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愛過你:愛情,也許
在我的心里還沒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會再打擾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
我曾經默默無語地,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愛你。
——普希金《我曾經愛過你》
1
周奮勵把壓抑在心底的秘密和恐懼向江鑄城一口氣傾吐而出,江鑄城終于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真相。
周奮勵說完,江鑄城說:“周處長,恕我冒昧,我剛才向您撒了個謊,你女兒沒出車禍,我之所以編造這個無妄之災,是希望斷了你的顧慮,誘使你說出事情的真相。”
周奮勵一聽,心里是又喜又驚,喜的是剛才虛驚一場,驚的是自己把嚴綱出賣了,后果會怎么樣?會給女兒帶來真正的劫難嗎?
周奮勵知道,江鑄城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他沒有理由去責怪這位好心的律師,同時,既然事已至此,真相終于吐露出來,不論結果如何,他暫時得到一種解脫了。
江鑄城看出了周奮勵的憂慮,說:“你不會為剛才說出真相感到后悔吧?其實,你早就應該說出真相的。
你說完這些,我才明白,你為什么兩次都問到我,有沒有什么新的證據,原來是你一直在期待嚴綱來拯救你。
我覺得,你早就不應該抱有這種幻想了,嚴綱既然給你布置了這么完美的罪證,又怎么可能放過你?他既然連自己那么愛的妻子都能殺之而后快,對你能發慈悲心嗎?在他眼里,馬雯欣是淫婦,該殺,而你是奸夫,也該殺,所以,他布下了這個死局,正好可以雙雙置你們兩個于死地,這是一箭雙雕的陰險計謀。
事實上,嚴綱也救不了你,你想想,他把所有的罪證都栽在你身上了,他還拿什么證據來證明你的清白?唯一的有力證據,就是他的口供,他可能為了救你,自己去投案自首嗎?
恕我直言,你可能是護女心切,被嚴綱扼住了致命的要害,以至于心智麻亂,看不穿他的陰謀,簡單說,就是被嚴綱嚇蒙了。”
江鑄城一語點醒夢中人,周奮勵聽江鑄城這么一分析,方才明白,嚴綱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救他,他替嚴綱頂罪,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周奮勵還是擔心女兒的安危,說:“就算是嚴綱要我替他受死,我也沒辦法呀,我不能自己貪生,置女兒的生死于不顧呀。”
江鑄城問道:“嚴綱真有愿意為他賣命的生死兄弟嗎?”
周奮勵說:“這我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原來確實是混黑社會的,還是個小頭目,人也很講義氣。”
江鑄城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要保障你女兒的絕對安全,就一定要找到嚴綱所說的這個生死兄弟并把他控制住,消除了這個隱患,就可以法辦嚴綱了。”
周奮勵說:“問題是,嚴綱不招供,怎么可能找得出那個隱藏的殺手呢?”
江鑄城說:“這點你放心,實話告訴你吧,這次來會見你,實際上是檢察官向淵出的主意,他一直認為你這個案子有疑點,分析你很可能是替人頂罪,所以一直在想辦法讓你說出實情,我相信他也會盡一切力量來保護你的女兒。”
周奮勵一聽,非常感動,說:“原來向檢察官才是真正想拯救我的人呀。”
江鑄城說:“我和向檢察官是大學同學,他這個人對司法公正有著很執著的追求,他一定會為你洗清冤屈,將嚴綱繩之以法的。”
周奮勵激動地點點頭,問道:“那我現在告發嚴綱,法院會相信我嗎?會判我無罪嗎?”
江鑄城想了想,說:“目前的罪證都對你不利,相反,還沒有其他罪證指向嚴綱,你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萬一嚴綱狗急跳墻就麻煩了。”
周奮勵說:“好的,我聽您的,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件事的真相。”
江鑄城說:“好,我回去會跟向檢察官再一起商量,有什么情況,我會再來會見你的。”
江鑄城來到向淵辦公室,把會見周奮勵的經過告訴了向淵,和向淵一起商量下一步對策。
向淵說:“這個嚴綱真夠狡猾的,他布下這么一個死局,說明他這個人心思非常縝密,而且,對司法辦案還是很熟悉的。”
江鑄城問道:“你覺得呢,周奮勵現在能告發嚴綱嗎?”
