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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五聽之訟

  • 完美罪證
  • 向淵而行
  • 7076字
  • 2021-07-30 16:28:27

在沒有證據形成意見的時候硬要造成一種意見,是沒有意義的。倘使你造一個沒有骨頭的人,一眼看上去也許栩栩如生,可是軟綿綿地站不起來;……證據是意見的骨頭。

——馬克·吐溫

1

夏崢嶸安排偵查人員,通過電信局調取了嚴綱手機聯系人,共有500多位聯系人,通過對這些聯系人身份信息的排查,最后鎖定三人與嚴綱關系密切,可能存在生死之交。

5月5日一上班,夏崢嶸即安排偵查人員通知上述三人到東江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來一下,這三人都是一頭霧水,不知自己何時做的什么壞事又被警方發現了,接到通知后,乖乖趕到了刑偵大隊。

早已等候在刑偵大隊的市檢察院法警將這三個人領到了市檢察院刑檢辦案區,向淵和沈冰鴻對這三個人分別進行了詢問。

詢問結束后,向淵覺得應該汲取以前的教訓,凡事向分管副檢察長多請示、多匯報,于是來到溫照疆辦公室,匯報工作進展情況。

溫照疆問道:“怎么樣,查出了嚴綱的那個生死兄弟嗎?”

向淵說:“這三個人都說他們和嚴綱沒有生死之交,真正和嚴綱有生死之交的人叫‘華子’,嚴綱曾經救過這個‘華子’的命,后來嚴綱和這個‘華子’情同兄弟。”

溫照疆說:“那這個什么‘華子’呢?”

向淵說:“這三個人說,他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幾年‘華子’和嚴綱斷絕了來往,也正因為這一點,公安摸查的嚴綱手機聯系人中,也沒有叫‘華子’的人。”

溫照疆問道:“這個‘華子’真名叫什么?”

向淵說:“這三個人說他們一直就是叫他‘華子’,都不知道這個‘華子’的全名是什么,而且,這三個人也和‘華子’失去了聯系,沒有‘華子’的聯絡方式,只聽說他好象在做二手車生意,記得他右手背上有一條刀疤。”

溫照疆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向淵說:“我們必須在讓這三個人回去之前,找到這個‘華子’,因為這三個人一旦踏出檢察院大門,就很可能會向嚴綱通風報信,嚴綱就會懷疑是周奮勵說出了真相,周茜然就會有危險,而且,那個‘華子’也會隱匿起來,我們就很難再找到了。”

溫照疆點了點頭,說:“這我同意,那你準備什么時候讓這三個人回去?”

向淵說:“理論上,對證人是不能限制他們人身自由的,按照刑訴法的規定,傳喚犯罪嫌疑人的時間是一般不能超過12小時,參照這個規定精神,詢問證人的時間最多應該在十小時以內,那么,我們剩下的時間只有不到七個小時了。”

溫照疆說:“好,那你們趕緊行動吧,要不要我讓刑檢一部再派兩個人去協助你?”

向淵說:“謝謝溫檢,暫時不用,畢竟知情面越小越好。”

溫照疆說:“也是,那你們就注意安全,需要支援隨時跟我說。”

向淵說:“好的,什么情況隨時會向您報告的。”

從溫照疆那出來,向淵交待法警看好那三個嚴綱的朋友,不許他們向嚴綱通風報信,然后就和沈冰鴻一起,火速趕往二手車市場。

路上,向淵開車,沈冰鴻坐副駕駛,沈冰鴻說:“二手車市場那么大,我們怎么找呀?要不我們看看有沒有廣播找人?”

向淵說:“這絕對不行,不僅廣播找不行,連打聽都不行。”

沈冰鴻問道:“為什么呀?”

向淵說:“怕打草驚蛇呀,他哪知道什么人找他呀,那還不得趕緊先躲起來。”

沈冰鴻說:“對呀,那么我們怎么找?”

向淵說:“只能一個一個看,看他們右手背上有沒有刀疤。”

沈冰鴻說:“媽呀,這得找到什么時候呀。”

向淵和沈冰鴻來到二手車市場,向淵一下車,就到旁邊的小商店買了兩包中華牌香煙。

沈冰鴻驚訝地問道:“您什么時候抽起煙來了?是為了緩解焦慮嗎?”

