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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枯葉博物館(3)

“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只有一堆破爛。”方雨南喪氣地回答道。

“我們再去找找。”狄小杰對艾嘉莎說。

遭遇大火之后,再想找到當年那樁案子的線索,雖然幾乎已經不可能,但狄小杰相信總會留下一些什么。

他跟艾嘉莎一起來到一樓的書房,這是整棟房子里保留最完好的一個房間。屋子很暗,窗戶上掛著厚厚的紅色窗簾,顯然已經脆弱不堪,只要用手指輕輕一碰,它就立刻會散成一團棉絮。狄小杰試圖去拉窗簾,但剛想去碰它,就感覺眼前有什么東西一晃而過,小小的,細細的,什么東西?

他用手電掃過去,原來是幾只蜘蛛在窗簾上爬來爬去。他趕走了蜘蛛,隨后手握住窗簾的一角,屏住呼吸,奮力一拉,窗簾頓時嘩地一聲全部掉了下來,散出一團濃煙,把艾嘉莎熏得天昏地暗。

“你干什么呀!”艾嘉莎一邊咳嗽,一邊連連往后退。

早晨的霞光從窗外射進來,書房內的陳設映入他們的眼簾。

看得出來,這里曾經是個具有相當規模的豪華書房,但現在它只剩下四壁斑駁的墻、一張破爛不堪的書桌,和一排木頭書櫥了。而且書櫥里一本書都沒有。

“這是什么?”艾嘉莎的聲音從他身后冒出來。

他轉身,看見她從書櫥的角落撿起一個滿是塵土的木頭盒子。

“什么東西?”他走上前去,艾嘉莎已經先他一步打開了盒子。

可是盒子里空空如也,艾嘉莎十分失望,但她還是很耐心地用紙巾把盒子表面的灰塵擦去。盒子表面的右下角露出一行小字,顯然那是有人用刀刻上去的,“致美琴”。

“美琴是誰?”狄小杰滿懷狐疑地問道。

艾嘉莎沒回答,但那表情已經擺明了在反問他,“我問誰去?”

艾嘉莎丟下盒子,打開書桌抽屜,里面也同樣空空如也,接著,她又打開殘存的幾個書櫥,在最下面的書櫥里,有兩三本積滿灰塵,已經非常破舊的書,其中有一本最厚,艾嘉莎翻開扉頁,發現原來是一本圣經,在里面居然夾著一封字跡模糊的信。

狄小杰也有不小的收獲,他在書桌的最深處,發現一張小得不能再小的黑白照片。很幸運,他包里帶著放大鏡,那是他爺爺留下的,現在他發現這是相當有用的工具。于是狄小杰拿起了放大鏡仔細研究起那張照片來。

照片中央赫然坐著一個面容秀美的年輕女子,她穿著白色旗袍,神態憂傷地對著鏡頭,而她的身邊――狄小杰不禁嚇了一跳――站著一個身材矮小的怪物,雖然穿著黑色燕尾服,打著領結,但他的臉皺成了一團,象顆干裂的棗子,丑陋無比,他站在那女子的身后,也面對著鏡頭,最可怕的是,他還在微笑。照片的背景是一排書櫥,看來照片就是在這個房間里拍的。

照片背面有人用鋼筆寫了一行小字“1940年5月10日,美琴和松年攝于家中”

望著照片,狄小杰恍然回到了60多年前,在陰暗,充滿霉味的書房里,行將就木的王松年扶著新娘站在燭火搖曳的鏡頭前……

“這個人就是王松年?患兒童早衰癥的那個?”艾嘉莎問道,她幾乎把臉貼到放大鏡上,才能看清照片。

“如果這個人是王松年,那他身邊的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被囚禁的女子吧,難道她叫美琴?”狄小杰似乎在自言自語。

他們決定把照片放在一邊,先看看信里說了些什么。

“老王:

很高興你不在這里,讓我們有時間可以單獨談談。我很喜歡她說話的聲音和她的眼睛,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那么明亮,象夜晚的繁星。我們談了很久,她說她從小就沒有父母,她和哥哥都是靠叔叔嬸嬸養育長大的,現在她靠當家庭女教師過活。我看得出來,她的興趣并不在當教師,她似乎對造物主的禮物――葉子,有一種天生的敏感,這令我既驚訝又高興。我跟她說,我的那些收藏需要人打理,而且我也付得起很高的薪水,如果她愿意可以一直這里。她說要回去考慮一下,我們約好下周一再見。