向淵斷然說:“不行,周奮勵這個時候跟法官說這實際上是嚴綱布的局,但嚴綱肯定是不會承認的呀,法官憑什么相信他呢?
現在所有的罪證都是指向周奮勵的,而且,證人杜海芬證明嚴綱和馬雯欣夫妻感情一直很好,我和冰鴻也暗下里調查過,找嚴綱的鄰居和馬雯欣的親友問過,其他人也說嚴綱對馬雯欣一直非常好,夫妻非常恩愛,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嚴綱知道馬雯欣出軌,這些證言對嚴綱是很有利的,能夠證明他沒有殺妻動機。
還有,案發當天,嚴綱跑到外省談生意去了,外省和他談生意的幾個人能證明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至少是證明他沒有親自作案。
所以,目前除了周奮勵的單方面陳詞,不僅沒有其他罪證指向嚴綱,反而有能夠證明嚴綱不是犯罪嫌疑人的證據,警方怎么會拘捕他?
而一旦不能對嚴綱采取強制措施,周奮勵的女兒就非常危險了,這個后果是誰都承擔不起的呀。”
江鑄城說:“是呀,那我們該怎么辦呢?”
向淵說:“我要好好想想,我相信,正義一定會戰勝罪惡的。”
向淵說完,陷入了沉思。
2
向淵和沈冰鴻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能夠拯救周奮勵。
這天,在食堂吃完午飯,向淵和沈冰鴻到單位后院花園散步,又聊到了這個案子。
沈冰鴻想和向淵聊點別的話題,問道:“僅僅從婚姻的角度上,您怎么看嚴綱和馬雯欣的家庭悲劇?”
向淵說:“目前嚴綱還沒有歸案,他和馬雯欣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我們還不得而知,現在評論還不是時候吧?”
沈冰鴻說:“不管他們之間有什么問題,就馬雯欣出軌這一點,您怎么看?”
向淵說:“我覺得,一般來說,女方出軌,夫妻雙方都有責任,但主要責任往往在男方。”
沈冰鴻問道:“先出軌的可是馬雯欣,怎么說主要責任在嚴綱呢?”
向淵說:“女人出軌一定是有原因的,這其中,丈夫一定是難辭其咎的,丈夫發現了自己妻子出軌,首先應該檢討自身的問題,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好,導致妻子要從婚外得到慰藉或者滿足,這就是我們俗話說的,‘一個巴掌拍不響’。”
沈冰鴻驚訝地說:“哇,您這個男人真的是好偉大,假如呵,我說的是假如,假如這事攤在您身上,您會怎么做?您能原諒自己的妻子嗎?”
向淵說:“首先,這個問題對我來說絕不存在,絕無可能。
如果非要假如,我會坦然面對,和對方攤牌,一起來分析,到底問題出在哪?我自己的問題出在哪?
從某種意義上說,當一個男人發現自己的妻子出軌,心里有的不應該是恨,而應該是憐愛和痛惜,因為如果自己能給妻子滿滿的愛,妻子幸福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去偷情呢?
所以,我首先會從自身找原因,至于你說的原諒,只要我還愛她,當然會原諒她,而且,應該求原諒的是我,我要請求她原諒我的疏忽,沒有關心她的感受,請求她的心回到我這里,讓我可以好好地呵護她、愛惜她。”
沈冰鴻說:“你說主要是男方有過錯的情況吧?比如男方有酗酒甚至家暴等惡習,導致女方出軌吧?這種情況,當然主要責任在男方啦。”
向淵說:“不,不,你說的這些,是男方有嚴重過錯,男方應該承擔全部責任,我說的意思,是只要女方出軌,就說明她不能從丈夫那里得到溫暖和關愛,感受不到婚姻的幸福,這就是男方的問題,男方就有責任。”
沈冰鴻說:“呵,您這是有罪推定呀,那比如潘金蓮這樣的呢,丈夫可是沒有一點過錯,潘金蓮還出軌,您怎么看呢?”