向淵說:“你覺得我焦慮了嗎?馬上你就知道這煙的用處了。”

向淵帶著沈冰鴻,朝著一個舉著“收購二車手”牌子的二手車販子走過去。

那個二手車販子看他們朝他走過來,問道:“有車賣嗎?”

向淵用余光看了一下對方的右手,看不清對方的右手背,他拿出香煙,遞給對方一支,自己拿一支放在嘴上,說:“兄弟,借個火。”

那個車販子很快就掏出打火機,給向淵點火,向淵趁機定睛看了一眼對方的右手背,并沒有看到有疤痕。

向淵點著了香煙,猛嗆了一口,說:“兄弟,謝謝呵。”然后,帶著沈冰鴻迅速離開了。

向淵就用這種方法,找了九個二手車販子,都沒有發現右手背上有刀疤的人。

夜幕降臨,向淵感到非常著急,一旦在晚上八點之前沒有找到這個“華子”,將嚴綱的那三個朋友放出去,后果將難以預料。

這時,一個車販子映入他的眼簾,這個人長得頗有幾分英俊,他收起“收購二手車”的牌子,點著一支香煙,看樣子準備收攤回家了。

向淵走了上去,拿出兩支香煙,一支給這個車販子遞了過去,一支自己放嘴上,說:“兄弟,借個火唄。”

那個車販子接過香煙,熟練地夾在耳朵上,很友好地掏出打火機,給向淵點煙,向淵借著打火機的火光,定睛看了對方的手背一眼,發現手背上有一道清晰的疤痕,不禁心里猛地一震。

向淵沉住氣,客氣地說了聲:“謝謝了。”那個車販子擺了擺手,若無其事地往市場外方向走去。

等那個車販子走出二三十米遠,向淵在背后猛地朝對方叫了一聲:“華子!”

那個車販子本能地回頭,看到底是誰在叫他。

向淵這下完全能夠確認,這個人正是“華子”,他三步并兩步地朝對方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問道:“你就是‘華子’吧?”

“華子”恍過神來,突然扔下牌子,猛地朝市場外方向跑去。

向淵也扔掉手中的香煙,以飛快的速度,緊追過去。

幸好向淵平時注重鍛煉,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和矯健的步伐,追了兩三條街,終于把“華子”追上了,向淵雙手一扣,把“華子”按在墻上不能動彈。

“華子”氣喘吁吁地問道:“你是哪條道上的?”

向淵說:“什么哪條道上的,我是市檢察院的檢察官,我叫向淵。”

“華子”一聽,整個人立刻松弛了下來,也不再反抗,說:“檢察院的呀,檢察院的你這么追我干嘛。”

向淵見他不再反抗,就松了松手,只是拽住“華子”的一支胳膊,說:“不是我要追你,是你先跑的呀,你跑什么呀?”

“華子”說:“‘華子’這個外號是我叫的,現在整個二手車市場沒人知道我叫‘華子’,你突然叫我一句‘華子’,我還以為以前的仇家又找上門來了。”

向淵掏出檢察官證,給“華子”看了一下,說:“現在放心了吧?”

“華子”一臉疑惑地問道:“我這幾年可什么壞事都沒干呀,你們找我干什么?”

向淵說:“沒什么,就是找你聊聊,這里說話不方便,麻煩你跟我到檢察院去一下,我們再詳聊,怎么樣,敢去嗎?”

“華子”說:“那還能怎么樣,走唄,我又沒干什么壞事,有什么不敢去的。”

向淵說:“好,痛快!”說完,掏出手機給沈冰鴻打了個電話,叫她把車開過來,然后又給院里法警支隊長打了個電話,通知法警可以讓嚴綱的那三個朋友回去了。

2

向淵和沈冰鴻把“華子”帶到檢察院,先在食堂包廂吃了晚餐,然后來到向淵的辦公室,沈冰鴻給“華子”泡了杯咖啡。

向淵則拿出剩下的一包香煙,撕開后遞給“華子”,說:“你自己拿呵,不好意思,我不會抽煙,就不陪你抽了呵。”

在包廂吃晚餐、在辦公室談話、泡上香濃的咖啡、送上名牌香煙,這些禮遇讓“華子”非常意外,受寵若驚,他以前也常被帶到公安局、檢察院問話,那都是被帶到辦案區的訊問室或詢問室,不可能一去就有飯吃,更不可能象貴賓一樣在包廂吃,咖啡、香煙就更別提了。

回想起過去到公安局、檢察院的經歷,與自己現在受到的禮遇形成巨大反差,“華子”內心涌上一股暖流,心理上也迅速拉近了與眼前這兩位帥哥美女檢察官的距離,恨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們。

向淵先問道:“知道我是怎么確認你是‘華子’的嗎?”,“華子”搖了搖頭。

向淵說:“你想啊,我不會抽煙,為什么找你借火?我是想看你的手背上有沒有刀疤。”“華子”一聽,尷尬地笑了笑。

沈冰鴻問道:“江湖上都叫你‘華子’,你真名叫什么?”

