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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秦淮風月(3)

他一陣急馳,片刻已至莫愁湖。七年人事雖然全非,但莫愁湖還是原來的樣子。他佇立湖邊良久,心中反復思索,漸漸遠處已有雞啼。

熊倜自沉思中驚起,此時天已微明,他整了整衣服,暗自想著:“江寧府如何走法,我不知道,薩天驥在哪所鏢局,我也忘了,我得先找個行人問問路,到了江寧府之后,再設法打聽薩天驥的鏢局。”

熊倜走入城內,進了茶館,坐下后,就向堂倌問道:“喂,伙計,你知不知道江寧府有個叫寶馬神鞭薩天驥的人?”

那堂倌笑道:“南京城內鳴遠鏢局的總鏢頭,寶馬神鞭薩天驥的大名,誰人不知!”

熊倜道:“那鳴遠鏢局在哪里?”

堂倌道:“你原來是要找薩天驥呀!鳴遠鏢局倒是好找,從這里過兩條街口,朝左一轉彎,你就可以看到鳴遠鏢局的大招牌,不過你要找薩天驥,卻來晚了五年。”

熊倜驚道:“難道他已死了?”

堂倌道:“好多年前,鳴遠鏢局來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兩個小孩,聽說那兩個男人也是有名的武師,后來不知怎的,薩天驥把那兩個男人弄死了,大的小孩也不曉得跑到哪里去,薩天驥卻和那個女人姘上了,本來大家還不知道,哪曉得過了一年,薩天驥竟和那女人結了婚。鏢局里的都是好漢,大家都不滿意他,不過因為鏢局是他開的,也沒得辦法。哪曉得過了不久,薩天驥把鏢局的事務忽然都交給二鏢頭金刀無敵鎮三江駱永松,自己卻帶著那女人和小孩走了。”

熊倜問道:“那薩天驥現在在哪里?”

堂倌道:“這個我卻不知道了,你不如到鳴遠鏢局去打聽打聽,也許那里有人知道。”

熊倜此時悲憤交集,哪里還吃得下東西?匆匆付了賬,就往鳴遠鏢局走去。

熊倜看見鳴遠鏢局兩扇黑漆的大門尚自緊閉,他也不管,走上前去,大聲敲起門來。

過了一會,只聽里面有人嘟嘟噥噥地罵道:“是哪個喪氣鬼,這么早就來叫喪。”

熊倜聽了大怒。大門呀的一聲,開了一條小縫,鉆出一個人來,睡眼惺忪地說:“是誰呀,來干什么的?”

熊倜正沒好氣,隨手一推,門呀地開了,那人也隨著跌跌沖沖地往后倒去。熊倜大聲對那人說:“快把你們總鏢頭找出來。”

那人見熊倜年輕,以為好欺,嘴里罵道:“你他媽的也配!”反手一個巴掌,向熊倜臉上扇去。

哪知熊倜右手一揮,左手抓著那人的衣襟,一拋一送,那人便叭的一聲,遠遠地跌在地上。

不一會,屋子里出來一大群人,一個個俱是衣冠不整,睡眼惺忪的樣子,顯然是剛從被窩里拉出來,其中走在前面的,是個身材特別高大的漢子,渾身皮膚黑黝黝的,遠看活像生鐵鑄成的金剛,此人正是鳴遠鏢局里的臺柱鏢頭之一,神刀霸王張義。

他走到屋門口,突然停了下來,將兩手大大地分開,攔住了后面的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熊倜,驀地大笑起來,說道:“我聽王三說有人來踢鏢局子,我當是什么三頭六臂的好漢,卻原來是這樣個小兔崽子。”

后面跟著的人,也哄著笑了起來,像是完全沒把熊倜看在眼里。

張義轉身對身后的人說:“這兔崽子長得倒是挺標致的,只可惜又小又嫩,只怕擋不住大爺我一下子。”

