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16)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海底兩萬里 神秘島(超值金版)
- (法)凡爾納
- 5351字
- 2014-06-12 10:43:43
“親愛的少校,是盧夏歌盧夏歌,贊頌葡萄牙航海家探險的一部史詩。呀!”巴加內爾回答,“這是一部多么優美的史詩呀,而且還是……”
“盧夏歌!”格里那凡爵士驚叫了起來。
“對呀,朋友們,毫無疑問,這是著名大詩人喀孟斯喀孟斯(1525—1580),葡萄牙著名的大詩人。所著的盧夏歌!”
“喀孟斯,”格里那凡爵士又著重地強調一遍,“哎喲,我的學者朋友,你可真是倒霉!這喀孟斯可是葡萄牙的詩人呀!原來,在過去六星期內,你學的居然是葡萄牙語呀!”
“啊!喀孟斯——盧夏歌——葡萄牙語!……”巴加內爾又一次呆若木雞,驚訝得說不下去了。在厚厚眼鏡下的一雙眼睛直冒金星,傳到耳朵里的是一陣哄笑。此時此刻,所有的旅伴們,一起走過來,圍在了他身邊。
這巴塔戈尼亞人還是站在那里,看到這一幕,覺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耐心地等候著。
“上帝呀!我真的傻!真是個又傻又瘋的瘋子!”巴加內爾終于緩過勁來,開口說道,“到底是怎么搞的呀!我怎么會弄出這種笑話?我會做出這種事來?簡直是愚蠢至極!這簡直是現實版的巴別塔巴別塔,《圣經》里的故事。據說當時諾亞的子孫們,想去建造一座通天塔。但這舉動觸犯了上帝,并且懲罰他們,令他們使用各種各樣的語言,讓他們無法交流,這個通天塔因而就無法建造起來了。故事了!啊,我的朋友們!朋友們呀!我一心想去印度,卻往智利方向跑!我一心學西班牙語,卻偏偏學了葡萄牙語!這可真是見鬼了,實在太不像話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可能有一天,我向窗口外扔一個煙頭,說不定把自己也會扔出去!”
旅伴們見巴加內爾這樣埋怨自己,又看到他一副窘迫的模樣,都忍不住發笑了。但這學者自己先開懷大笑了:
“我的朋友們,你們就盡情地笑吧!”他大笑道,“盡量笑!使勁地笑!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荒唐得可笑!”
說完,他就自己“哈哈!”狂笑起來。說實話,學者都是很嚴肅的,從沒笑過,巴加內爾可真是獨特的例外。
“笑是笑夠了,可是我們這一回就沒翻譯了!”少校插嘴道。
“啊!你不要煩惱,”巴加內爾又自信滿滿地說,“其實,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是很相近的,所以我才會陰差陽錯地弄錯了!現在,我只要稍稍轉換一下,就能學到西班牙語了。我可擔保,不久就可以用西班牙語向他表示感謝!”
巴加內爾的確沒說大話。過了一會兒,他真的能和這巴塔戈尼亞人交談了兩三句,并且知道了這人叫塔卡夫,在當地阿羅加尼亞語中,就是“神槍手”的意思。自然,塔卡夫以善射的本領才得到這美譽的。
格里那凡爵士覺得最慶幸的,就是得知塔卡夫一直從事向導工作,為在草原上旅行的游客做導游。這可真是天賜的機緣!這個巧合實在是太幸運了。爵士想著,得到上帝的幫助,這一旅行必然會成功!找到格蘭格船長,自然是很有把握的!之后,大家邀請巴塔戈尼亞人做向導,一起回到小羅伯特那里。小羅伯特非常感謝自己的救命恩人,向塔卡夫伸出雙臂表示擁抱,塔卡夫則一言不發,只是用手撫摸他的額頭,然后細心查看小羅伯特的身體狀況,掐了掐他那還痛著的胳膊。之后,他就面帶笑容跑到河邊,拔了幾把野芹菜。用這些菜在他全身擦洗和按摩了一番。他按摩的動作是那么細致,小羅伯特漸漸恢復了力氣。看這狀況,經過幾個小時的休息,精神一定會完全恢復!
為了小羅伯特的康復,大伙兒一致決定當天夜晚還是留在臨時搭建的帳篷里。但此時尷尬的狀況是,他們所帶的干糧已經沒了,還有充當交通工具的騾子也沒了。幸運的是當地草原的好導游——塔卡夫,在這里能為旅客們提供旅行需要的一切!塔卡夫非常熱情,主動提出自己可以帶爵士到離這里不到四英尺的印第安人集市里,那里可以買到一切旅行所需要的東西。他是用西班牙語連手勢帶比畫表達這一建議的,巴加內爾終于也理解這一意思,轉告給格里那凡爵士。爵士和他的學者朋友都非常贊同,就暫時告別伙伴,和塔卡夫一起沿著河岸的上游方向走去。
塔卡夫走得很快,爵士和學者只有邁開大步才勉強跟上,就這樣急匆匆走了半個小時的路。在路途中,旅行者也看到,安第斯山脈一帶,土地肥沃,風景優美。綠油油的草場一片一片地挨著,茂盛的青草足足可以飼養十萬只牛羊。插在草場中的是溝渠縱橫、星羅密布的池塘,黑頭天鵝在水面盡情地嬉戲。在藤蔓中閃現和跳躍的是無數種類繁多的鴕鳥,嘰嘰喳喳的喧鬧聲響徹著這一帶的天際。還有一種叫做“依薩卡”的斑鳩,它的羽毛是淺灰色,上面還帶著些白色的條紋,模樣十分令人喜愛。它們和黃鶯一樣,喜歡在枝頭上棲息。恍然看去,如同盛滿枝頭的朵朵鮮花。瓦藍的天空下,一群群野鴿成群結隊地飛過,還有無數的麻雀,撲打著小翅膀,在你追我趕地互相追逐。漫天都是它們嘰喳的叫聲,實在是一幅生動熱鬧的大自然畫卷!
