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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五云手”衛牧」

四人來到了樓梯口,確實有一個圖案,乍看像孩童的涂鴉,樓梯和墻壁都非常干凈,一看就是常常打掃的,這個記號顯得特別醒目。

店掌柜的過來說,每天自己都監督小二擦拭打掃,絕對是新畫上的,并且這個店鋪只有兩個孩童,就是九尾狐一行人中的。

霍天鷹搖了搖頭:“我看到這個標記時,九尾狐他們還沒來。”

石老鏢頭在旁邊模仿著畫了一個圖案,顏色吻合,粗細無差。

“你看,這一塊,是有人摸過的痕跡,抹掉了一部分。這鐵定是道上人接頭用的。”鮮于旭蹲著看了半天,說道。

幾個人盯著這個圖案悶聲不語,這事很怪,一個單身客人在墻上留記號,是留給誰?又是誰抹了這個記號?

“為什么那個人不喝桌上的茶呢?”

“這人謹慎得可怕,隨時都提防著一切,這么干的,多是殺手、刺客!”

鏢隊再次啟程,先找了個棺材店給燕南方挑了件棺材。

溫五奇不由嘆道:“這就是鏢客的命運,落了副棺材,老燕也算是好命的人了。”

石老鏢頭跟鮮于旭道:“我看咱們路過女皇廟時,都去給上柱香,這事太怪了。”

“要的,要的。你說說,石老,兩條人命都讓我趕上了,事怪,節氣也怪,往年這個時候,哪還有雪呀,都化得稀里嘩啦了,您看到沒,大河都凍上了。”

“我聽算命先生說,三百年一冰霜,趕上時候啦。”

“誰說不是呢,前邊山嶺上的亭子叫梅亭,以前是專門賞梅用的,這一帶原來都是梅樹,現在全都凍死了。”

兩人正說著,前邊探路的“毒蝎子”范萬打馬回來:“當家的,前邊不太對!”

“怎么?”

“山坡上有人頭晃動。”

“再探!”

“毒蝎子”范萬打馬又去了。

鮮于旭拉住馬,吹了聲呼哨,讓鏢車停將下來,霍天鷹、周衣在后邊聽到,立刻趕了過來。

“前邊有問題,山坡上有人。”

“嗯,我過去看看。”霍天鷹一聲唿哨,卷毛咆哮著跟在他的駱駝后邊,踏著雪奔出。

霍天鷹跑到前邊,有不少人,都是包著一色的青紋頭巾,拿著槍矛,已經公然攔在路上,“小白龍”蕭騰雨和“毒蝎子”范萬正在和他們交涉。

對方是為首的黑熊般的身板,一字連眉,環眼豹頜,手里拿著一條熟銅棍。

單聽那黑熊漢子喝道:“鐵熊大爺在鴻臚川就是天!說什么都沒用!老子不知道開封還是開啟的。”

“毒蝎子”范萬性子好:“好漢爺,我們也是薄利的買賣,容上一容,少要些過路費如何?”

“想的美!我安東震若是放了水,以后還怎么插旗子?!”

“原來是‘鐵熊’安大寨主,在下霍天鷹和你師兄打過交道。”霍天鷹將腿一片,從駱駝上跳將下來,大步走到黑漢子面前。

“霍天鷹?沒聽說過呀……”黑漢子歪頭想想,沒聽說過師兄提起過什么霍天鷹,突覺眼前一花,霍天鷹竟然欺身上前,一把鋒利的鐵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哼哼!就這兩把刷子還出來劫道?!”霍天鷹環視一下周圍大聲喝道:“招子放亮了!我今天沒喝酒,手抖得很!”

一眾走卒,“哄”地一聲,一時間槍碰矛倒,擁亂不已,向兩邊閃開。

霍天鷹看沒有異動,便叫蕭騰雨去喊鏢車向前。

“鐵熊”安東震緊縮著下頜,眼珠緊盯著架在脖子上的鐵刃,嘴還很硬:“你冷不防!不是江湖規矩!!”

霍天鷹已經知道他斤兩,哼哼一笑接口道:“你有什么規矩,劃個道來。”

“我們打一架!賭個輸贏!”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好,等鏢車過去,我和你比試比試。”

“你先放開我!”

“不熟,信不過你!”