向淵說:“潘金蓮也是一個有正常需求的女人,她也是因為遭遇不幸,才下嫁給武大郎的,她根本不能從武大郎那里得到她想要的愛,才被西門慶勾引,導致出軌的。
如果我是武大郎,我就會選擇放手,成全潘金蓮,讓她找到自己的真愛。
當然,潘金蓮參與毒殺武大郎,這是罪不可赦的,但僅從她出軌這一點,是有情可原的,武大郎作為丈夫,完全不關心妻子的感受,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沈冰鴻佩服地說:“您這可是‘潘金蓮新解’呀。”
向淵說:“我們原本就不應該給潘金蓮貼上一個標簽。”
沈冰鴻一直認為向淵是個思想觀念非常正統的男人,對婚外出軌想必是不能原諒的,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向淵對婚外情給予了如此大的包容和理解,令她油然想起《倚天屠龍記》主題曲中的一句歌詞:“他的心寬容似海。”
沈冰鴻又一次強烈感受到向淵的男性魅力,心想,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該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回到辦公室,向淵和沈冰鴻繼續研究拯救周奮勵的方案。
向淵問沈冰鴻:“現在已經查明周奮勵是被冤枉陷害的,你認為我們下一步應該怎么做?”
沈冰鴻說:“我倒是有一個方案。”
向淵說:“說來聽聽。”
沈冰鴻說:“法律上,只要是有辨別能力和表達能力的人都有作證資格,沒有規定年齡下限,而周茜然對于誰讓她給馬雯欣送蛋糕這件事,是完全具備辨別能力和表達能力的,對于這件事她是可以作為證人的。
所以,我們能不能讓周茜然出來作證,指證嚴綱才是殺人真兇,這樣既法辦了嚴綱,又拯救了周奮勵。”
向淵說:“這點我也想過,但是風險很大。
你想,周茜然當時才四歲,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年多了,她還能想起給馬雯欣送蛋糕這件事嗎?
就算是周茜然站出來指證嚴綱,嚴綱還是不會承認,對不對?而周茜然畢竟是周奮勵的女兒,她站出來證明自己父親無罪,證明力比較弱,另外,她畢竟還是個四歲半的孩子,辨別能力和表達能力都有限,就憑她的證言,能對嚴綱立案拘留嗎?
更為重要的是,一旦這樣做,不論是不是能拘捕嚴綱,嚴綱背后的那個生死兄弟都很可能要出手了,周茜然就危在旦夕了。”
沈冰鴻說:“嗯,這樣做是太冒險了。”
向淵說:“還有一點,我不想周茜然知道這一切,我希望她永遠不知道馬阿姨死了,馬阿姨為什么而死,永遠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什么被拘捕,為什么被冤枉。”
沈冰鴻說:“是呀,她要是知道這些,一定會在心里留下陰影的。”
向淵說:“每個父親都希望給自己的女兒一個完美的青春,在女兒心中樹立一個完美的形象。”
沈冰鴻說:“是呀,這個真相對周茜然來說太殘酷。”
向淵說:“所以,讓周茜然作證,這條路基本上也是一條死路呀,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走這一步呀。”
沈冰鴻說:“看來,這可真是一個死局呀。”
向淵說:“沒錯,要破這個死局,前提是要保證周茜然的絕對安全,而要保證這一點,就必須查出嚴綱的這個生死兄弟,解除這個不定時炸彈。”
沈冰鴻說:“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調查呀,我們把嚴綱的關系網列出來,逐步縮小可疑范圍,剩下最可疑的,再逐一排除。”
向淵說:“你這個思路是沒錯的,但在這個調查過程中,絕對不能讓嚴綱聽到風聲,否則周茜然就會有危險。而對嚴綱的幾百個朋友中任何一個進行調查摸底,都很可能驚動嚴綱。”
沈冰鴻說:“是呀,這真的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啊,夠驚心動魄的。”
向淵說:“哎,辦案可不是詩和遠方啊,千萬小心,關系到兩條人命呢。”
沈冰鴻說:“我知道,說得詩意一點,不是為了讓您放松放松嘛。”
向淵說:“我放松的方式是彈琴。”
沈冰鴻說:“哦,忘了您還是個鋼琴大師呢,哎,對了,聽說您太太也是個鋼琴師?”
