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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飾熱腸雙燕各東西 祭秘法比翼分陰陽

  • 桃都
  • 沈寓顰
  • 2672字
  • 2021-08-13 00:00:00

眼前的圖景猛然收在一處一齊撞進(jìn)眼里,無痕驚醒過來,瞧見自己的手還握在那只白玉杯上。垂下眼眸自嘲一笑,拿起了旁邊的成窯五彩蓋鐘。沏上茶,捧與惹塵。惹塵瞧了一眼,接過來小口呷著。無痕在西首坐下,目光從惹塵冷淡的眼眸滑到他關(guān)節(jié)分明的手上,忽然輕輕笑了一下。

惹塵疑惑地瞧過來,放掉了手里的茶。無痕抬起晶瑩的眸子,笑問道:“不怕我投毒嗎?”惹塵莞爾一笑,反問道:“你會(huì)嗎?”無痕一時(shí)語塞,沒有出聲。惹塵的話好似有千斤的重量狠狠砸在她的心上,無痕甚至不能克制自己身子的顫抖,只得閉上眼睛將指甲深深嵌進(jìn)肉里,寄希望以此來紓解靈魂的苦痛。

惹塵見狀很是心疼,抬起的手終是停在了身前,默默扭過臉去,輕聲說道:“你我的事情原不該牽扯旁人,只是坐了這個(gè)位置,我不能……”

“你是皇帝,我是臣子,君臣有別的理我明白。”無痕深吸了口氣將情緒平復(fù)下來,冷冷說道,“你不記得我也是你的臣子。”惹塵聽不得她諷刺,正要辯解,卻被她抬手制止了。

用小手指帶掉臉上的淚痕,無痕不看惹塵,只看著窗外說道:“個(gè)人有個(gè)人的歸宿,陛下若還念著從前的情分,就不該來打攪我。”惹塵猜她意指未遲,沉默了好一會(huì)子才從牙縫里擠出這樣幾個(gè)字眼來:“你母親受了他的聘定嗎?”

竟有些熟悉。

無痕自嘲一笑,答道:“是。”惹塵笑道:“祝你幸福。”無痕道:“謝陛下。”說著,果然起身行了一禮。惹塵看不透她的眼睛,疲憊一笑,說道:“雖是這樣說,近來也要仔細(xì)些,有人要對(duì)我們下手了。”無痕冷冷說道:“陛下抬舉我了,我可不配與陛下稱‘我們’。”

惹塵知她心結(jié)未解故意與自己置氣,又恐她當(dāng)真聽不進(jìn)自己的勸告,只得忍氣壓下性子柔聲相勸道:“何苦來呢,我不過擔(dān)心你受了他人挑唆陷入難堪的境地。你雖記恨我,多少要聽進(jìn)我的話才是。不為別的,只為你自己的安危。”無痕聞言輕哼了一聲,冷冷駁道:“他人是誰,我又算什么東西,也敢記恨陛下?至于方才所說的難堪境地、個(gè)人安危一類的話,究竟是為我,還是為陛下的大局,陛下比我明白。”

惹塵白受了她的氣,一下子將茶杯戳在桌上,站起身拂袖就走。無痕見狀也跟著站起來,將雙手撐在桌上,沖惹塵喊道:“夜定非,我恨你!”惹塵聞言腳底步子一頓,站定身后微微偏過頭去瞥了無痕一眼,什么也沒說,依舊往外走。無痕聽見自己的心碎成了千萬片,灑了滿地;隔著鞋子深深扎進(jìn)腳底,回頭去看,卻不見血。跑到門口,一下子撲在門框上,沖著惹塵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憤恨地嚷道:“夜定非,你混蛋!”

多年的委屈在此一刻爆發(fā),無痕不爭(zhēng)氣地掉了眼淚。口里呢喃著那句“你混蛋”,聲音漸漸哽咽。扶著門框緩緩滑坐在地上,將臉貼著手背兩肩亂顫,心里卻還念著從前的海誓山盟——如今都不作數(shù)了。江山為聘母儀天下于今唯蘄安穩(wěn),青燈古佛了殘生也未可知啊。想到這里,無痕閉起了眼睛,眼眶里強(qiáng)忍住的打轉(zhuǎn)的淚水便順著臉頰流下來,流過手臂滴在了地上。

轉(zhuǎn)出月洞門,秦昉正等在那里。惹塵沖他微微一笑,問道:“你怎么尋來了?”秦昉道:“陛下出來也該告我一聲,回頭向心又該怨我了。”惹塵笑道:“他若埋怨你,只管讓他來找我。”秦昉聞言彎了彎眉眼,抬頭見主子的唇色略顯蒼白,不免有些擔(dān)憂。惹塵見狀忙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說道:“走罷。”秦昉只好不問。