“華子”說:“我叫華峻,中華的華,險峻的峻。”

向淵說:“華峻,這樣吧,我們就從你手上的刀疤聊起吧,能不能跟我們說說,這刀疤是怎么來的?”

華峻說:“那還是好幾年前,為了爭運沙工程,結果手被人砍傷了。”

向淵說:“那后來呢,你是怎么逃脫的呢?”

華峻說:“是綱子救了我一命呀,他及時趕到,看到這架勢,不僅沒有跑,還為了救我,沖上來為我解圍,結果背上被砍了好幾刀,倒在地上,一身的血,對方看他不行了,才罷手離開,我欠綱子一條命呀。”

向淵問道:“你說的綱子,他真名叫什么?”

華峻說:“哦,他叫嚴綱,嚴厲的嚴,大綱的綱。”

沈冰鴻說:“就因為你欠嚴綱一條命,所以你就答應他,幫他殺人?”

華峻一聽,感覺被問懵了,一臉困惑地問道:“你說什么?幫他殺人?我沒聽懂,你在說什么?”

向淵問道:“嚴綱在去年七八月左右有沒有找過你?”

華峻說:“何只是去年,我們幾年前就斷絕往來了,這幾年我們從來沒有聯系過。”

向淵問道:“他不是對你有救命之恩嗎,你們怎么會搞得這么僵?”

華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說來話長啊,我們本來是有生死情義的朋友,但友情最終敵不過愛情呀,為了一個女人,我們徹底決裂了。”

沈冰鴻問道:“你們倆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

華峻說:“沒錯,這個女人就是嚴綱現在的老婆馬雯欣。”

向淵問道:“能具體談談嗎?”

華峻猛地吸了口煙,說:“簡單說吧,就是我和嚴綱都很愛馬雯欣,馬雯欣也很糾結,嚴綱為她付出了很多,賣掉了所有的股份,還借了債,籌錢給她爸做手術,救了她爸的命,嚴綱為了她,還和父母鬧翻了,失去了財產繼承權,馬雯欣對嚴綱非常感激,但她又覺得嚴綱身上有不少毛病,心里其實更愛我。”

向淵說:“結果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嚴綱,就是為了報恩嗎?”

華峻說:“那倒也不全是,嚴綱講義氣,做事有魄力,身上也有吸引她的地方,但報恩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吧。”

向淵問道:“就因為馬雯欣最終選擇了嚴綱,你和嚴綱就決裂了?”

華峻說:“不能說我要和他決裂,是我主動和他們斷絕來往的,因為我知道,嚴綱是希望我從他們生活中消失的,他希望馬雯欣把我徹底忘了,我必須成全他。

唉,都過去了,不想多說了,對了,你們問我這些干嘛?”

向淵問道:“馬雯欣被人殺了,你知道嗎?”

華峻一聽,象觸電一樣站了起來,一臉驚愕地問道:“你說什么?她被殺了?什么時候的事?誰殺的?”

沈冰鴻問道:“你真的一無所知嗎?”

華峻一聽,立刻變得憤然,他雙手狠狠地一揮,說:“你說什么?什么一無所知?難道你們懷疑是我殺的她嗎?”

華峻說完,眼睛泛紅了,看得出,對于馬雯欣的死,他感到非常意外,也感到非常心痛,非常傷心難過,這讓向淵意識到,馬雯欣在華峻的心里,仍然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

沈冰鴻覺得有點失言,想解釋什么,向淵揮手阻止了她,然后站了起來,以安慰的口吻對華峻說:“她是去年九月被人毒殺的,真兇到底是誰,我們還在追查。”

華峻點了點頭,想了想,突然問道:“那你們剛才問我嚴綱有沒有和我聯系,還問我什么有沒有幫他殺人,什么意思?你們懷疑嚴綱叫我幫他殺了馬雯欣?這怎么可能呢?!”