在臨別前,我跟她說了我的打算,我想把所有的葉子整理成冊,她也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她說她會幫我在每片葉子旁邊寫上葉子的生日,也就是它們被發現的日子,她真是一個很好的助手。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多希望有人能幫我把那么美麗的葉子保存下來。如果她能答應的話,就算傾盡我的所有,我也會在所不惜,有時候,我感覺自己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個人出現。希望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開始工作了。”

信下面沒有署名,也不知道這個老王是誰,讓狄小杰和艾嘉莎看得沒頭沒腦的。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他們前方響起。

“你們找到了什么?”是李容的聲音。

他們抬頭望去,發現方雨南和李容已經站在他們面前。

“沒什么,一張照片而已。”艾嘉莎答道,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見狄小杰的小動作,他正偷偷把那封信塞在自己的褲兜里。

“照片?”李容顯然興趣濃厚,立刻走上前想看個究竟。

方雨南也一臉好奇地把臉湊了上來。

“這是誰?怎么這么小?”李容瞪大眼睛問道,艾嘉莎不得不把放大鏡遞給了她。

“大概是王松年吧。”狄小杰答道。

“那個女的是誰?”李容問道。

“還用問,一定是那個燒死王松年的女人,王松年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方雨南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人反駁他,突然,李容兩眼發直地盯著照片叫了起來:

“不是她,不是她,這不是她!”她的聲音又尖又興奮,好像挖到了千年寶藏。

三個人同時訝異轉過頭盯著她。

李容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住口。但她的表情已經明明白白告訴在場的其他人,她認識那個傳說中燒死王松年的女子。

“你在說誰?”艾嘉莎緊盯著李容的臉問道,她的眼睛熠熠發光,此刻在狄小杰看來她倒很象《沉默的羔羊》里的史達琳。

狄小杰也正想問這個問題,既然被艾嘉莎搶先了,他倒要聽聽李容的解釋。李容環顧了一下屋內的人,忽然微笑起來。

“告訴你們也沒關系,其實我是那個女人的孫女。” 李容坦然地說。

“孫女?”狄小杰和艾嘉莎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方雨南也露出吃驚的表情,回過頭去重新審視看上去很平凡的歷史教師李容。

“沒錯。我的祖母就是傳說中的那個被王松年囚禁的女子。”李容緩緩地把照片放下,“但是,她告訴我的故事卻與傳說完全不同。”

“有什么不同?”狄小杰急切地問道。

“我的祖母曾經告訴我,她這一生最感激的人就是王松年,當年若不是王松年的及時幫助,她的哥哥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她也不是被他囚禁的,她是在報紙上看到他招聘助理的啟示前去應征的。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很害怕,但這種害怕馬上就被同情和欽佩所代替,她說,王松年其實是一個性情溫和,心地善良的人,他雖然身患絕癥,但信奉上帝,熱愛自然界的一切,對收藏枯葉十分癡迷,而他的收藏,用我祖母的話來說,真的是美極了。”李容的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好像真的看見了那些五彩繽紛的枯葉。

“那天他們聊得很投機,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后,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于是王松年就邀請我祖母暫時在這里住下。這場雨下了好幾天,我祖母又恰好患了感冒,于是她一住就是三天。在這三天里,王松年始終對她很有禮貌,連她的手指頭都沒有碰一下,他說他想雇用她當他的助理,但我的祖母心里掛念的卻是得重病的哥哥,她答應回去考慮幾天,于是王松年送她到渡口,臨走時還塞了一包點心給她,讓她帶著在路上充饑,可我祖母回家后打開點心,才發現里面竟還藏著一筆錢,這些錢足夠應付她哥哥的醫療費了。

我的祖母為了答謝王松年,決定答應他的要求,回枯葉博物館當他的助理,但幾天后,她卻從報紙上得知,就在她走的那天晚上王松年的住宅突然遭遇大火,報上說,警方懷疑是一名女子所為。我祖母相信,報紙上所說的那名女子指的就是她,因為害怕被當地人認出來,所以她后來再也沒去過那里。但是,她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其實她根本沒有殺死王松年。”說到這里,李容深深地嘆了口氣,“我不愿意祖母一生都背負這個罪名,所以想實地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或許可以找到一些線索。現在我明白了,這里的確還有另一個女人。”

說到這里,李容釋然地長舒了一口氣。

“你的祖母叫什么名字?”狄小杰問道。

“林佩如。”

那這個美琴是誰?難道王松年真的還有另一個女人?