“……”

鏢車滾滾而過,行得艱難,還讓攔路的嘍啰幫著推車,鏢車走遠后,周衣給霍天鷹瞭陣。

“鐵熊”安東震銅棍很猛,但只是傻力氣,沒有功夫在里邊,霍天鷹都沒用兵刃,便一腳踢翻,這“鐵熊”到還真是名副其實,踢倒便翻滾著起來,奈何還是被踢倒,直到力竭起不來身,霍天鷹才收住了腿:“好朋友,是條漢子,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以后到開封玩,找霍天鷹!”

說完,飛身上了駱駝,和周衣風馳電掣而去。

鏢車也走的快,等霍天鷹、周衣追上,已經過了鴻臚川,這一路上,不知什么原因,山賊一伙接著一伙的冒了出來,什么伏犢山的、吊家溝的、老虎崖,一串一串的花名往出報。

好在都不扎手,能商量就給點小錢,能嚇就嚇跑,實在談不妥動起手來也都不是硬茬子。

就這樣一路逶迤趕到了女皇廟。

女皇廟,在一大陵之上,周圍參天大樹環繞,面向大河,視野十分的開闊。

廟宇闊深各三間,用料粗壯,外觀雄偉。

廟中供奉的乃是女媧娘娘。

古早以前,媧皇墓便在此之北,層阜巍然,孤峙獨秀,世謂之風陵。到了天寶年間,虢州大雨晦冥,黃河大水,媧皇墓隱入其中,后來曾有人夜見河上巨墓埇出,下有巨石,上有雙柳,各長丈馀,時號風陵堆。

北岸便是風陵渡。

[此處有一句多說的,曾有一段時間爭論“宓妃”宓字的讀音讀“伏”,因為宓姓出自伏羲氏。伏羲氏,風姓,最最古老的姓氏。]

四位鏢頭帶上事先準備好的香燭、供奉,拾階而上,虔誠禮拜。

下山時,卻見“九尾狐”迎面而來,身后跟著那個石青鶴氅女子,還有那兩個金環童子,手里捧著都是香燭祭品。

四位鏢頭讓到一側,“九尾狐”狐眉一舉,算是對四位打了招呼。

山腳下,停著停著兩輛小車,車是人拉的,霍天鷹還認識,就是那個“鐵熊”安東震和他的幾個嘍啰,胡八、胡九雄赳赳的站在一旁,只是身上的衣著太過精致,一點都不適合他們。

霍天鷹啞然想笑,想必這“鐵熊”安東震也是攔了“九尾狐”的路,結果把自己搭了進來。

“鐵熊”倒不覺得怎么,還遙遙向霍天鷹抱了抱拳。

說也奇怪,自從拜了女皇廟后,天氣陡然轉暖,一時間雨雪俱下,河川松動。

行至到黃卷阪,行路更是艱難,道路失修都是坑洼,最難的是翻漿道,車行全靠人推,如不小心當即就會翻車倒駕。

如此小心翼翼,好不容易過了潼關,這邊道路還算冰凍得結實,眾人才松了口長氣。

“周大哥!!八哥!!八哥!!”三騎遠遠的追來,石老鏢頭定睛一看,原來是草料場鬧事的那個獨眼龍,身后兩騎是個胖道士和一貨郎。

周衣勒轉馬,只見“獨眼龍”韓浪、胖道士鄭貓、貨郎楊種玉三人,一身冰雪趕了上來。

“韓浪你們怎么來了?”周衣將水囊扔給他們,三人嘴唇干裂,眼有血絲,身上已經遍身濕透,座下的駿馬也是白氣噴騰,顯然是晝夜不停路急行猛趕過來的。

“大哥……,容我喘口氣……”韓浪用袖子摸了把臉,順手把罩眼的眼罩拉下,自顧自說道:“啊呀,濕透了,換一邊好啦。”說著將另一只眼睛罩上,原本罩著這只眼睛原來也是好的……

“……”鄭貓撓了撓胡角,細眼一彎。

“……”楊種玉眨眨眼,哈哈笑出聲來。

“……”周衣面色沉靜,但唇角還是一翹。

“獨眼龍”韓浪看見三人一臉笑意,嘿嘿笑道:“出來跑江湖,得有點做派嘛。說正事哈,大哥,你快叫住鏢車,別往前走了,華山派飛出鴿書讓各個山頭不要阻擋你們,他們要親自吃下你們的鏢貨!”

“哦?”

“我爹告訴我的,他說華山派輕易不這樣做,你們要小心哪!”

“嗯,鏢局就是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買賣,謝謝兄弟好意,我看看能不能過河繞道北岸。”

“對呀!渭北,有華山派的對頭,嘿嘿,大哥你真是老江湖呀!!搞得我也想跟著你走鏢了!”

