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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心難測(1)

原來王智逑、張義和另外一個叫吳詔云的,并稱金陵三杰。吳詔云武功最高,掌中劍得自點蒼派的真傳,人也很正派。張義人雖粗魯,但無心機,空自力大無窮,武功卻不甚高。

王智逑除了輕功尚可觀外,一無所長,反居金陵三杰之首。江湖上人一提起粉面蘇秦,誰都頭痛三分,皆因他詭計多端,眼皮雜,手面寬,官的、私的,黑道、白道,只要碰著他,無不被他占了便宜去,卻無話可說,張義對他更是口服心服,吳詔云雖對他時有不滿,但他們結義在先,也只得罷了,什么也敬他三分。

他之所以結交熊倜,亦是別有用心的。當年薩天驥走時,并未交代任何事情,是故當時鏢局群龍無首,大家都想奪取總鏢頭之位,這時吳詔云、張義都是初入鏢局,王智逑便利用此二人,取得總鏢頭之位,其余的鏢師一氣之下,散了大半。

于是鳴遠鏢局偌大一份基業,眼看就要風消云散,哪知王智逑另有手腕,他竟取得官府合作,這樣一來,鳴遠鏢局的業務,才又蒸蒸日上。

就在熊倜到鏢局前不久,在浙、皖、蘇交境處的荸山腳下,忽然出了一只成形首烏。這種東西本是天地間的至寶,哪知卻被一樵夫無意間得到,那樵夫終年勞苦,也不知道此物究竟是什么,只想到一定值錢,跑到藥鋪,賣了幾十兩銀子。

這藥鋪老板,卻是個官迷,得了此物,喜不自勝,帶至江寧府去,想獻給皇上,希望能博到一官半職,好光耀門楣。江寧府也想借此升官。但知道江湖人士聽到這種消息,沿途勢必前來搶奪,他就把這難題交給鳴遠鏢局,讓他將此物送至帝京。

鳴遠鏢局的鏢旗雖能賣幾分交情,但這種東西大非別物可比。消息剛傳出,王智逑便知道許多人在動腦筋,甚至有些已歸隱的前輩,也都來蹚這趟渾水,皆因此物于練武之人大為有益,王智逑即使再多計,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此物關系太大,萬一失落,真是不堪設想。

是故他一見熊倜,非但武功深妙,而且初出道是個雛兒,容易瞞哄,就心中有了計較,想利用熊倜,將這個至寶安送至京師。

于是他就用言語哄騙熊倜,要他一同押鏢入京。

當晚,王智逑大擺筵席。金陵的鳴遠鏢局燈火輝煌,江寧地面成名的英雄豪杰,差不多全被請到。

到場的豪門總有一二十位,其中較負盛名的有東山雙杰、王氏兄弟,長江的水路英雄浪里神黃良驊,四通鏢局的正副鏢頭,八手神刀客徐葆玉,飛燕子徐鑄,以及江寧府省城內外,一萬多個靠橫胳膊混飯吃的人的龍頭老大小山神蔣文偉,此外還有一些,也都是些成名的江湖道。

粉面蘇秦帶著熊倜將這般人物一一引見了,而且將熊倜的武功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大家看他只是年輕的小伙子,雖然知道他是星月雙劍的衣缽傳人,但聽著王智逑如此吹噓,心里多少有些懷疑和藐視,不過看在金陵三杰的面上,對熊倜卻也極力恭維。

酒來酒往,大家喝得興高采烈時,小山神蔣文偉忽然站了起來,高聲說道:“各位兄弟,今日承蒙王總鏢頭的寵召,得幸識得了這等少年英雄,我知道大家一定很痛快,只是酒色相連,英雄必定要配美人,你我眾家兄弟,雖不能稱得上英雄,但也差不了哪里去,我主張飛柬相傳,把秦淮河上的那些娘兒們都叫了來,大家在一塊樂樂。”

他話剛講完,立刻就得到一片哄然附議之聲,有的竟鼓起掌來。

于是小山神更加得意,又說道:“聽說那里的若蘭有個妹妹,現在也出落得像朵水蔥似的,把她叫來,和我們這位熊老弟正是一對。”

說完又是一聲大笑。

笑聲未落,熊倜叭地一拍桌子,站起來道:“你說話要放尊重,怎么自稱是英雄人物,卻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來?”