后面那些高高矮矮的魯莽漢子,聽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熊倜忽然躥上前去,也未用什么招式,朝張義扇了正反兩個耳光。張義只覺眼前一花,臉上已著了兩記,張口一噴,連牙帶血,濺了一地。

張義怒喝道:“好個小兔崽子,連招呼都不打就下手了。”剛說完,長臂一伸,一招“金豹露爪”向熊倜抓去。

熊倜輕敵過甚,冷笑一聲,右臂一揮,左手前探,準備照方抓藥,像剛才一樣,摔他個四腳朝天,哪知張義遠非剛才開門的王三可比,他素以神力著稱,何況熊倜這一揮,只用了二成力,竟未能將他格開,張義將招就式,反手一招“金絲絞剪”,竟將熊倜右手刁住,長大的身軀,微往外傾,一招“魁星踢斗”,右手猛力回帶,疾的一腿,朝熊倜踢去。

熊倜驟逢險招,又是初次出手,不免有些心慌,但他畢竟功力深厚,微一用氣,真氣即灌達四肢,左掌彎式往下去削踢來的腳,右手微一用力,張義即覺把持不住,驀地回手收腿,左腳跟一用力,“金鯉倒穿波”,往后猛躥,以求自保。此時熊倜只要順勢前往,再施一擊,即可竟功,但是他到底臨敵經驗太少,竟未能連環用招,須知他練功全是獨自一人,連過招的對手都沒有,自然初出手時,難免有此現象。

張義身剛立定,氣雖已餒,但仍不肯就此收手,正準備再往前沖,突地又回念一想:“此人年紀雖輕,武功卻深不可測,不知何門何派?來此又有何事?是敵是友尚未分明,我何必這樣苦撐,即使傷了性命,又有何用……”

于是他不再出招,但他是個莽漢,不善言詞,竟也未出言相詢。熊倜見他怔怔地站在對面,不解何故,暗忖道:“常聽若蘭姐說,世道人心,最是險惡,你不傷人,人便傷你,現在他雖是呆站在此,心里卻不知在轉什么壞念頭,不若我先發制人,先打發了他再說,免得反吃人虧。”

此刻他輕敵之心已泯,一出手,就是“蒼穹十三式”里的絕招,身軀微一頓挫,人已如箭般離地而起,“泛渡銀河”,以掌為劍,帶著一股勁風,向張義當頭揮下。

張義正自盤算如何開口,熊倜人已襲到。“神力霸王”久歷江湖,知道這種身在空中,即已發出的招式,你愈是伸手格拒,所受的也愈重,于是他猛力右旋,想避開此招,但“蒼穹十三式”一招既出,其余的招式自會連環運用,除非對方亦有極高的武功,否則絕難逃出。熊倜右腿外伸,雙手齊下,張義只覺漫天俱是熊倜的掌影,連躲都無法躲得。

忽然一人自內奔出,大喝道:“快往下躲。”但張義已在掌風籠罩之下,已是身不由己,熊倜右手斜削“落地流星”,張義右頸一麻,人已昏了過去。

那奔出來的人朗聲笑道:“好身法,好身法,想不到昔年威震江湖的‘蒼穹十三式’,又在此地重現。”說完又深深一揖說道:“小弟是此間鏢局的管事的,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錦面蘇秦王智逑便是在下,其實呢,這都是朋友們的抬舉罷了。”說完又大聲笑了起來。

然后接著說:“看兄臺的身法,想必是當年以‘蒼穹十三式’飲譽江湖的星月雙劍的后人了。想當年江湖上人,誰不對戴、陸兩位前輩景仰得五體投地,只是自從星月雙劍故去后,‘蒼穹十三式’竟成絕響,想不到兄弟今日有緣,能再睹奇技。”

熊倜道:“小弟正是星月雙劍的嫡傳弟子,此刻到貴鏢局來,便是有幾件家師當年未了之事想來請教。只是貴鏢局的大鏢頭們卻恁地厲害,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拿小弟試手,小弟這才得罪了,還請總鏢頭多原諒。”