“致美琴”,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人推了狄小杰一把,他回頭一看,是艾嘉莎。

“你在想什么?狄仁杰的第幾代孫子?”艾嘉莎問道。

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另外兩個已經沒了蹤影。

“他們去哪里了?”狄小杰問道。

“他們說要去看看外面能不能找到船,現在我們的歷史老師可是急著想回去了呢,也難怪,誰也不想穿著臟衣服在這里再挨一夜。”艾嘉莎在狄小杰旁邊坐下,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她為王松年感到悲哀,一個身患絕癥,從小被父母鎖在屋子里的孩子,內心的寂寞和悲傷是世人無法了解的,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收藏枯葉吧,他覺得自己就象一張枯葉,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一個普通人,他也有普通人的需要。照片中的那個女子大概才是他真正囚禁的女子,也就是這個女子最后殺死了他。

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在枯葉博物館暗沉沉的大廳里,一個短發女子正用繩子一圈一圈捆綁著已經不省人事的王松年,隨后她拿起墻上的一把燭火點燃了沙發,王松年慢慢地醒過來,他掙扎,吼叫,打滾,火星掉在他的衣服上、皮膚上、頭發上,轉眼他就成了一個火球……

“啪”有人拍了一下她的頭,把她從惡夢般慘烈的場景中拉了回來。

“你在想什么?怎么臉色這么難看?”打她的人是狄小杰。

艾嘉莎搖了搖頭。

“沒什么。”她說著,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剛才干嗎把那封信藏起來?”

狄小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本正經地注視著她。

“至少現在可以證明,那封信是王松年寫的,信里面說的那個‘她’指的就是李容的祖母林佩如。那這個美琴是誰?難道這里真的曾經來過兩個女人?王松年放了林佩如,卻囚禁了美琴?”狄小杰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艾嘉莎也很想知道答案,但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她真的懷疑是否還能找到真相。

“那個盒子又代表什么意義呢?里面原來裝的是什么呢?還有照片后面的那一行字。”狄小杰象推理小說家那樣托腮思索著。

艾嘉莎又掏出照片拿起放大鏡仔細研究起來,隨后她說:

“王松年很可能把枯葉裝在盒子里作為禮物送給美琴,也就是照片中的女孩,然后他強迫她跟他一起拍了照,從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她一點都不開心,她是被強迫的,這點毫無疑問。”

聽了她的觀點,狄小杰一言不發。

6.意外的發現

中午12點,四個人聚在客廳里一起吃著午餐,這次午餐頗為豐盛,幾乎全是李容帶來的食物,大概她本來打算在這里呆好幾天的,所以她不僅帶了面包、餅干還有午餐肉罐頭和果醬,甚至還有真空包裝的鴨胗,但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需要了。

李容告訴他們,她已經打電話找來了電動船,大約下午一點到,而畫家方雨南,打算跟她一起打道回府。

“你們呢?”方雨南問道,“聽說電動船來過,晚上那帆船就不會再來了。”

狄小杰跟艾嘉莎對視了一眼。

“我們?”狄小杰木頭木腦的,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我們也回去。”艾嘉莎干脆地答道,故事到這里,差不多已經有答案了,這些內容和錄音筆里的叫聲已經足可以向編導主任交一份像樣的申請報告。現在她只想回去好好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那好啊,我們可以一起走。”李容興致很高地擊了一下掌,好像事情已經解決了。

“不過……”狄小杰好像想說什么,但馬上被李容打斷了。

“我是一定要回去了,我不想再受驚嚇。”李容堅決地說。

“那樣最好,不然今天晚上……”方雨南沒把話說完,但人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每個人聽到這里都禁不住心頭一緊。

現在方雨南又恢復了一開始的冷傲和漠然,說實在的,剪過頭發后,他反倒顯得清爽了。艾嘉莎注視著方雨南的頭發,心想,這個會剃頭的鬼,倒有幾分專業發型師的水平,剪得還蠻有型的。

吃飯的時候,艾嘉莎無意中瞥見狄小杰,發現他臉上始終憂心忡忡,象是在思考什么。這小子又在想什么?事實已經很明顯了,還有什么好想的?莫非,他認為還另有隱情?這個自稱推理小說家的家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飯后,李容和方雨南到渡口等船去了,艾嘉莎發現狄小杰一個人摸索著走上二樓,便跟了上去。

二樓殘存的房間只有三間,一間有屋頂,兩間沒屋頂,其余的都只剩下零星的磚墻和柱子。狄小杰徑直走進昨晚方雨南遭襲的屋子,皺起鼻子象獵狗一樣湊近地面聞了好一陣,隨后他探出頭去又張望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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