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股票是利益和風險共享的憑證

到底什么是股票？

這個問題聽起來也許十分愚蠢，無論是對于炒股幾十年的老股民還是剛進入股市的“90后”來說，股票就是那個每天開市后漲漲跌跌的家伙，讓人一會兒準備開市換跑車，一會兒準備收市“關燈吃面”。但是當你對身邊的股民提出什么是股票這個問題后，大部分人似乎都無法給出一個很明晰的回答。這里面有部分人是由于對股市有不同的理解，但是更多的人，包括那些在股市沉浮了幾十年的老股民，股票對他們來說就是些滾瓜爛熟的K線，但是要他們說出來他們買的東西背后到底是什么，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歷史上比較公認的說法是股票起源于17世紀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由于當年荷蘭人是世界聞名的“海上馬車夫”，海上運輸存在著極大的風險，但又與巨大的利潤并存。一船貨物從歐洲運抵亞洲，利潤在500%左右，但是如果貨物中途遇到風浪等不確定因素沉沒了，那么這艘船的主人將血本無歸。為此，荷蘭人的船商發明了一種風險共擔機制，把一艘貨船的20個貨艙分別賣給20個不同的貨商，貨商獲得船艙使用權后，自行在船艙放入自己經營的貨物到目的地賣出，這樣一來，船商在航船出發前就收到了一大筆貨艙使用費，且不需要自己承擔貨物和資金風險，而貨商又不需要購買一整艘船就可以進行貨物買賣獲取利潤，因此也愿意承擔風險，這樣船商和貨商都成為利益共同體，雙方都很滿意。但到了后期，貨商覺得自己承擔一個貨艙貨物的風險還是太大了，于是想到一個辦法，把整個船艙拆分成100份的票據賣給阿姆斯特丹的城市居民，讓這100個城市居民享有這個貨艙的收益和風險，城市居民覺得錢不多，風險可以承受，同時還有可能得到500%的利潤機會，于是也很愿意加入這艘貨船的利益共同體。這一風險共擔機制就是現代公司制度的前身，而這些風險分擔、收益共享的票據，就成了股票的前身。圖1-4為阿姆斯特丹證券交易所，該交易所被認為是世界上最早發行股票的交易所。

所以，股票的本質，其實就是風險分擔、收益共享的憑證。

本書并不系統地講述金融史，我們的目的是希望讀者能理解如何判斷我們買入的股票是否物有所值。請看下面的一個例子。

我博士畢業的學校，實驗室有個傳統：每年的教師節，導師都要讓我們這些畢業的大師兄回來和新來的師弟師妹們做一些交流和分享。一方面，導師希望我們這些走入社會的人士給年輕的學生傳遞就業經驗；另一方面，導師也想讓大家了解一下現在實驗室新項目的進展情況，以便未來有合作的機會。我記得2015年那次我回實驗室的時候，一個研一的李師弟向我咨詢要不要參與他們學生會的一個項目。李師弟當時給我分享的這個項目還挺有意思的，項目大致是這樣的：華工學生會下面的一個協會搞了一個學生創業項目，幾個核心學生骨干2013年在華工的五山校區通過眾籌的方式開了一家南瓜西餐廳，兩年多時間下來，餐廳的經營情況還不錯，于是這幾個學生骨干準備在華工的大學城校區再開一家分店，分店的資金同樣是通過眾籌的方式，重點向學生會及下屬協會的研一和大二學生優先募資，每人出資一萬元，作為該南瓜西餐廳大學城分店的股份，學生畢業時可以選擇繼續持有該股份或者退出，退出后的股份由下一屆大二和研一的學生接手。

“那作為南瓜西餐廳的小股東，你們會獲得什么權益呢？”我問李師弟。

“是這樣的，對于出資一萬元的學生小股東，主要有三個方面的權利和責任：

（1）股東需要每周至少到店里有償服務一天，工資100元／天，如果一個月到店服務少于3次，股東將無法獲得本月的分紅收益；

（2）股東帶客到南瓜西餐廳消費將獲得7折優惠，股東需每年帶客進店消費10次以上（但不強制不懲罰），帶客消費一年超過30次的股東將獲得500元獎勵金；

（3）餐廳每年按營業利潤對每個股東進行分紅，分紅金額按股份比例折算?！?/p>

“好，我認為我們需要把問題簡化一下?！?/p>

聽完李師弟對南瓜西餐廳項目的描述后，我給出了幾點建議：

“由于前兩個股東權益價值無法衡量，比如到店里有償服務可能對某些比較閑的學生比較可行，但是對平時比較忙的學生來說反而是一種負擔，而消費7折優惠也很難計算出具體的收益，因此這兩個股東權益暫時不去考慮。到底要不要參與這個項目，你需要跟我講清楚的問題應該在股東分紅這塊，你需要去了解清楚以下兩個問題，然后再回來一起討論：