小山神蔣文偉,在江寧府也算得上是一霸,怎能受得了這樣的話?也是一拍桌子。粉面蘇秦一看事情要僵,連忙站了起來,高聲勸道:“算了,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話都好說。”

哪知蔣文偉又加上一句:“朱家那兩個臭娘兒們,老子有什么說不得的?”

熊倜驀地一躍,身子從桌面上飛縱出來,竟使出“蒼穹十三式”中的絕技,身形頓挫之下,從人群上飛躍出去,落在大堂門口,指著蔣文偉說:“你這種不要臉的人,我也不用和你多說,趕快跟我滾出來,讓我教訓教訓你。”

熊倜初顯身手,就震住了滿堂群豪,連素以輕功著稱的粉面蘇秦王智逑和飛燕子徐鑄,一看熊倜的身法,都暗嘆差得太遠。小山神蔣文偉看了也是心驚,但他到底是個成名人物,在江寧府也是跺跺腳四城亂顫的人物,人家指名罵陣,怎能縮頭不出呢?頭皮一硬,他可沒有這份功力飛躍出來,眾目所注之下,一腳踢開桌子,罵道:“敢情那婊子是你的大妹子?”人也隨著縱了出去。小山神剛縱出去,熊倜的身軀已盤旋在他頭上,他慌亂之下,身軀一矮舉手一格,一招“霸王卸甲”,但招式尚未用完,就覺得手已被人擒住,接著一陣痛徹心腑的痛苦,隨即昏了過去。

王智逑這才跑了出來,一看之下,小山神的一條右臂竟被熊倜生生地折斷了,不禁眉頭一皺,看了熊倜一眼,見熊倜仍然怒目注視著小山神,心中一動,想道:“這朱家姐妹定是和熊倜有著深切的關系,不然不會別人稍一侮辱她們兩人,他就會如此的憤恨。可是我久在金陵,朱家姐妹那里我也常去,怎會對此毫不知情呢?這倒要仔細打聽打聽。”

大堂里的燈火,把院子照得宛如白晝,這么多人站在院子里,竟沒有一個出聲發話的。王智逑看著倒臥在地上的小山神,心想日后的糾紛可多了,但他為了將成形首烏送至京師,其他的任何事,都不能顧及了,何況他在江寧府,官私朋友都極多,勢力又非小山神能比,他自信還能把這件事壓下去。

于是他心胸一敞,開言笑道:“蔣文偉自討沒趣,吃了苦頭,可是各位連帶在下卻都沾了他的光,得以看見武林中罕見的‘蒼穹十三式’的絕技,各位別掃了興,還是喝我們的酒吧。”

他又吩咐鏢伙道:“把蔣大爺用輛車送回去,告訴他的弟兄,全都算在我姓王的賬上。”

眾人一見,事情已了,既然事不關己,而且熊倜這一施展絕技后,馬上成了群豪爭欲結交的對象,于是他們蜂擁著熊倜,重回到堂上,眾口紛紛,莫不是贊熊倜的武功。王智逑見計已得授,不禁心花怒放,把熊倜更是捧上了天。

席終人散后,熊倜獨身躺在床上,回憶他這一天來的遭遇,早上,他仍是個默默無聞的青年,除了朱家姐妹外,他的行為,沒有影響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影響過他,可是此刻,他卻成了人群中的英雄,已有兩人,在他的手中改變了命運,而他的命運,也被別人染上了鮮明的色彩。

于是他獨自笑了。

掛在壁上的一盞并不十分明亮的油燈,昏黃的燈光透過紗帳照在他的臉上,經過這多彩的一天,他的面容也好像成熟多了,他翻了個身,左手掀開帳子,右手朝那油燈一揮,燈火立即熄了。

屋里頓時暗了下來。

熊倜傷小山神的事,第二天就傳透了大江南北,大家都知道熊倜的名字。

這些都是王智逑早已料到的,等這消息散開了,他就決定動身啟程,他自然先和熊倜說好了,可是他的一切打算,和他真正的計策,則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無法知道。

就在他們要走的頭一天,江寧府來了兩個江湖上極有名氣的人物,是江蘇虎邱飛靈堡的東方兄妹,出塵劍客東方靈,和他的妹妹粉蝶東方瑛。粉蝶東方瑛,除了劍法不弱,還憑著靈巧的心思,打造了幾件奇怪的外門暗器,而且疾惡如仇,碰到她手底下的惡徒,十九難逃,不像她哥哥,什么事都是仁義為懷,得饒人處,總是網開一線的。