學者巴加內爾邊走邊欣賞,時不時發出欽佩的贊美聲。對此,當地的巴塔戈尼亞人——塔卡夫有些驚訝。因為在他看來,鳥兒在藍天下飛,水面天鵝的倩影,還有綠草茵茵的草原,這都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了,有什么值得奇怪的!這優美的風景,令巴加內爾覺得心情十分舒暢,走起路來也是十分帶勁,腳步非常輕快,并不覺得疲倦!沒多久,旅人們就看見了印第安人搭建的帳篷!
這印第安人的集市,就處在一處葫蘆谷的深處,兩邊被高高的群山包圍著。這些棚子是用樹枝搭建成的,下面一共住著三十多個印第安人。草原的環境決定了他們以游牧為主,靠著蓄養一大群的奶牛、馬和羊為生。
這些印第安人,其實是白環什人、阿羅加尼亞人還有奧卡人混血的后代。從外貌上,可看到他們皮膚是棕黑色,身體結實,額頭比較低,高高的顴骨,圓圓的臉龐,嘴唇比較薄,雖然神情比較冷淡,但滲透著一種女人的秀氣。格里那凡爵士對這些異族的人不感興趣,只關心能獲得他們手中的糧食還有牲畜。
由塔卡夫來負責,這筆買賣很快就做成了。格里那凡爵士在這次交易中,一共買了七匹鞍轡齊全的阿根廷矮馬、一百來斤的干肉以及一些大米,還有能夠盛水的幾只皮桶。這些印第安人本來希望買家格里那凡爵士用葡萄酒、還有朗姆酒來做買賣;但爵士沒有,只能以二十兩黃金的價格達成了交易。這黃金的價值,印第安人也是非常清楚的。格里那凡爵士本來還想再購買能供塔卡夫騎著的馬,但塔卡夫卻明確表示不需要了。
買到東西之后,格里那凡爵士和巴加內爾就和集市上的供應商告別,騎著馬回去了。他們半個小時之后,就回到了臨時帳篷里。三人一回來,大家都歡呼起來。格里那凡爵士知道,同伴們更高興的是所帶來的糧食還有馬匹。豐盛的食物,讓爵士一行的旅行者們,都能飽食了一頓。虛弱的小羅伯特多多少少也吃了一些,現在他的體力已經基本恢復了。
這一天剩下的時光,大家都在休息中度過。大伙兒一起在東拉西扯,盡情地閑聊,什么事什么人都聊到了。包括“鄧肯號”敬愛的海倫夫人,還有格蘭特小姐,船長約翰·孟格爾船長,還有其他的船員。大伙兒還聊著,說不定哈利·格蘭特船長,就離這里不遠了!
只有巴加內爾例外,沒參與大伙兒的聊天,和塔卡夫形影相隨。他現在覺得興奮極了,竟然能遇到一個真正的巴塔戈尼亞人了!這學者還感覺,自己和他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小矮人!他甚至認為,這巴塔戈尼亞人——塔卡夫,足足能和古羅馬的皇帝馬克西姆,還有著名學者伯羅克在非洲剛果遇到的黑人平分秋色!因為這兩個人的身高都有八英尺高!這可敬的學者還抓住一切機會,用西班牙語和威武的塔卡夫聊家常。塔卡夫這大漢,居然也能捺著性子,聽著對方生硬的西班牙語。這一次巴加內爾是在學習西班牙語,更不是對著書本學,看他那模樣,練得可真是帶勁、認真!
“如果你們還認為,我的西班牙語發音的語調不準,那真的不能責備我了!”他對少校這么說著,同時也有一種為自己辯解的意思,“要知道,我現在碰到的是一個巴塔戈尼亞人做我的西班牙語教師!”