（1）整個南瓜西餐廳的股東組成是怎樣的，每個股東出資和占股比例是多少？

（2）由于華工五山和大學城基本的客戶群都差不多，我們可以把南瓜西餐廳五山主店從2013年到現在的銷售額、毛利潤、固定支出等財務數據作為大學城分店未來的股東權益預期?！?/p>

沒想到，李師弟在聽完我的建議后，很快就通過資料搜集、現場調研等方式，獲取了我所需要的這兩個問題的答案。

首先我們來看南瓜西餐廳的股東出資和組成。

南瓜西餐廳大學城分店總投資是100萬元左右，4個南瓜西餐廳骨干共投資50萬元，占50%的股份，剩余的50萬元投資分成50股，通過眾籌的方式向本校學生募股，每股1萬元，占股1%。整個公司的股份組成如表1-1所示。

我們再來看一看南瓜西餐廳五山總店的經營情況。

五山總店2014年的營業額為200萬元，對于學生創業者來說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但是這200萬元的營業額并不是這家餐廳的凈利潤，因為經營餐廳還包含了許多成本：

（1）首先，經營餐廳需要購入菜品原材料。餐廳的顧客以學生為主，因此菜品的定價不能太高，總體的毛利率在30%左右。

（2）另外，裝修餐廳、購置桌椅和餐具等共花費24萬元左右，按3年折舊計算，每年的成本大概是8萬元。

（3）餐廳需要支付租金，一年大概是14萬元。

（4）餐廳的服務員大量是餐廳股東和學生在做兼職，所以人員工資開支總體不高，但一年也需要16萬元左右。

（5）其他行政費用、一般性開支大概2萬元。

（6）增值稅稅率大概是20%。

根據李師弟提供的信息，我們一起編制了一張南瓜西餐廳總店2014年的收入的表格，這種表格稱為“損益表”。如表1-2所示。

根據該表，我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南瓜西餐廳2014年的經營情況。如果李師弟在2014年之前，以1萬元的價格投資這家餐廳1%的股份，那么他到2014年年底得到的分紅就是1 600元的現金，相當于每股收益率為1 600元，那么李師弟的投資回報率為

1 600元÷1萬元×100%=16%

李師弟手上有1萬元左右的資金閑錢，他平時把這部分資金放在余額寶里面，收益率大概是4%左右。如果南瓜西餐廳在大學城校區開一家新店，由于商業模式和客戶群體的相似性，那么新店的投資收益率也會在16%左右，16%的回報率明顯是要比4%高很多，因此我當時給李師弟的建議是可以去嘗試做這筆投資，即使萬一虧了，也可以當作一種嘗試。李師弟聽完我的建議后，很高興地參與了這個南瓜西餐廳的新項目。

當然，實際上這個投資問題并沒有那么簡單，雖然看起來南瓜西餐廳新店未來投資收益率很可能在16%左右，但是如果我們再多考慮一些因素，比如在大學城區域可能會遇到強勁的同類餐廳對手，還有比如西餐廳未來可能突然不受學生歡迎，等等，那么這筆投資的未來將十分不確定。因為我們無法預知未來，新的南瓜西餐廳是否可以保持2014年總店的盈利水平的確是一個無法預知的問題，因此李師弟的投資是否能獲得16%的回報，我們無法確定。但是反過來想，也可能南瓜西餐廳在大學城大受歡迎，顧客人流比在總店更多。這樣，股東到年底時候獲得的每股收益可能會更高，那么李師弟也可能因此大賺一筆。

如果把這家南瓜西餐廳看成是股市的上市公司，其實我們平常交易股票，決定是否買入股票的最核心因素，應該是需要看這家公司的每股收益情況，而不是去看這只股票的K線漲跌圖。如果這家公司股票的每股收益率大于國債、銀行利率，那么這家公司的股票就有買入的價值。至于這家公司未來收益的預測，就是各種職業投資分析師、專家、MBA（工商管理碩士）需要干的事情了。

通過南瓜西餐廳的例子，我們掌握了以下幾個知識點：

（1）購買企業的股票就意味著購買企業的一部分，相當于獲得了該企業未來收益的一部分權益；

（2）計算一家公司的價值，需要從這家公司未來的收益預測來評估；

（3）如果這家公司的未來收益還不如銀行定期利率或者國債收益，那么就沒有買入的價值，還不如把投資的錢存入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