沈冰鴻在問這個問題時,感覺心里酸酸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潛意思里總繞不開向淵的婚姻,總想知道跟向淵生活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向淵倒是沒有多想,說:“對呀,她可是專業的,我是業余的。”
沈冰鴻問道:“那……你們是因為音樂認識的?”
向淵說:“這個說來話長,對了,你怎么還有心思問這個,多想想案子吧。”
沈冰鴻說:“哦,不好意思,走題了,您剛才說,調查嚴綱的任何一個朋友都可能會驚動嚴綱,那該怎么辦?”
向淵說:“保險起見,我們還是要跟周奮勵的岳父母說清楚這個事,讓他們千萬注意周茜然的安全,一旦發現有可疑人物跟蹤或者危險人物,立即報警,這件事就由你去辦。”
沈冰鴻說:“好的。”
向淵說:“對了,你正好可以試著問問周茜然,是不是嚴綱叫她送蛋糕給馬雯欣的,看周茜然怎么說。”
沈冰鴻說:“好的,我知道了。”
次日晚上,沈冰鴻就帶著書記員王夢婷來到周奮勵前妻父母家。
王夢婷拿著玩具陪周茜然玩,沈冰鴻則把周茜然外公外婆拉到一邊,介紹了周奮勵被陷害的大致經過,兩位老人也表示,以他們對周奮勵的了解,周奮勵是絕不會去殺人的。
沈冰鴻跟周茜然外公外婆說,一定要注意周茜然的安全,盡量不帶周茜然外出,接送幼兒園的過程中,注意觀察四周,發現可疑人物立即報警。
兩位老人衷心感謝檢察官的工作,希望能盡快查明案件真相,為周奮勵洗清冤屈。
沈冰鴻和周茜然外公外婆談完,叫王夢婷把周茜然帶到身邊。
沈冰鴻對周茜然說:“然然,阿姨問你一件事,行嗎?”
周茜然說:“阿姨,你問吧。”
沈冰鴻問道:“去年9月的一天上午,你家隔壁的嚴叔叔是不是給了你一塊蛋糕,叫你晚上送到馬阿姨的店里去,偷偷放到店里的柜臺上,有這件事嗎?”
周茜然想了想,說:“不記得了。”
沈冰鴻說:“你再好好想想,嚴叔叔說過,馬阿姨最喜歡吃那種蛋糕了,還有,那天晚上你爸爸帶你去的。”
周茜然又仔細想了想,突然大聲說道:“想起來了!”
沈冰鴻懸著心終于放下來了,說:“想起來了吧,快跟阿姨說說……”
沒想到,沈冰鴻話音未落,周茜然大聲說道:“沒有這回事!嚴叔叔沒有叫我給馬阿姨送蛋糕!”
沈冰鴻一聽,有點蒙了,這孩子怎么回事?
一旁的王夢婷有點急了,說:“然然,你不能撒謊,要說實話,嚴叔叔給你的蛋糕里有毒,嚴叔叔是想要毒死馬阿姨……”。
沈冰鴻一聽,趕緊給王夢婷使了個眼色,阻止她說下去。
更讓沈冰鴻意外的是,周茜然聽完王夢婷的話,生氣地對著王夢婷說:“你才撒謊呢!嚴叔叔對馬阿姨可好了,嚴叔叔是好人,他不會毒死馬阿姨的!”
沈冰鴻怕周茜然受到刺激,趕緊哄著說:“沒有,沒有,王阿姨跟你說著玩的。”
沈冰鴻說著,心里已經明白了,嚴綱早已經在周茜然心目中植下了“好叔叔”的形象,嚴綱也想必當時已經對周茜然千叮嚀萬囑咐,叮囑周茜然不要將給馬雯欣送蛋糕的事告訴別人,她小小年紀,哪里會知道,這個“好叔叔”卻是想置她父親于死地的“大壞蛋”。
3
沈冰鴻從周茜然外公外婆家出來,已經將近中午12點了,王夢婷駕車,往檢察院趕。
沈冰鴻坐在車后座上,正在思考回去以后怎么跟向淵報告上午開展工作的情況,手機微信“咚”的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沈冰鴻看了下手機,微信是前男友謝瑞鶴發來的,只有三個字:“你好嗎?”