沈冰鴻說:“你誤會了,我說的幫他殺人,不是說幫他殺了馬雯欣。”

向淵接著說:“你當然不可能殺馬雯欣了,但你覺得嚴綱有可能嗎?”

華峻斷然說道:“嚴綱也不可能呀,馬雯欣是他老婆呀,他怎么會殺自己老婆呢?”

向淵問道:“要是馬雯欣出軌了呢?嚴綱會不會殺了她?”

華峻一聽,一臉愕然的樣子,想了想,說:“馬雯欣不可能出軌的!以我對馬雯欣的了解,她不會生活得好好的,為了尋求婚外情的刺激而背叛丈夫的!”

沈冰鴻說:“但事實上她真的這么做了。”

向淵說:“這說明你還不夠了解馬雯欣,那以你對嚴綱的了解,你覺得嚴綱要是知道馬雯欣出軌的事,會殺了她嗎?”

華峻一聽,斷然說道:“也不會的,嚴綱太愛馬雯欣了,他為馬雯欣付出那么多,一定會好好珍惜她的,怎么忍心殺她呢?他做不出這種事的!”

沈冰鴻說:“你沒聽過嗎,‘愛之愈深,恨之愈切’呀。”

華峻還是搖搖頭,念叨著說:“不可能,不可能的,真兇一定另有其人,真兇一定另有其人。”

向淵看華峻情緒上受到了刺激,還沒有平復過來,上前拍了拍華峻的肩膀,說:“對于馬雯欣的死,我知道你一定很難過,節哀吧,今天我們先談到這,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們隨時會找你的,希望你能繼續配合我們工作。”

華峻點點頭,說:“好,我會的。”

華峻離開后,向淵和沈冰鴻坐在辦公室,討論華峻的話是否可信。

沈冰鴻問道:“您覺得這個華峻說話可信嗎?”

向淵反問道:“你覺得呢?我看你好象一直都在懷疑他。”

沈冰鴻說:“其實也沒有啦,我覺得這人雖然是混江湖的,但挺忠厚老實的,我之所以幾次質疑他,其實是用這種質疑來刺激他,試探他,看他的反應怎么樣,通過他的反應進一步判斷他的話是否可信。”

向淵說:“呵,行啊,你的心理學覺得比我強啊。”

沈冰鴻問道:“以你的讀瞳術,你覺得呢?”

向淵說:“有一點我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就是嚴綱確實沒有找過華峻,要他殺周茜然,因為從一開始,華峻對我們找他就毫無防備,從聊天的一開始,他就很放松,完全不知道我們為什么找他,不知道我們問他話的用意何在。”

沈冰鴻說:“還有,他應該確實不知道馬雯欣遇害了,從他的表情反應,完全沒有刻意偽裝的痕跡。”

向淵說:“這就更加表明,嚴綱沒有把自己的陰謀告訴過華峻,更沒有叫華峻幫忙。”

沈冰鴻說:“這樣說來,查嚴綱的線索不就斷了?”

向淵反問道:“怎么,你還想找什么線索查下去嗎?”

沈冰鴻說:“這可能是唯一的線索了,不過,溫檢不是說過了嗎,他讓我們查一查,無非是兩種結果,要么證明嚴綱才是真兇,要么證明真兇還是周奮勵,排除了合理懷疑,我們今天查的結果,應該就是后一種了吧?這也是工作成果吧。”

向淵一聲嘆息,說:“我們原以為通過華峻這條線能證明嚴綱是真兇,沒想到華峻反而作證嚴綱是清白的始料未及呀。”

沈冰鴻說:“辦案嘛,什么情況都可能出現呀,誰也不可能料事如神呀。”

向淵眉頭緊皺,腦子里有點亂。

3

第二天一上班,向淵就來到溫照疆辦公室,匯報了找華峻調查的情況。

溫照疆聽完匯報,心里不禁有點得意,說:“我說了吧,這個周奮勵仗著自己有點文才,編出這么一個陰謀故事,什么生死兄弟、什么幕后真兇,都是一派胡言。

這下好了吧,總算證明了嚴綱的清白,也排除你的合理懷疑,好好準備周奮勵案的開庭吧,如果庭上周奮勵再翻供,那就是找死了。”

向淵說:“我覺得還沒有完全排除合理懷疑。”

溫照疆一聽,很不解地問道:“證據都排在這里,你自己親自調查的,怎么還沒有排除合理懷疑呢?你憑什么還懷疑嚴綱呢?”

