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fēng)過境后,零又回歸了往日生活,去研究所,跟白叔開車回家。
唯一不同的是她最近能在研究所見到七寶,但聽白叔說七寶過幾天就會回家了。
零注意到白叔似有隱瞞。
零只要知道七寶好就不會再去計較其他事。
然而七寶回家那天,和白叔一起出來送七寶的零卻被七寶媽媽拉到了一邊。
七寶正坐在接她的車里,沒看零也沒去看她媽媽。
她的神情極其冷漠,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零第一次跟七寶媽媽單獨相處,她不知道七七阿姨會有什么事要單獨跟她說。
七七不好意思,她看著越來越像蕭影的零一時也沒開口說話。
“七七阿姨,您找我有事?”
零先開口了,七七看著格外早熟的零,心疼之余又感到十分的愧疚。
“零,你知道七寶跟你不一樣,她要依靠你活著吧?”
這誰不知道七寶依靠零活著,零當(dāng)然也知道。
零點頭,“阿姨。我很樂意,只要七寶需要我什么都能配合。”
“不,你不該這么順從我們這些無能無力的大人。零,阿姨是你媽媽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很多,我對她的死一直難以接受,而我的孩子還要依靠我你活著,我更難以接受……”
“所以不是阿姨討厭零,是阿姨覺得對不起零才會無法面對我?”
七七知道零早熟,但她沒想到她竟什么都知道。
七七不得不當(dāng)著零的面點頭,零突然笑了,七七突感恍然,她本來不想這么告訴零的。
“零,其實不只有我家七寶在依靠你活著,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不過我肯定研究所的人從沒告訴過你,除了這之外還有很多和七寶一樣的孩子,他們都在依靠你活著。”
“七寶也知道嗎?”
零知道她不止在幫七寶,也知道每次從她身體里被取走的東西做了什么。
“所以有時我真搞不懂為什么她會那么抗拒接受的一切,她明明知道她和你一樣。一個負責(zé)提供活命藥物,一個是接受藥物治療的受試者。現(xiàn)在七寶接受的制劑已是從你體內(nèi)取出的東西稀釋萬倍的劑量了,雖然研究所的人沒告訴過我,但我也多少看得懂表單。只要繼續(xù)下去,我們定能最少化地減少你們需要配合的程度,研究所也在研制針對你提供的制劑的替代品。零,你出生后第三年曾有制劑能作治療藥物,那是你白叔的功勞,但后面發(fā)生了意外,現(xiàn)在只剩下你這條途徑了。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明明大家都接受了現(xiàn)狀,選擇自然淘汰。接受孩子出生是個患兒或是健康孩子,是患兒能治就治,治不了就接受他們早晚會死的命運。你見過左清夏阿姨家的孩子吧,趙釗就是自然選擇的結(jié)果!清夏很幸運,她的首個孩子就是健康的寶寶,但之后她卻不敢要二胎了,因為無法保證第二個孩子也會是健康的寶貝。零,你們很重要,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七寶說這些,你們是最好的朋友,你能幫幫我勸勸七寶嗎?她最近抵抗情緒很嚴重,我怕她突然選擇極……”
零不知道外面世界里的大人如何選擇,也不知道白叔曾研制了能治病的制劑,更不知道她身邊的大人承受著何種壓力。
“七七阿姨,您要我怎么做?”
“你能常跟七寶聯(lián)系嗎?若發(fā)現(xiàn)她有異常及時告訴我,還有就是告訴她我剛跟你說的話,你和她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世上即使沒出現(xiàn)你們所面對的疾病,還有很多疾病也是需要終生用藥的!”
“零答應(yīng)阿姨。”
零總對身邊大人的話沒反駁,七七又覺她太自私了。
若是她能坦然接受孩子的死也不會讓最好的朋友的孩子遭受這些,但她還接受不了,一想到還有很多和七寶一樣的孩子,她就更不能讓七寶去做傻事。
她還沒告訴零大地震發(fā)生時她父母本是有機會活命的,卻為了救當(dāng)時也在研究所的人而送了命,其中就包括她和七寶,尤其是七寶。
七七真說不出口,她最好的朋友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她把一切都獻給了別人,而她的孩子也越來越像她,可她明明還只是個孩子。
“謝謝你,零,你真是個好孩子啊!阿姨對不起你,阿姨只能找你做這些事……”
“沒事,阿姨,七寶等您呢!”
零看坐在車里的七寶,七寶也扭了頭,兩人目光相接的瞬間七寶勉強笑了笑,零也對七寶笑。
有時零會覺得七寶承受的壓力遠大于她,她只是給出東西,不用去想或在乎東西做了什么,但作為接受方,七寶就不一樣了。
她是承受結(jié)果的一方,若出現(xiàn)異常,面臨的就不只是停止接受那么簡單了。
而她的每次特殊反應(yīng)都在成為數(shù)據(jù),成為所有接受治療的孩子的參考。
七寶才更偉大。
“我們走了,謝謝你們出來送我們,都回去吧。”
車子啟動時七七對白沒塵和零說,但七寶卻沒扭頭看任何人。
零一直看著七寶,她與七寶本就性情差異大。
雖是好友,可零有時根本猜不透七寶在想什么,此刻亦如此。
“七寶,我有空能去你家玩嗎?”
零問沉默不語的七寶,七寶沒接話,七寶媽媽先回答了,“來吧,歡迎呢!白沒塵,零能來我家吧?”
白叔點頭,零高興,他們目送著不說話的七寶和她媽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