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織

【題解】

人們常常把嗚叫聲當作動物的語言，所以聽到反復不斷的聲音，就自然想象到那是在不斷地訴說著什么，把它想象成無休止的傾訴。乾元二年（公元759年）的秋天，當時杜甫還在秦州，遠離家鄉的他，在夜里聽到了蟋蟀哀婉的叫聲，牽動了內心的思鄉之情，久居在外的他，心情本來就很凄涼，聽到這哀婉的聲音后，不禁聲淚俱下，故作下此詩，抒發了自己羈旅他鄉的滿腹愁腸。

【原文】

促織①甚微細，哀音②何動人。

草根吟不穩，床下夜相親。

久客得無淚，放妻③難及晨。

悲絲與急管④，感激異天真⑤。

【注釋】

①促織：蟋蟀的別稱，也叫蛐蛐兒。在今甘肅天水一帶俗稱“黑羊”。

②哀音：哀婉的聲音。

③放妻：被遺棄的妻子或寡婦。

④絲：弦樂器。管：管樂器。

⑤感激：感動、激發。天真：這里指促織沒有受禮俗影響自然真切的叫聲。

【譯文】

蟋蟀叫聲十分微弱細小，可那哀婉的聲音卻是多么地動人心懷。

有時它在野外的草叢間鳴叫，時斷時續，聲音不是很穩定，有時又跑到屋子里，在屋內的床底下鳴叫，不論它在哪兒鳴叫，在這孤寂的夜里，仿佛都與我的心境相同。

聽到這鳴叫聲，久居他鄉的人都會忍不住潸然淚流，那些被遺棄的婦女和寡婦也會在半夜里被哀鳴之聲驚醒，無法安睡到天明。

那些聲音凄婉的絲樂和激昂的管樂，也無法達到如此令人感動，無法激發出人們內心深處那一抹哀愁，更不如蟋蟀這自然真切的聲音動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