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學校顯示出公正，它不必去愛，也不求原諒

每個人都知道，家長實施了充足的教育，并愿意其子女也參與其中。我看到一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優秀的小提琴家，卻經常對孩子發無名火，最后不得已將其兒子交給幾個少些熱情的教師。愛而無耐心，也許他希望過高，也許一個最小的疏忽在他看來都是恥辱。當他對比教師關系時，如果教師得到對錯誤的解釋并請求原諒，這種恥辱的感受會比其自己教學時更為嚴厲。人們如此嚴厲地對待自己，我并不感到驚奇。人們看自己，不總是感到陌生嗎？一個人容易原諒別人的過錯，但想起自己的過錯，10年后還會感到臉紅。對于自己兒子的無知感到臉紅，猶如為自己感到羞愧，他會失控，事情會越來越糟。

亞里士多德19說過，情感轉瞬變成專制。需要看到兩個側面。當父親看到年輕人的淺薄，會想象他的兒子對此毫不喜歡。但孩子自己還不大理解其父親強加于自己的東西。他嘗試感受各種跡象，但在這里并無成功，轉而失望。反抗意識和沖動危機深深地困擾著家庭，而學校可以隨即化解。我看到一個大喊大叫的孩子被拖進學校，當學校大門剛剛關上，他便不嚷了。他被學校的力量轉變成小學生。這是一種冷漠，迅速有力地形成一種氣候，它使教師成為一種職業。

感情是寶貴的東西。沒有付出，就不能期待獲得。暴君想當然地認為，威廉·退爾會因其兒子而顫抖20。然而，弓箭手這樣解釋：不要過分關注射箭目標。在我看來，教師應有足夠的冷漠，這樣他想要的事情，才能做成。父親可以對兒子說，“做這件事使我高興”，但條件是不要盯住，不要查看，不要教誨。因為陌生事物、過于明顯的良好意愿、熱情、活力等，所有類似于沖動的事情都與智力練習毫不相關。一個事物讓你激動時，無論何種理由，你都不能由思想主控。首先需要運用感覺來表達。

另一方面，教師絕對不可以說，“做這些事或那些事使我高興”。這不僅侵犯了家長的權利，兒童也會感到極其羞恥，就像經歷了一種不公正束縛的情感體驗。這種情感傷害了那些無權選擇的人。來自家長的感受，所有人都像父親的感受那樣，會是怪怪的。社會的每一種關系都有其特性，對待父親有對待父親的做法，對待教師有對待教師的做法。一些人對此有些顧忌，父親擔心溺愛，教師盡量示愛。我認為，這些顧忌弄糟了一切。每個人都應處于自己的位置，差異產生和諧。情感的力量，如其所求，便是原諒一切。權威則與此相反，它弱化辨識思想、激發情感的意愿。如果它假裝出愛，便十分可憎，如果它真愛，也是毫無力量。我看到，那些掌握手藝的人也都知道，當兒童發現通過懶惰與無聊來真正搞壞師父的能力時，就會濫用這種能力。當我知道混亂很快會發生，善心便隨之呈現。學校最終并不是一個大家庭。學校顯示出公正，它不必去愛，也不求原諒，因為它從未傷害過誰。教師的力量在于，當他責備之后，隨即便不再去想，孩子們也都十分明白。因此，教師的懲罰不像父親懲罰自己的兒子那樣，受處分者不會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