謝瑞鶴是沈冰鴻碩士研究生同學,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眉清目秀,也很勤奮好學,學習成績非常優異,是很多女生心儀的對象。
謝瑞鶴對沈冰鴻情有獨鐘,熱烈地追求沈冰鴻,沈冰鴻終為所動,與謝瑞鶴成為一對令人羨慕嫉妒恨的戀人。
兩人談了一段時間戀愛后,謝瑞鶴發現自己狂熱的愛戀總是難以帶動沈冰鴻,喚起她熱戀的情緒,而沈冰鴻也發現自己始終難以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戀愛中去,潛意識里總會有所保留,甚至有所抗拒。
謝瑞鶴愛得很投入,也愛得很疲憊,終于有一天,他向沈冰鴻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問她為什么自己全部的愛仍不能將她融化,為什么不能得到她全部的、毫無保留的愛,沈冰鴻無言以對,她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怎么了。
沈冰鴻一夜未眠,她終于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深處仍然愛著向淵,自己的心房仍然被向淵占據,所以,不論謝瑞鶴怎樣努力,都無法取而代之,贏得沈冰鴻全身心的愛。
沈冰鴻想將向淵徹底忘掉,但她根本做不到,她不想再給謝瑞鶴造成傷害,找了個理由,狠心提出了分手。
而謝瑞鶴不明所以然,以為是沈冰鴻不夠愛他,賭氣同意了分手,與沈冰鴻從此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
謝瑞鶴研究生畢業后選擇了去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繼續深造,在多倫多大學深造的三年多時間里,他和沈冰鴻再也沒有相見,但他一直忘不了沈冰鴻,他知道,自己依然愛著她。
沈冰鴻看了下時間,多倫多時間正好是深夜12點,她知道,謝瑞鶴在深夜給她發這樣一條微信,一定是又深深地想起了她,忍不住發出了這條跨洋微信。
沈冰鴻回復道:“你那邊深夜了吧,怎么還沒睡?”
過了兩三分鐘,謝瑞鶴又發來一條微信,寫道:“當年是我錯了,不該逼你的,我應該給你時間,都怪我,太心急了。”
沈冰鴻一看,心里酸酸的,回復道:“都過去了,往事何必再提呢。”
很快,謝瑞鶴發來微信,寫道:“但我過不去,在我心里就一直沒有過去,你始終是我最深最深的愛。”
沈冰鴻一看,眼睛潮濕了,她為謝瑞鶴的癡情深深感動,一時不知如何回復。
謝瑞鶴很快又發來一條微信:“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沈冰鴻狠狠心,回復道:“天涯遠滄海闊,你我重洋兩隔,還是彼此祝福吧。”
沈冰鴻的意思,是告訴謝瑞鶴,我們之間再成戀人已經不現實了,但謝瑞鶴仍然不肯放棄,又回復道:“我馬上就要畢業了,我可以回國創業,回到你身邊的。”
沈冰鴻一看,謝瑞鶴對她真的愛得太深了,回復道:“天下何處無芳草,你何必如此癡情呢?”
又過了兩三分鐘,謝瑞鶴發來微信,寫道:“你這是在拒絕我嗎?我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知道嗎,經歷三年多沒有你的日子,我才明白,沒有你,我真的很難撐下去!”
沈冰鴻知道,自己剛才那條微信過于殘忍了,這兩三分鐘里,謝瑞鶴的心該有多痛呀,他也是一個足以自傲的精英男,在她面前,卻淪落到如此苦苦哀求的境地,她不禁為自己的絕情深感愧疚和自責。
沈冰鴻沉默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瞞著謝瑞鶴了,這對他太不公平了,也只有說出實情,才能讓他徹底死心。
想好之后,沈冰鴻回復道:“對不起,有件事瞞了你很久!當初分手,責任全在我,因為我在認識你之前,就已經暗戀上了一位學長,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他,才對你不能全情投入,等到我明白這一點,就果斷和你分手了。
分手時之所以沒有跟你實說,是不想更深傷害你,也是我太過自信,不想讓你恨我。
今天我才知道,你原來一直沒有過去,仍然愛我如初,我真的很感動!
