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津冀職業教育一體化研究
- 閆志利 李欣旖 侯小雨
- 3333字
- 2021-09-29 13:46:00
第一節 京津冀職業教育一體化的歷史基礎
潘懋元提出,教育發展遵循內部關系和外部關系兩條基本的規律。[1]職業教育作為教育的一種特殊類型,與區域經濟發展、產業發展以及地方人文習俗狀況等具有密切聯系,區域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一體化必然引發職業教育的一體化。反過來,職業教育一體化必將促進區域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一體化。目前,京津冀行政區域雖然處于各自獨立治理的狀態,但其地緣、物緣、文緣、親緣等社會、文化因素使得三地之間具有較強的認同感、親和力和內聚力,為職業教育的一體化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一 一體化地緣
(一)地域一體
河北省地域特征獨特,是全國唯一兼具海洋、平原、丘陵、山地和高原的省份。[2]京津兩市鑲嵌于河北省版圖之內,與河北省緊密相連。歷史上,京津冀本為一地,西漢時期屬于幽州刺史部。隋朝時期,京津冀區域輪廓在河北省諸郡縣布局下逐漸顯現。明清時期,河北省成為“直隸州”受中央統一管轄,天津市在河北省管轄之內,北京市(京城)外限于城垣。此后,天津市基于獨特的地理位置,逐步成為京津冀區域乃至內陸區域海運、河運物資運轉地以及重要的船運樞紐。北京市(京師)成為全國的政治中心,以“政治職能”對津冀兩地發展施加影響,逐步呈現出消費性城市的特征。京津冀地域一體,為實施經濟社會以及職業教育一體化發展提供了天然條件。
(二)交通互聯
近代以來,北京市作為國家的政治中心,交通發展水平一直高于其他地區。晚清時期形成的鐵路、公路體系,均以北京市為中心呈放射狀延伸,天津市與河北省則逐步成為北京市的出入門戶。進入20世紀以后,我國北方以北京市、天津市為中心,興起了鐵路建設高潮。1912年,津浦鐵路建成通車;此后,京張、汴洛鐵路也逐步延展。彼此交叉的鐵路及其設施構筑了京津冀區域近代交通運輸網絡。當代,隨著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的實施,歷史上遺留的一些“斷頭路”相繼連接,城際鐵路開始運行,公共交通“一卡通”也逐步推廣應用。特別是京津冀高速鐵路等的建設與發展,促進京津冀區域交通網絡達到國內先進水平。
(三)經濟互動
近代以來,北京市吸引了大量高端人才,形成人口聚集區域,產生了巨大的消費能力。天津作為“海河聯運”的重要港口,發展為京津冀區域經濟貿易往來的重要口岸,為北京市提供境外商品與遠途商品,逐步成為北方地區的商貿中心與工業基地。河北省逐步成為能源與農業主產區域,對京津兩地的商品供給發揮著重要作用。三地之間形成“三向互動”的經濟發展模式,催生了一批以需求為導向的工商企業。洋務運動時期,受北京市政治資本的幫扶,天津市成為近代工業發展的“黃金嶺”,聚集了大批軍事工業、民辦工業和官宦工業。北京市封建官僚通過政治便利獲取了契合自身的經濟利益,使京津冀區域成為中國經濟較為發達的區域。當代,北京市經濟社會快速發展,天津市也在沿海開發中逐步興起。河北省作為北京市的“后花園”,為京津兩市經濟發展做出巨大貢獻。
二 一體化物緣
(一)物資生產與消費
戰國時期,京津冀三地物資生產與消費形成了密切聯系。北京市時稱“薊”,為燕國首都。河北省邯鄲市時稱“邯鄲城”,為趙國首都。燕國與趙國交往甚密,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相差無幾。此后,經歷了一千多年的歷史變革,京津冀始終處于一體化發展之中。明清時期,北京市作為皇權貴族的聚集地,成為畿輔[3]的消費主體。畿輔成為生產性區域和物資供應基地,也是皇家官僚貴族進行政治投資的“后花園”。一些宮廷傳統手工產品通過天津港出口到周邊國家與地區,境外的“洋物件”也通過天津港口流入北京。為維護封建統治,皇權貴族在畿輔開辦了大批軍工業工廠與各類商業組織,興建實業學堂培養技術技能人才。官僚階層為鞏固自身經濟實力,也紛紛在畿輔投資建廠,興辦了一批具有近代職業教育色彩的實業學校,使京津冀區域成為全國較為發達的地區之一。
(二)物資流通與貿易