“哈哈,你吃不了這個苦,你們找個店歇個腳再回去,別憑著有武功,在風雪中打煞身軀,真氣一道重在歸藏。”

三個人中兩個眨眼,一個深以為然。

周衣別了三人,追上鏢隊,將韓浪所說之事和三個鏢頭通了氣。

“咱們再往前走走,到了關西鎮,過渭河走北邊。”石老鏢頭說道。

“就怕沒到關西鎮,我們就被圍上了,剛剛前頭探馬來報說路上一些行人都帶著家伙,眼神生冷沒有善意。”鮮于旭道。

“那也得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霍天鷹陰戾說道。

鏢車依舊向前,沿途到處都是眼睛盯著,華山大派,道宗三古之一,到了大宋王朝更是旺盛,門徒遍布中原,信徒更是無數。

連投店都受了冷臉拒收,無奈只能去找荒村僻寺落腳。

尋到半路,四個鏢頭一商量,干脆連夜向北,到了渭河沿著河邊走,找機會過河再休整。

日夜兼程是走鏢的常態,只是冬季里不這樣干。

好在雨雪歇了,道路還算可走,鮮于旭特意吆喝著把鏢旗收偃,內斂鋒芒。

每駕鏢車都前邊點著燈球,由人拉著車馬,在荒道上行進。

剛下荒道不久,便聽后邊有鑾鈴馬蹄聲傳來,鏢師們主動讓出一條側道,方便后面的騎客過去,誰知那人馳將過去卻把馬頭一拉橫在道上。

火把照耀處,是個一表人才的人物,看著眼熟。

那人在馬上一抱拳:“在下燕子亭,奉本門大師兄之命,請乾寧鏢局的鏢頭過去聊聊!”

鮮于旭打了個哈哈:“原來是‘霹靂龍吟’燕少俠,久仰大名!敢問找霍鏢頭聊什么?”

“到了便知。”燕子亭一手拉韁,一手握著柄鞘劍。

“這個……我們正在趕路……你看……并不方便。”鮮于旭面露難色道。

“只跟我一個人聊的話,我過去吧。”霍天鷹騎著駱駝過來,一側還有石老鏢頭,周衣則在鏢隊的后邊殿后,沒有過來。

“不可。我們四家聯鏢,自然要同進同退,怎么能讓你一人孤身犯險?!”石老鏢頭阻止道。

“那你們都來也是無妨。”燕子亭的語調冷淡得讓人冒火。

“欺人太甚!憑什么你說去就去!你我走兩招再說!”“蜈蚣槍”溫五奇跳將出來,大聲喝道!

“就憑這個!”燕子亭一抬手抹了下兜帽。

溫五奇身旁跳出一人,在他眼前一撈:“有話好說何必下此狠手?”

眾人一看,竟然是“五云手”衛牧!火光照在他手上,抓著一片燕子狀飛鏢,那飛鏢極薄且是黑色的,燕子亭出手又是極為隱蔽,若非“五云手”一抓,溫五奇的命早就沒了!

“哼,你倒是蠻熟悉我的套路嘛,五師哥——衛子龍!”

衛牧隨手把暗器扔到草叢里,平淡說道:“我叫衛牧,不是什么衛子龍,更不是什么五師哥。”

“哼哼,你說不是就不是么?華山派的叛徒!!”燕子亭俊朗的面孔扭曲得猙獰,將手在空中一甩,一聲銳響,空中爆出一團絢麗煙火,形如蓮花。

衛牧臉色微變:“你讓開!”

“姓衛的,讓你不是怕你,不識抬舉我就替師門廢了你的一雙手掌!”燕子亭一聲厲喝,拔劍在手,催馬奔將過來!

衛牧兩手正爪向后一撈,溫五奇頓覺氣浪撲面,再一看時,衛牧已經沖將出去!

劍光!黑影!叱喝!馬嘶!一瞬間很多聲音傳來!

聲音停時,衛牧肩頭鮮血淋漓,燕子亭和他的坐騎被摔到了山溝之下!

鮮于旭揉了揉眼睛!心下暗叫乖乖!連忙上前:“兄弟!傷到哪了?”

“沒事,總鏢頭,快讓鏢隊急行過河,剛剛那個火信,是華山派召令信號!不出半個時辰,周圍的門人信徒都會趕來!”

“咳!走不脫的,霍總鏢頭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鮮于旭撕下自己的內袍給衛牧傷口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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