但奈何白云蒼狗,命蹇時乖,我們彼此最愛的人,卻都不是最愛自己的人!我們都是如此的不幸!
真的很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
發完這條微信,沈冰鴻感覺輕松多了,她希望謝瑞鶴狠狠地罵她,她心里會更好過一些。
謝瑞鶴看到這條微信后,首先感到的是震驚,他沒想到,自己一直深愛著的人,其實心里一直裝著別人,但他心里沒有恨,有的只是憐惜,他為自己深愛的人也同樣為情所困而感到心疼。
謝瑞鶴沉默了幾分鐘,心緒稍平后,回復道:“原來如此!你早該告訴我的,我怎么會恨你呢?我只會和你同病相憐。”
沈冰鴻看后,知道謝瑞鶴所說“同病相憐”的含意是:她是謝瑞鶴的初戀,而向淵是她是初戀,謝瑞鶴的初戀無疾而終,而她的初戀更是未曾開始就凋謝,他們都承受著初戀失意的苦澀。
初戀總是讓人刻骨銘心,覺得美好。為什么?不是因為所戀的那個人很漂亮或很帥,也不是因為得不到的就是好的,而是因為人初涉愛河時心里異常純真,絕無私心雜念,只知道傾己所有去愛對方。純真是人世間最為可貴的東西。
沈冰鴻正在心里感慨著,謝瑞鶴又發來一條微信,寫道:“緣分天注定,有的人,注定要經歷愛情的劫難,劫難讓我們痛苦,也讓我們更成熟。
若干年后,這份痛苦或許也將變成美好的回憶。
謝謝你,至少我們曾經愛過!至少我曾經如此深愛過一個人,體驗到了什么叫愛到不能自拔!”
沈冰鴻一看,心里一陣感動,這是一個多么心胸豁達的男人啊!她只恨自己沒有福分,去享受原本擺在自己面前的這樣一份美好愛情。
沈冰鴻回復道:“謝謝你的寬容!但愿我們仍然會是好朋友!”
謝瑞鶴回復道:“當然,不能成為你的愛人,我也希望能成為你一生永遠的知心朋友!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現在好嗎?”
沈冰鴻回復道:“不好,你呢?”
謝瑞鶴回復道:“怎么了?還在為情所困嗎?你既然一直深深暗戀一個男生,為什么不勇敢向他告白呢?以你的魅力,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的呀,除非……”
沈冰鴻看到這條微信,自己的苦情一下子全部涌上心頭,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了,自己的苦楚一直深埋在心底,無人可以傾述,謝瑞鶴這么一問,讓她覺得終于找到一個出口了。
沈冰鴻一邊流著淚水,一邊回復道:“除非那個人已經結了婚,對嗎?
你猜得沒錯,就在我讀研的最后一年,他遇到了他一生中的最愛!我為了他考到了這個單位,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卻已成了別人的丈夫!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我恨我自己,為什么當年實習時,不當面向他告白呢,如果當年主動爭取了,現在依偎在他身邊的人很可能就會是我了。
更讓我痛苦的是,我們現在居然是搭檔,我每天上班都要面對他,每天看著自己深深暗戀著的人,卻不能告白,更不能擁抱他一下!
上班的時候,我盡量想躲著他,下班以后,又常常在家里想著他!
我不知道上輩子做錯了什么事,上天要這樣懲罰我!
你說,我現在這樣,能好嗎?”
謝瑞鶴看到這條微信,也感到非常心痛,原來沈冰鴻比自己更痛苦,自己雖然得不到自己所愛的人,至少不必面對她,這樣忙碌起來也不會想起她,而沈冰鴻卻和那個深愛的人工作在一起,那是怎樣一種煎熬呀。
謝瑞鶴想了想,回復道:“原來你比我更痛苦!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時間是治愈一切情傷的最好良藥,相信有一天,你的真命天子一定會降臨你身邊,投入新的一場愛情,過去的愛戀和痛苦終將變成美好的回憶!”
沈冰鴻回復道:“謝謝你的安慰!希望這個人能早點出現,將我拯救!
也祝福你,在加拿大找到美好的愛情!”
謝瑞鶴回復道:“謝謝!事有難言天似海,此心盡化月如煙。我會耐心等待,那愛情花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