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在他看來有沒有父母是一樣的。就像他認(rèn)為他和云煙是一樣的。“我們不是還有師父嗎?”
云煙低下頭:“可是……我想爸爸媽媽了……”
到底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子器簡直太熟悉云煙這個動作,明顯是要哭的節(jié)奏。
子器趕緊摸口袋,熟練地往云煙嘴里塞了顆糖,低聲下氣“師妹,好煙兒,別哭了。你一哭,師父可又要收拾我了。”
云煙聽他這話反而哭了出來,她打掉子器的手。“師父才不會打你!他們都喜歡你!”
子器疑惑:“你布云比我好,人緣比我好,還長得好看。師父不是天天夸你?”
云煙一時說不出話,氣得跑回房間:“反正,反正他們就是只喜歡你。”
子器聽著房間內(nèi)傳來的哭聲,也不明白云煙什么意思,索性回房做他答應(yīng)的轎子去。
“師哥。”云裳還留有兒時的語調(diào)。
青云透過這聲呼喚仿佛回到百年前的云宮。自他繼承宮主之位,師妹嫁到雨師府后,他們好像就沒有這樣獨(dú)處的時間。青云看著云裳:“你女兒和你真像啊。”
云裳面色由笑轉(zhuǎn)沉,低下頭的樣子和云煙一模一樣:“像我才不好呢。”
青云心下明白:“她到底是你和雨師的女兒,不會太差的。”
云裳說,“要不是我和萍號只有這一個孩子……”
青云在她著不見的地方皺了下眉,語氣剛硬了些:“云煙那孩子很好。’’云裳想把話題差開,但驚覺分開多年竟找不到什么共同語言“子器那孩子才是被你養(yǎng)的很好呢。”
青云沒搭她話只是笑。
云裳又說,“看著他們我就想起我們。以前你還帶我偷溜下凡玩。那時也就他們這么大吧?那小巷的名字我現(xiàn)在都記得叫什么……‘長干里’?”
青云也回憶起來了:“我記得在凡間,‘長干’還有青梅竹馬的意思。倒也是巧。”
云裳突然想起兩個孩子路上親密的樣子,看向青云。
青云明顯和她想到一處“……云煙打小可是子器帶的。”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特殊情感吧?
云裳雖然喜歡子器,但那是站在長輩看小輩的角度。子器能年紀(jì)輕輕就到天帝王母那兒混個眼熟,的確有他過人之處。
但自家閨女可是雨師府和云宮的小主,就算她在自己看來不怎么樣。到底身份擺在哪兒,不是子器高攀得起的。
云裳對青云說:“青云上仙,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思路,有些事不管目前有沒有都應(yīng)該杜絕。你認(rèn)為呢?”
青云考慮了一下,又聽云裳說:“我夫君應(yīng)該也是這樣希望的。”
雨師萍號?
青云知道這已經(jīng)不是件關(guān)起家門兒他能解決的事,點(diǎn)頭道:“夫人如有需要,我會盡力配合的。”
子器看著手上基本完成的小轎子。把這小東西送過去給師妹,她應(yīng)該就不會生氣了吧?
子器把轎子放到院中,不知按了下什么機(jī)關(guān),轎子就從不過方寸放大到足以容納一兩人。
他進(jìn)到轎子里蹦跳幾下,指揮之前做的機(jī)械鳥從轎外丟石塊。
見轎子完好,還能自己走動。子器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轎子縮回來。這轎子是他特意用輕木做的,看起來復(fù)雜,其實(shí)不過一個雞蛋重。
給師妹的東西可不能太隨意。
子器拿上轎子剛跑出門就聽到天宮司禮的傳音。
“怎么又要辦宴會?錢多燒的。”子器暗罵了一句,但還是轉(zhuǎn)身往回走。司禮催的急,轎子晚點(diǎn)兒再送吧。
子器走進(jìn)側(cè)房,兩個偶人端端地站在中間。
子器一一喚過去,木偶們逐漸蘇醒過來,口吐人言“傻器,喊你祖宗們什么事兒?又給你和煙兒賺奶粉錢去?”
子器滿臉黑線,正欲和它們理論,司禮的傳音又來了。
“催催催,看你祖宗們一怒之下罷功了,你們給那老怪物和老妖婆看什么。”兩個木偶一路在子器背包里,坐得像大爺一樣嘴不慫地背后放狠話“我們自己的活都沒干完,天天往這兒跑。”
“你小子怎么才來?!”司禮一把拉過子器”突發(fā)事件,三清那邊來人突擊訪問,你一會兒直接上臺。”
子器完全不慌,“這次得加工資。”
司禮都火燒眉頭了,見那邊落幕,把他一推“加加加,到時候給你兩倍。”
子器還想再加點(diǎn)兒價,但時間實(shí)在來不及,只好做罷。
三清端生在案前,身著華服的幾位仙女們完成表演紛紛退場。
與三清同來的混元仙君半靠在案上,玩著手中的白玉酒樽“怎么來來回回都這套,沒點(diǎn)兒有意思的嗎?”
話音剛落,一個半人高的傀儡踩著小碎步不知從哪兒出來,一路跑到他面前,用頂在頭上的酒壺給混元仙君的杯子滿上“爺,有趣兒的當(dāng)然要壓軸出場啦。”小傀儡邊伸長手倒酒邊滿臉堆笑地回他。
混元戳了一下小傀儡的眉心,它頭上就開出一朵小紅花。一偶一花在仙君面前晃啊晃,就像下一刻就要倒一樣,卻總在最后一刻又站直。活生生一個大型不倒翁
混元哈哈大笑。“這才有點(diǎn)兒新意。就你一個嗎?”
小傀儡向后一指,“小的們這不就來了。”
只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大殿中央出現(xiàn)一條用仙法變出的凡人街道。大大小小的人偶由一個精致點(diǎn)的木偶領(lǐng)著從里面走出。花紅柳綠,神態(tài)各異。
小傀儡一個后空翻,臨空而立,報幕一般說:“歡迎來到——人間。”
各人偶也停下手中的活計,齊聲道:“歡迎來到——人間!
沒錯,子器沒有強(qiáng)行硬演故事,而是將他在云宮看到的人間繁華亮在了高高在上的諸仙眼前。
刺客夜行是他,風(fēng)花雪月是他,人間四喜也是他。
這個躲在后臺,臉色發(fā)白的少年,一個人便是一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