”黃天來語重心長地說。

“我是一個小農民，爸爸，我早就記住了，要不然，你才開口，我就能猜到你后面要說的話呢？”黃欣然俏皮地說。

“記住了就好。”黃天來滿意地說。

一路上，一家子你一言我一語，倒也不寂寞，兩三個小時的車程似乎也沒有那么漫長。

太陽還在中天，黃天來一家子就到了另一個鄉鎮，黃天來把車子停靠在小鎮的街道邊。

黃欣然把頭伸出車窗，不解地問：“還沒有到外婆家，怎么就停車了？”

“我們買一點東西回家，你們外婆來趕一次街不容易，我們順路，給她買一點日用品，順著也休息一下。”顏若仙向女兒解釋道。

“好哇！我也去買一點吃的。”黃欣然高興地說。

“你就知道吃！買吃的多買一點，給你的表哥表姐表妹們也帶一點，他們可不像你，想吃就可以買。”顏若仙提醒女兒道。

“知道了！我只負責拿東西，錢你們來付喲！”黃欣然說著向旁邊的小賣鋪跑去。

“這孩子！”黃天來在后面搖搖頭說道。

黃天來一家子提著大包小包，從小賣鋪里出來，徑直走向車子，把東西塞進后備箱。沒有在小集市做更多停留，又繼續上路。

半個多小時以后，車子已經到了顏若仙的娘家村子。路面狹窄，坑坑洼洼，上坡下坎，車子極度難行，但不管怎么說，車子還是勉強開到了家門外。

聽到車子發動機的轟鳴，一個將近七十歲的瘦小老婦人從院子里走出來，看到黃天來天來一家子從車上下來，迎上前來說：“你們到家了？我剛才出來看了好多次，沒有見到你們。”

“我們在街上買了一點東西，耽擱了一下。”顏若仙解釋說。

在顏若仙解釋的同時，黃欣然甜甜地喊了一聲：“外婆！我想死你了。”

“外婆也想你，欣然，有沒有把你累傷了？”老人疼愛地問道。

“也沒有多累。”黃欣然淡淡地說，“哦！對了，外婆你準備給我煮什么好吃的？”

“怎么你就只知道吃，街上要買吃的，現在想著的也是吃。我們也沒有讓你餓著一天嘛？”顏若仙打趣說。

“不要聽你媽媽的，你想吃什么，外婆給你做就是了。”老人憐愛地說。

“還是外婆對我最好！”黃欣然向她媽媽做了一個鬼臉，跑過去挽起外婆的手。

“不要管他們，走！我們去做好吃的。”黃欣然的外婆說，祖孫倆進了院子。

“外婆的提議好，欣然你就給外婆打下手，向外婆學學如何做飯。”黃天來一邊從后備箱里拿東西遞給顏若仙，一邊說。

日西時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已經擺上桌了，一大家子圍在桌子邊，準備享用這桌豐盛的晚餐。

外婆家所在的農村，還用燒柴煮飯，由于黃欣然幫助外婆打下手，弄了一臉的鍋煙灶灰，黃天來看到女兒這幅模樣，忍俊不禁，說道：“欣然，看來幫助外婆煮飯，你是賣了十二分力了。”

女兒不解地問：“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都在你臉上了。”黃天來沒有直說。

“我沒有在臉上做什么呀？”黃欣然沒有明白黃天來話語的意思，困惑地說。

大家這時也看到了黃欣然的那一臉，一個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讓黃欣然更覺得摸不著頭腦，于是向媽媽求救道：“媽媽，我的臉怎么了？”

“你去照照鏡子就知道了。”顏若仙給女兒出主意說。

黃欣然聽了媽媽的話，跑去洗澡間里照鏡子，鏡子里的自己，臉頰上，鼻子旁，下巴邊，這里一點那里一片的鍋煙，還有滿臉的灰，鏡子里的自己，連自己都差點認不出來了，她對著鏡子給自己一個傻笑，然后找了一張毛巾沾上水，迅速把臉擦干凈。

黃欣然回到餐桌邊，大家已經開始吃了。

“欣然，坐這里，今天你是最辛苦的。”外婆指了指她身邊座位，充滿關懷地說。

黃天來一邊吃飯，一邊考女兒：“欣然，你能說出你們所做的這些菜的菜名嗎？”

“當然可以了！外婆都告訴我了。”黃欣然自豪地說。

“那你一道道指著給我們報一下這些菜名。”黃天來緊接著說。

“這有什么難？”黃欣然放下碗筷，站起來，指著一道道菜說，“這是青椒炒子雞，這是豬腳燉馬蹄香，這是火腿炒香蕨菜，這是麻辣豆腐，這是涼拌黃瓜……”

“好，行了行了，你不僅幫助外婆煮飯，還記住了這些菜名，農村生活的第一課，算你通過考試了，先吃飯。”女兒說出一串菜名以后，黃天來滿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