向淵說:“我總覺得華峻沒有完全說真話。”

溫照疆問道:“什么意思?”

向淵說:“憑我的觀察,華峻對于馬雯欣的遇害確實是不知情的,嚴綱也確實沒有找過他,要他參與到殺人陰謀中來,但他那么肯定嚴綱不會殺馬雯欣,我覺得沒有說真話,或許在他潛意識里,他還是想保護嚴綱的,畢竟嚴綱對他有救命之恩。”

溫照疆有點不耐煩地說:“你就簡單說吧,你覺得華峻到底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向淵說:“準確地說,是部分為真,部分為假,這也是絕大多數證人證言的共同特性。

證人證言是一種純主觀證據,證人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內心想的和嘴巴上說的不一定是一致的,一般來說,證人不會一派胡言,會說一些真話,但又未必句句是真,因為證人作證時,還受他和當事人之間的關系、他對當事人的情感、他對事件本身的認識態度、他自身的社會閱歷和人生經歷等很多因素影響,這些因素都會左右證人的思想,影響他作證時的心態,進而決定他是講真話還是講假話。

比如說,一個人曾經被飛馳而過的汽車濺了一身水,當他對一個交通肇事案件作證時,他就完全可能故意夸大肇事汽車的速度;再比如,一個擺攤的人曾經被城管打過,當他對另一個擺攤的人殺害城管案件作證時,就完全可能故意夸大甚至虛構城管人員執法的暴力程度,或者故意隱瞞殺人者的嚴重情節。

就這個案件來說,嚴綱是華峻的救命恩人,雖然他們二人因為馬雯欣已經決裂了,但在華峻心里,還是一碼歸一碼,在潛意識里,我相信他會盡力保護嚴綱的,所以說到關鍵問題,我懷疑他可能說了假話。”

溫照疆感覺向淵在給他上課似的,心里又很不爽,說:“你不用跟我說那么多,你就說,你憑什么判斷華峻說了假話?就憑你的觀察?你有火眼金睛,能洞穿人的心理?”

向淵說:“沒有,沒有,我可沒有讀心術,但通過人的微表情判斷對方的心理,這是有心理學依據的,在古代審案子,不就有‘五聽’之訟嗎,也就是通過辭聽、色聽、氣聽、耳聽、目聽來判斷陳述的真假,我一直覺得這是古代司法智慧的精華,應該傳承和發揚。”

溫照疆提醒自己,要有容才的雅量,努力克制內心的不滿,說:“讀瞳是有一定科學性,但你也要知道,人是會掩飾自己內心情感的,難道每個人內心怎么想的就會怎么樣表現出來嗎?你沒聽說過巧言令色、虛與委蛇嗎?

所以說,對言詞證據的審查,還是要放到全案的證據體系中去判斷,通過這個言詞證據與其他證據間的比對,看到底是吻合、印證還是矛盾、沖突,來判斷這個言詞證據是否值得采信,這種方法更客觀、更科學,也更可靠。

目前你看這個案件,所有的物證、鑒定意見、視頻資料、電子證據、證人證言都指向兇手是被告人周奮勵,加上被告人自己一直是作有罪供述的,這些證據是環環相扣的,那么你現在有什么證據證明兇手是嚴綱呢?就憑周奮勵的翻供嗎?周奮勵說嚴綱找了個生死兄弟來威脅他女兒的生命,但現在你已經查清了,這個事不存在呀,嚴綱根本沒有找過他的這個朋友,你還能說周奮勵的翻供是可信的嗎?”

向淵說:“您說的證據體系判斷我完全同意,這也是我們分析審查證據的主要方法,但不是唯一方法,我認為我們還要通過內外部環境審查法來加強對單個證據可采性的審查,特別是言詞證據,和其他證據能夠印證的未必是真實可信的,不能和其他證據印證的,也未必就不是真實可信的。”

溫照疆有點實在克制不住了,說:“行了,我知道你是專家,理論上一套一套的,簡單說吧,這個案子快開庭了吧,你準備怎么應對庭審?”

向淵想了想,說:“先走一步看一步吧,開庭之前,我會再向您匯報的。”

溫照疆說:“好,一定要把這個庭開好啊。”

向淵說:“好的,我會認真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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