以此兩人之聲望,居然會來拜訪熊倜,這倒是出乎粉面蘇秦的意料。他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的是熊倜居然驚動了如此人物,怕的是熊倜一個應付不來,他所苦心策劃的一些事情,非但不能實行,反而弄巧成拙。

王智逑很慎重地去找熊倜,告訴他有兩個如此的人物,就要來看他了,而且還再三叮嚀,千萬不可任意行事。

黃昏,秋陽已落,晚霞絢麗,燦爛的大地多彩而輝煌,東方靈白衫白履,帶著一身粉紅勁裝的東方瑛,輕騎簡從,悄然來到鳴遠鏢局。

東方靈和粉面蘇秦王智逑、斷魂劍吳詔云都有一面之緣,所以一見面就拱手向王智逑笑道:“有勞總鏢頭遠迎,心中難安,小弟也實是冒昧,驟然就來打擾,還請總鏢頭海涵。”

王智逑道:“堡主近來可安好?怎么對小弟說這等話,像堡主這樣請都不能請到的,今日能光臨敝局,小弟真是高興極了。”

說完他一看粉蝶東方瑛還遠遠站在那邊,連忙說道:“那邊站的,想必就是東方女俠了,趕快請過來,讓小弟見見久仰大名的女英雄。”

東方靈笑著謙虛,招手將東方瑛叫了過來。東方本是世家,家教極嚴,東方瑛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唯獨對于哥哥,卻是怕得要死。

此刻她站在東方靈身后,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誰也看不出,她竟是江湖中出名難惹的人物。

進到堂上,王智逑這才將熊倜引見給東方靈兄妹,說道:“這位就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江蘇虎邱飛靈堡的東方堡主兄妹,這就是近日來傳名江湖的熊倜,希望你們多親近親近。”

熊倜謹慎,但毫不慌張地和他們客套了一番,仔細地打量東方兄妹,見東方靈才三十歲不到,生得俊秀已極,尤其是豐神瀟灑,真是飄飄有出塵之概,不愧名為出塵劍客。

而東方瑛二十未到,熊倜見她身材婀娜,面孔卻不敢仔細打量,只覺得她兩道眼光,宛如利剪,只盯著自己,嚇得趕緊低下頭去。

東方靈將熊倜也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忽然笑道:“兄弟近日聽得江湖過客傳言,說江寧府出了個少年英雄,心里高興已極,恨不得馬上能得見高人。今日一會,只覺得熊兄真個是人中之龍,兄弟自問兩眼未盲,像熊兄這樣的人物,兄弟走遍大江南北,倒真是頭一次見到。”說完,朝著東方瑛一笑。

東方瑛卻連忙低下頭去,紅生雙頰,竟像羞得抬不起頭來。

粉面蘇秦是何等人物,兩眼一轉,心下當時恍然大悟,暗笑道:“好個出塵客,我當他真是英雄相惜特地來拜訪熊倜的,卻不知他是替妹妹來找妹丈的。你既有此心,我也不妨起起哄,落得皆大歡喜,若熊倜真成了東方堡主的好妹夫,那我的那趟鏢,不必再用別的花樣,就蠻保險的了。”

他思量至此,于是也笑著附和道:“堡主的眼光果然不差,我這位賢弟不但武功沒得話說,而且文才也好,真可說是文武雙全。”

東方靈哦了一聲,盯了東方瑛一眼,看見她那副樣子,不禁笑了。他們兄妹感情素好,他這次來尋熊倜,倒真被王智逑料中了,是想替他的這位妹妹找一個如意的郎君。

東方瑛人既聰明,武功又高,再加上是出名的刁蠻性子,平常的人,她不會看在眼里。東方靈本屬意天山的神龍冷如水,東方瑛卻一萬個不愿意,只要她看到冷如水,就想盡方法避開他,而冷如水,也永遠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這樣東方靈也是無法。

所以他聽到江寧府出了個少年英雄,端的十分了得,他馬上就想起妹妹的終身大事,這才帶著東方瑛直奔江寧。

他一眼看到熊倜,就知確非凡品,可是他心里還在想:“此人年紀太輕,最多只有十六七歲,只怕不太好……”轉念又想:“但兩人若是相配,看我妹子的樣子,又非無意,那么年齡又有何妨?”