一路上他二人沒有太多交談,回到謹(jǐn)心齋,秦昉進(jìn)里面去倒茶,出來就瞧見惹塵立在桌邊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潑茶上前去扶他時(shí),惹塵的臉色已經(jīng)慘白了。秦昉便要叫太醫(yī),惹塵拉住他,只說自己緩一會(huì)子就沒事了,讓秦昉不要多事。到了下半日,仍舊看折子。秦昉觀他臉上有了血色,正巧長(zhǎng)公主來宮里,也就沒有多想,出門去把白天的事同向心說過。向心卻不安心,讓他回屋歇一歇,自己去瞧瞧主子。秦昉那里能安定,便也陪著守在謹(jǐn)心齋外。

后來長(zhǎng)公主說了會(huì)子話走了,向心進(jìn)殿去,瞧見惹塵攥著朱筆將頭垂在胸前,忽然感到一陣心悸,趕忙搶上去查看,只聽見惹塵管他要茶。向心一回身,惹塵就探出頭吐了一口黑血在地上。緊跟著進(jìn)來的秦昉見狀搶上一步來,這才將惹塵后傾的身子接住。再看他的臉孔,已然沒了顏色。

明煖說惹塵并沒有中毒的跡象,身上也沒有傷口,這病來得奇怪。舞雩聞言,便命殷雪交代賭書去拿皇帝的起居注,殷雪領(lǐng)命下去了。麗華體貼舞雩近來身子不好,就勸她回去,舞雩侍強(qiáng),奈何兩眼一陣黑,幸而有景從扶著才不至于跌破頭,只得回府了。另一邊麗華又替下董賢妃,在腳踏上坐著對(duì)床暗自垂了一會(huì)兒眼淚。明煖進(jìn)屋的時(shí)候,麗華已經(jīng)睡過去了,右手還緊緊牽著惹塵。

明煖瞧麗華的睫毛微微顫著,隱約還掛點(diǎn)晶瑩,不覺十分惋惜,暗想這事原不該他插手,只是近來心里多了牽掛的東西,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沒有出聲,靜靜坐在一邊。

如此不知過了多少時(shí)間,麗華突然驚醒,下意識(shí)動(dòng)了動(dòng)手,一瞬間痛得倒抽一口冷氣低呼出聲。明煖見狀輕輕笑了一聲,麗華聽見后扭過頭來看他,明顯有些不悅。

麗華出身名門,向來忍受不了明煖的輕狂處事。

明煖對(duì)此是知道的,只是不屑于改變。站起身將手背到后面,沉聲同麗華說道:“陛下是醒不過來的。”麗華驚問:“為什么?”明煖淡淡說道:“沒有為什么,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憑你再怎樣一意孤行也不可能逆天改命。命數(shù)盡了,誰也留不住。”麗華聞言噗嗤一笑,問道:“如果我非要與天為敵呢?”

明煖不想麗華竟也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忍不住眼含詫異地望過去,卻見麗華的目光始終落在惹塵身上。輕輕拉開彼此相握的手,麗華平靜地說道:“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jià),只要能救他,我都愿意。橫豎不過要我的命。”明煖聞言莞爾一笑,說道:“你竟有這樣的覺悟,做藥引子是再好不過了。”麗華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有法兒。”明煖笑道:“沒有萬全的把握。”

麗華聞言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明煖接道:“一切都得看殿下的心意。”麗華疑惑:“我?”明煖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留不住的多情種子,還不完的風(fēng)流孽債。兩情相悅何其難得,但人世的本質(zhì)是出悲劇,有情人成不了眷屬才是平常。一旦做了決定,結(jié)果就是灰飛煙滅,這便是逆天改命的代價(jià)。”麗華聞言,低頭沉默了一會(huì)子,問道:“我還有多少時(shí)間?”明煖道:“愈早愈好。殿下想明白了,來太醫(yī)院找我便是。”說罷,退了出去。

看著緩緩合上的大門,麗華忽然失掉了全身的力氣,伏在那里掩面痛哭起來。她記不得是誰替下了自己,只是渾渾噩噩地走回坤寧宮,坐在落了灰的琴架前出了許久的神。她聽到了朝鳴的召喚,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后院翻出殘骸,抱著坐在檐廊下的冷石上,指尖輕撫過斷掉的琴弦,竟彈出了聲音!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他們終究是錯(cuò)過了。

朝鳴發(fā)出尖銳的悲鳴,琴弦劃傷了麗華的手指,血便順著琴弦流到琴尾淹沒了上頭的青鳳。閉著眼睛,麗華流干了眼淚。

帝京的夜,漫長(zhǎng)得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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