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特在我身前蹲下身，冷不丁鼓起掌：“能冷靜下來與她套話，您本事不小。”

“我只是在和一見如故的費爾頓小姐談天而已，倒是好奇——費爾頓先生發現你的種種事跡后會作何感想。”

“您在威脅我？”

“當然不敢。瞧一眼我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嗎？”

他俯視著我，唇邊泛起一抹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當年，朱莉遇見那個蠢貨時才二十二歲，像眾多的年輕女性一樣，她也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他們迅速結婚后，埃德蒙曾幾次到法國出診。我清楚他根本不值得信任，便花錢聘請私家偵探在他身邊盯梢。結果不出所料，就在一戰的號角打響前，他將一個身無分文的女人和她的女兒帶了回來，并資助她們母女倆住在附近的一家客棧里。怕朱莉傷心，我始終不忍心告訴她這件事。后來，我又從偵探那邊得知，那女人被客棧中的醉漢毆打致死，這個消息才讓我稍微放下心來。直到我聽說，他提議給朱莉的小女兒起名叫薇薇安，竟是和那女人的女兒分享著同樣的名字！”

“所以，你與費爾頓夫人便做出了如此道德淪喪的事情？”

“道德淪喪的是埃德蒙！”

“那么，薇薇安出現在這兒不是你們的功勞？也不是你們始作俑者，把費爾頓先生培養成一個連環殺手的？”

“閉嘴！立刻給我閉嘴！那是他和伊娃之間的私事，自然同我們無關。”

“是不是他們的私事，重點不都是放在薇薇安身上嗎？你這話倒更像是用來說服你自己的，切斯特先生。”

“你……我叫你閉嘴！”

他一把揪住我的發髻向后扯去，迫使我露出脖頸，緊接著則揮起了反著束束寒光的利刃。

見此，我當機立斷地把攥在手中多時的針管扎入他的大腿，同時也用胳膊肘把他掉在地上的刀往遠推走。

狼毒草上提取出的狼毒，當直接注射進人的體內時，會通過興奮迷走神經降低竇房結的自律性，引起易位起搏點的自律性增高，進而引起各心律失常，損害心肌，使人麻痹致死。

而且，整個過程異常痛苦。

“終于，老虎敗給了羔羊。”

出乎意料的，伊娃驀然闖進了我的視線，跟隨在她身后的還有提莫西和凡妮莎。而除了伊娃臉上一閃而過的駭怪，其余兩人似是久久不能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莫奇小姐！你還好嗎？你的手腕上全是血……”凡妮莎戰戰栗栗地過來幫我一起解開依然固定在我腳上的繩子，“我看見提莫西面色焦急地追著你出了大堂，便趕緊也追了出來，然后與他經過走廊的拐角時撞見了伊娃，是她帶我們找到這兒的，還在路上大致跟我們講了……有關薇薇安的事。”

聞言，我禁不住望向了這個自打切斯特到來后，就再沒開口說話的女孩。

后者像是察覺到我投去的目光，立即歇斯底里起來：“這兒有個死人，你們沒看見嗎？就是她殺的！她！”

驀地，薇薇安伸長胳膊用手指向我：“你們這群費爾頓都瘋了嗎？怎么這時候反倒幫著一個可怕的殺人犯？”

以白為黑？她在為切斯特說話，為什么？

“對不起，迫于事態緊急，你們的舅舅確實中了我的狼毒，無藥可救。事實是，他當時正要加害于我，準備行兇的利器就在……在哪兒呢？”

心里頓時升出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