須知越是生性倔強的女孩子,反而會喜歡較溫柔的男孩子,東方瑛久歷江湖,所見到的不是赳赳武夫,就是些生具奇癖個性的人,是以她一見熊倜,溫柔中不失男兒本色,而又是個英俊的少年,就一見而傾心了,這就是人的緣分。

可是熊倜卻茫然不知道這些,他的心里,已經被若馨占去了一半,另外的那半,也俱是復仇與雪恨,揚名江湖的壯志,已不再有多余的地方,來容納東方瑛的這一份柔情。

他盡量避開東方兄妹對他投來的目光,心中雜亂地在想一些事,連他們所說的話,也沒留心去聽。

粉面蘇秦口才雖佳,卻不是東方靈說話的對象,談了一會,東方靈始終未能將話轉入正題,這可急壞了東方瑛,她雖對熊倜有意,但一個女孩兒家,總不能先向對方開口。

這樣談了一會,東方靈想道:“這種事最是性急不得,反正來日方長,日后不怕沒有機會,何況粉面蘇秦若果知道,也定會在暗中促成,因為這對他也是有利的事,不如暫且回去,日后再做打算!”

于是他站起身來,向粉面蘇秦說道:“打擾已久,也該告辭了,日后得空,千萬請到敝處去坐坐,小弟還有事相托。”

東方瑛一聽哥哥要走,心里雖不愿意,但也無法。只得也站了起來,狠狠盯了熊倜一眼,暗想道:“你倒說說話呀,我對你的意思,你就是不知道,也該說說話呀。”

王智逑連忙也站起來,說道:“堡主此刻怎的就要走了?小弟預備得一些水酒,千萬請堡主賞光,此刻就走,未免瞧不起小弟了。”

東方靈笑說道:“不用了,總鏢頭盛情,在下心領,只是小弟還有些俗事,下次定再來擾。”說完他又朝熊倜一拱手,說道,“今日得會,實是快慰生平。熊兄少年英才,若不嫌棄愚兄妹,日后我們定要交個朋友。小弟近日也想北上京都,說不定路上還會碰到呢。”說完他又看了東方瑛一眼。

熊倜連忙站起來,目光偶然和東方瑛一觸,東方瑛朝他嫣然一笑,這一笑笑得熊倜頓時手足無措,紅著臉,勉強說道:“小弟年輕識淺,一切事都要堡主多指教才是,日后小弟還望能常聽教誨。”

王智逑哈哈笑道:“自古英雄惜英雄,此話果真不假,兩位都是武林中千百年難見的奇才俊彥,日后真該多親近……”他又笑著向東方瑛斜睨一眼,說道:“兩位若能結成一家,那更是武林佳話了。”

東方瑛頓時粉面飛霞,一低頭,先走了出去。東方靈知道老于世故的王智逑已知他的來意,也含笑向王智逑微一頷首,跟著往外走。

只有熊倜,仍站在當地,細細地玩味著王智逑的話,想了一會,他覺得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也就擺在一邊了。

第二天早上,東方破曉,鳴遠鏢局內就忙碌起來,套車、上牲口,顯見得是有一趟極貴重的鏢要起程了,鏢伙全體出動,竟沒有一個閑著的。

總鏢頭粉面蘇秦王智逑,更像是一夜未睡,精神雖然不佳,在疲憊中,卻顯得有些高興,就像是這趟鏢定然會安全送到的樣子。

人多手快,不一會,諸事俱已完畢,奇怪的是,鏢車竟套了七輛。

須知此趟鏢所保的,只是一支成形首烏,哪用得如此多車輛,這是每個人心里都在暗暗奇怪著的,卻無人問出來便是了。

王智逑將熊倜和吳詔云,悄悄地召至內室。熊倜入內一看,靜室內放著七口同樣的小紅木箱子,裝潢俱甚是考究,箱子用鋼條、鐵片緊緊地包住,上了極大的鎖。這七口箱子,唯一的分別,就是每一個箱子,都系著顏色不同的絲帶。

王智逑極小心地將門關上,指著那七口箱子對熊倜、吳詔云二人說道:“這七口箱子中,只有一個內中真放有那只成形首烏,其余的都是空箱,只是借此以亂人耳目。”

說著他走到那七口箱子前,用手指著箱子上的絲帶,說道:“這七口箱子分別用紅、黃、藍、白、黑、褐、紫七種顏色的絲帶系著,兩位賢弟可要記住,只系上黑帶的這口,才是真的,萬一有人奪鏢,就要特別注意這口箱子,但平時不可顯露出對這口箱子特別關心,免得泄露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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