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
京城打更聲依稀可聞。這出“人間”就要落幕了。
子器的仙力幾乎消耗一空,快要維持不住這長安夜景。
這時,異變橫生。
一個作俠客打辦的木偶生出了自我意識,刀刃出膛,直向最近的王母而去。
不好!子器來不急思考原因,加大仙力輸出,幾個人偶一擁而上攔住那俠客。還是晚了一步。
那無鋒的劍身直向王母。
“爾敢!”
隨著一聲指責,屬于王母的濃厚仙力向大殿涌來。
“砰!”
所有木偶應聲而碎。
兩只生了靈智的木偶拼命向子器跑去。他們小小的木質軀體咔咔作響,不等他們趕到就碎成片片,化成粉末。
“啊!”后臺的子器被王母擊飛,只覺全身一陣劇痛。兩只木偶化成的粉末有一點點粘上了他的臉頰。子器想哭,但他只是重重地摔在地上,脊背著地,血肉模糊。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云裳夫人精致面容上轉瞬即逝的笑意。
子器再次醒來時,對他的處罰已經下達,
——剝去仙人身份貶下凡間。未經召喚,不得回來。
為了防止有人幫他,唯一的玩伴云煙被帶回雨師府禁足。
子器看著這處罰,反而笑了出來。
他晃著那紙,歪頭看身邊一臉關心的青云:“怎么?他們不怕你也幫我?”
青云別開頭去,不想與他對視,從懷里拿出一塊云紋血玉“煙兒給你的。你……有什么要我帶給她的嗎?”
子器收下血玉貼身放好,把一直握在手里,逢了那么大變故尚還完好的轎子遞與青云:“麻煩真人了。”
說完,孑然一身,帶著未好的傷縱身躍入人間。
穿過云層的時候,子器聽到了卯時的鐘聲。
卯時長舒一口氣,不知怎的有些難受,分了幾次才順到底“怎樣?子器的故事好聽嗎?”
三刻的聲音有些顫“……什么破爛故事?真無聊。”她的身形隱在夜色中,直叫人看不清。
“唉,卯時,子器喜歡云煙嗎?就是那種早戀一樣的喜歡。”
卯時想了想:“那倒沒有吧。我…….不,子器與其說把云煙當成師妹,倒不如說把她當成徒弟,孩子。云煙在他眼中永遠只是個孩子。”
“聽完這個故事,我盲猜一把。”三刻說“青云是不是又來找你救場的?”
卯時鼓掌“聰明!不虧是我徒弟!”
“你給拒絕了?你傻啊!”三刻喊道。“這么好的機會,你不會借此回去繼續當你的大弟子?這樣我以后也吃穿不愁啊!”
卯時反手敲她腦袋。“剛夸完你就犯蠢。哪有你想得那樣簡單?”
三刻抓住他的手,“明明是你想復雜了!我們在哪兒不是演?我看你就是怕看到你那幾位舊相識和那什么鬼云裳。”
卯時被她懟得說不出活:“不是,你不懂。唉……你怎么不問我你的由來。”
三刻沉默“不是我說,你這話題換得太生硬了。?”
卯時尬笑。
“我現在大概知道我為什么叫這個傻名字了。”三刻問“你是不是卯時三刻的時候撿著我的?”
卯時點頭如搗蒜。
三刻把她從小貼身的云形玉翻出來“所以這塊血玉也不是我的?”卯時撓了撓頭。“當時你魂魄不是不穩嗎,這正好是塊鎖魂玉。它現在的主人也的確是你。”
三刻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還坐呀?睡前故事都講完了。哎呦呦,這板凳太矮,我腿都麻了。”
卯時看著她蹦著往回走的身影啞然失笑。
青云是第二天快到辰時來的,院子里練功的三刻擔心他走錯院子,在門后連蹦帶跳向他揮手:“師爺師爺!”
青云明顯比前幾天來的時候多了幾分疲倦:“子器在家嗎?”他站在門外問。
三刻給他開門,然后飛奔進屋把偷吃早飯的卯時拉出來。
卯時依舊冷眼看來客。
“可以談談嗎?”青云看著他的眼睛。
三刻生怕卯時腦子一抽又把人懟回去,搶答道:“我師父同意表演了。”說著暗暗給卯時遞了個眼神,略帶威脅“對吧。”
卯時攤手:“我同意沒用。你們把我的演員、報幕員和合作者都給毀了。再說,我現在普通人一個。先不說夠不夠格,沒有仙力我連布景都難。”
說白了就是他想演也演不了。
“除非你給我找了帶靈智又與我心意相通的木偶,不然根本演不了。”卯時又開始橫了,開始懟人了。
青云還是和和氣氣:“子器說得有理,但天帝又催得緊·····子器,你再想想辦法。”這是把問題又扔回給卯時。
卯時這次是被求的對向,他當場就炸毛了:“怎么?還有偉大的青云上仙干不成的事兒?那可就對不起了,還請您找別人吧。”
懶得伺候,不想干了。
青云說:“布景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在人間的木偶可以用吧?這些年你的房間我們誰也設動,你要不要去看看?應該還有能用的。”
卯時臉色變了幾變,想到屋里的幾個以他們師徒三人為模板的木偶,又想到那天的慘案,下意識擋住三刻和家門。
三刻看卯時一對上青云整個人又窩里橫又智商下線,直想捂臉。
她清咳一聲,忍住心中的惡寒,故作天真地搖著卯時袖子,“師父~師父~我和你一起去嘛~我這輩子,還沒去過仙宮呢~”。
幾個波浪號成功把卯時惡心壞了,也成功把他的智商喚回了正常值。
卯時抬手把她拍回去,“看看看,怎么哪兒都有你?沒看過仙宮,搞得跟皇宮你就去過一樣。”又轉頭向青云:“嗯···那個···我一會兒和你回去一趟,帶上三刻。”終歸是自己崇拜了那么長時間的師父,給他點兒面子吧。
這次去云宮,卯時什么都沒帶,三刻卻背了個大包里面塞滿了各種小零食。師徒二人輕松得不像是去仙宮拜訪,倒像是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