王智逑哈哈笑道:“這都怪小弟太懶,起床太晚,接待來遲。”他看了仍然倒在地上的張義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一絲奇異的光芒,但一閃而沒,回頭招了招手,叫伙計們照料張義進去,嘆了口氣,說道:“我這個兄弟,就是這魯莽脾氣,想必是他開罪了兄臺,您才懲戒懲戒他,這是他咎由自取,如何能怪得別人。兄臺如不介意,請里面敘茶。兄臺如有事吩咐,小弟若能辦到的,一定效勞。”

王智逑拱手讓客,熊倜坦然入內。

二人互道姓名,客套一番后,王智逑道:“熊兄只怕不知,這幾年來江湖上人才輩出,黑白兩道,都有幾個震動武林的后起之秀,其中最使江湖側目的,有天山冷家兄妹的傳人冷如水、冷如霜和鐘天仇,十三省丐幫新選的龍頭幫主藍大先生,四川唐門的七毒書生唐羽,江蘇虎邱的東方兄妹,此外峨眉的孤峰一劍、峨眉雙小,武當的四儀劍客,俱是百年難見的武林俊彥。更可驚的是,據說昔年縱橫天下的天陰教又在山西的太行山左死灰復燃,教主是一男一女兩個不知姓名出身的年輕男女,如傳聞是實,只怕武林又難免蒙劫了。”

他說完了,又是哈哈一陣大笑,舉起大拇指向熊倜一揚,說道:“不過據我看來,這些人雖都是武林之杰,但比起熊兄來,只怕都有遜色,熊兄此番出來闖蕩江湖,我擔保不出數月,定然名動江湖。”

熊倜笑道:“總鏢頭過獎了,只是小弟此番前來,確有幾件異常重要的事,待一一了卻。此間鏢局,昔年是薩天驥所創,所聞人言,此人今已遠走,想總鏢頭定必知道他的去處。”

王智逑道:“熊兄若是打聽別的人物,只要是江湖上稍有名氣的,小弟不敢說了如指掌,但也略知一二,但是這薩天驥么……”

他故意把語聲拖長,偷目一望熊倜,熊倜一提到薩天驥,就顯得異常忿恨,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所料的不差,連忙接著說:“按說南鞭薩天驥,也是極負盛名的人物,但自從他當年手創星月雙劍后,想必自己心虛,埋頭歸隱,從此便不知去向,要找他實是困難已極。”

熊倜聽了,忍不住面色突然變得失望和悲憤,站起來道:“這姓薩的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找他出來,總鏢頭既然不知道這廝的去處,那么小弟就此別過。”

王智逑連忙將他拉住,說道:“熊兄切莫太過急躁,想熊兄初入江湖,朋友自少,小弟雖不成材,但無論黑白兩道,都還有個交情,熊兄若把小弟看成個朋友,此事只管交給小弟,小弟決定盡全力探訪出薩天驥的下落,豈不比你獨自探訪要好得多嗎?”

熊倜此刻方寸已亂,聞言一想,也是道理,撲地拜倒,含悲說道:“小弟舉目無親,凡事只有仰仗總鏢頭了,日后粉身碎骨,必報大恩。”

王智逑也對面拜倒,雙手攙扶熊倜,說道:“熊兄切莫這樣,折煞小弟了,有話慢慢商量,我總要替熊兄想個萬全之計,但千萬心急不得。”

王智逑把熊倜扶到椅子上,熊倜仍然含悲未住,王智逑說道:“熊兄單身入江湖,想必無甚牽掛,如果不嫌此地簡陋,不如就搬來住下,一來省得別處不便,二來日后有事,也好商量。”

熊倜雖是聰明絕頂,但終究是歷練不夠,竟一口答應下來。

王智逑見他已答應,心中暗喜,忙道:“熊兄還有什么行李、衣物,可要一并取來?熊兄日后若有所需,也請只管開口,此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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