早在明朝,外國傳教士就意識到了天津運河對朝廷外交的重要性,開始通過天津港口發展對華貿易,使天津市很快成為全國商品的集散中心。天津開埠后,在運河貿易的推動下,京津冀逐步成為承擔各自功能的流通樞紐城市、商業市鎮和農村集市,密切了與其他地區的經濟和貿易往來。畿輔商品資源的輸送與供給加速了京師商品集中地的形成,豐富的資源不僅供本地消費使用,還分銷到西北、內蒙古、俄羅斯等地,使北京成為物品流通的樞紐城市。[4]天津市成為“京師之喉”,以其港口及海運、河運優勢影響著北京市及河北省的貿易往來,促進了農業人口“轉業”和外來人口的聚集。[5]隨之,河北省成為農副產品出口的重要產地和消費域外先進工業產品的另一主體,傳統“重農抑商”的觀念逐步被打破,自給自足的農業經濟逐漸解體,工商業逐步發達。關外秦皇島和口外張家口逐步成為京津冀地區與外界貿易往來的交通要道,域外農林特產與工業商品均通過張家口、秦皇島兩個交通要道輸入。
三 一體化文緣
(一)文化同源性
京畿文化是京津冀區域文化的共同根脈,對華夏文明形成與繁榮做出了巨大貢獻。京畿文化的形成可追溯到上古時期,先秦時期(夏、商、周至春秋和戰國)各類人文活動趨向頻繁和活躍,河北省冀州市成為“九州之首”。隋、唐、宋時期,冀域版圖基本固定,逐步形成了京畿文化體系。元、明、清時期,北京城市體系逐步完善,逐步形成了以城墻為標志性界線的京城文化圈,以原屬順天府、今屬北京市郊縣為主要區域的京郊文化圈,以天津、保定為中心城市的冀中、冀東地區京畿文化圈,[6]宮廷文化、士大夫文化與民俗文化多向互動,成為京畿地區的文化特色?;诒本┦械亩汲堑匚?,京畿文化與契丹、女真、蒙古、滿族等北方民族的相融互促,共同創造、發展了華夏文明??梢?,京津冀三地文化的形成具有歷史同源性,奠定了職業教育一體化發展的基礎。
(二)文化剝離性
經歷長時期的演變,京津冀三地人口素質逐步產生差異,京畿文化逐漸喪失了區域文化的主導性,地域文化漸成“三足鼎立”之勢。[7]北京市具有悠久的都城歷史,積淀了深厚的“都城文化”“皇家文化”和“士大夫文化”,凸顯了“大雅”特點。都城人逐步形成了盲目自大的心理和相對封閉的文化心態,與外界文化的差異逐步明顯。天津市因明朝筑城設衛也逐漸與京畿文化漸行漸遠,形成了具有區位特色的商業文化。清代,天津市商業發展達到繁榮鼎盛期,逐步形成了“大俗”特點。受漕運及居民多為明代屯兵后裔人口影響,天津市碼頭習氣、行武之遺風至今尚存。河北省被定位于保衛京師畿輔之地,長期依附京津文化,逐漸形成了趨于保守心態以及小富即安思想。京津兩地文化發展所產生的“回波效應”吸納了河北省大量的人力資源,[8]三地教育事業發展差異越來越大。
四 一體化親緣
(一)親緣效應
傳統意義上的親緣指人與人之間具有某種血統(包括夫妻)關系,現泛指人與人之間具有一定的親屬關系。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重親緣、講孝道,形成了人情(親緣)文化。秦漢之際,《禮運》就提及人情“非學即能”?!俄n非子·難言》提到,“激意近親,探知人情,則見以為潛而不讓”。人情既蘊含了血緣層面的情感關系,也具有情感性、功利性與復雜性。親緣具有血緣性與社會共存性,以血緣關系為紐帶形成的“宗法制”與“分封制”,就是血緣關系的結果。隨著社會制度及社會形態的變遷,親緣關系表現為“家”的概念,逐步成為人與人交際的中心。親緣關系(包括婚姻關系)的擴大或縮小,直接影響人們社會交往的范圍。京津冀三地本為一體,人與人之間存在穩固的親緣關系,自然會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在京津冀一體化發展中表現出“軟效應”。[9]由地緣關系產生的“老鄉情”和由親緣關系產生的“家族情”等相互交織,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社會存在。[10]親緣關系會促進民眾交往,深刻地影響三地合作意愿和合作效應。
(二)親緣基礎
京津冀民眾存在的親緣將有力推動職業教育一體化發展。從三地人口普查統計數據“外來人口情況”分析,京津外來人口中河北籍占比最高,河北外出人口45%流向北京,22%流向天津。2000年、2010年北京市外來人口中河北省籍人口分別占外來人口總量的22.53%、22.13%;天津市外來人口中河北省籍人口分別占外來人口總量的27.58%、25.22%。[11]可見,京津冀人口往來極為密切,三地居民“投親靠友”、外出務工、上學以及聯姻等行為極為廣泛,且呈總人數逐步增多的趨勢。親緣效應在各領域均不斷擴大與增強,人們利用親緣關系實施各類合作已成為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