阿根廷
在第二天早上,也就是10月22日的早晨八點鐘,塔卡夫則帶領爵士一行隊伍出發了。阿根廷這國家,是在南緯22°和42°的范圍內,地勢是從東向西慢慢傾斜。爵士旅行隊的行走路線,正是從西向東,沿著斜坡方向向海邊走去。
在昨天的集市上,當塔卡夫說自己不用馬的時候,格里那凡爵士以為他要步行。還想著他的體力還有強壯的體魄完全可以徒步當車。但隨后,爵士才知道這是一個誤解。
當他們快出發的時候,塔卡夫則吹起了一聲長長的哨音,這時一匹高大的阿根廷駿馬從林子方向奔馳而來,看樣子是聽到了主人的呼喚而來的。旅伴們也看到,這一匹馬是棕紅色,一眼就知道是一匹杰出的良種好馬。細長的脖頸上,肩胛高高聳立著,四腳寬大微微彎曲,鼻翼大張,眼睛閃閃發亮,的確是一匹矯健勇武的好馬。塔卡夫把這匹馬叫做“桃迦”,在巴塔戈尼亞語中的意思就是“飛鳥”,看來它也能稱當這稱謂!馬的專家麥克那布斯少校對這匹馬贊嘆不已,還說可以和英國的寶駒“獵馬”相媲美。
當塔卡夫飛身躍上馬時,“桃迦”騰躍而起。騎在馬上的塔卡夫,一身英武、英姿颯爽,上下都是巴塔戈尼亞騎手應具備的裝備,看來他的確是一個響當當的好騎手!看看他騎手的裝備,先是有獵人在阿根廷草原上“跑拉”和“拉索”這兩個獵具。“跑拉”是用一根皮條連起來的三個球,可以掛在馬鞍前。印第安人為了打擊追蹤的野獸或者敵人,在百步之外扔矢它,往往百發百中;“拉索”是一根在手上揮動的武器,是用兩條皮條編織而成的繩子,繩子的末端是一個串在鐵環上的活結。印第安人拿著它,從來不會脫手;在使用時,右手扔出活結,左手攥著繩子,繩子的這一端牢固系在馬鞍上。塔卡夫除了帶這兩個有威力的武器之外,還斜背著一支馬槍。
眾人們紛紛贊嘆塔卡夫這一副剛毅威武、勃勃英姿的神態。這些贊美詞并沒有令塔卡夫飄飄然,他并沒有感到驕傲,只顧在隊伍前頭領隊。當大家都騎馬出發之后,塔卡夫時而奔馳、時而徐徐前進,但從不碎步小跑,仿佛坐騎阿根廷馬不會小跑一樣。最小的小羅伯特,鎮定自如騎著馬,像是一個很熟練的騎手。見此,格里那凡爵士也放下心來了。
安第斯山脈的地勢,在高地巖之后,就是一望無垠平川的草原。這草原可分為三個地帶,從安第斯山脈一直延伸兩百五十英里,可以說是第一個地帶。這一個地帶長的都是矮小的樹木和灌木叢;第二個地帶大約有四百五十英里寬,這一帶青草如地毯一樣,一直鋪到距離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一百八十英里之處;在第三個地帶,是白術和紫苜蓿密布的地帶。
爵士一行旅行隊伍,剛剛走出這一帶的高山地區,出現在面前的就是一叢叢沙丘。這些沙丘,本地人叫做“迷魂路”。因為它們在遇到一點點兒風的時候,就如大海的波浪一樣,隨風而動;這些沙子,有時如輕煙一樣在風中飄散;有時在風中飛舞;有時形成煙柱,在空中盤旋。這種景象對旅客們來說既好也壞。好處是能在平原的上空,看到這些飄浮不定的沙子煙柱。這些煙柱分分合合、忽聚忽散、有起有落、高低起伏,亂紛紛地彌散在空中,令人覺得十分有趣。但是久了,旅人們也知道這些沙子令人煩惱。因為這些沙子非常細小,在風中吹進眼里,會瞇著眼睛;即使眼睛閉得再緊,沙子都會鉆進去。
爵士出行的這一天,天空刮起的是北風,沙子漫天飛揚著。滿天卷起的沙子,也沒阻撓爵士一行人繼續前進。他們依然馬不停蹄、加速而行。在下午六點鐘的時候,已經遠離高地巖有四十英尺了。那片山脈被他們甩在了身后,只剩下一片消失在暮靄中的陰影。
騎在馬上的旅人們,此刻都感到疲倦了,所以很高興看到晚上休息的時間到了。在內烏康河邊,他們“安營扎寨”。出現在旅客面前的這條內烏康河,在赤裸裸的山崖間流淌。河水被攪得混濁不清。這條河,人們又把它叫做“拉密河”或者“考莫河”。河的發源地,大概是印第安人都不知道位置的湖泊之中。
這一晚上沒什么可描述的。在第二天,旅客們又繼續出發了。這道路平坦寬敞,旅行很順利。快到中午的時候,原本舒適的氣候也變得炎熱起來了。快到傍晚的時候,在天空的西南方向,有一抹彤云。這表示氣候要變了。這向導塔卡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指著西部的天際,對地理學家巴加內爾說,天氣要變了,這一點是絕對沒錯的!
“嗯,這我知道!”巴加內爾回答之后,又對自己的旅伴說:“看來,‘奔北落’將會降臨,天氣會大變!”
這學者也知道,大家也不知道什么叫“奔北落”,就侃侃而談地解釋道,這其實是在阿根廷平原上經常刮起的西北風。風刮起的時候,空氣特別干燥。這說法果然沒錯,在這天晚上,天公不作美,“奔北落”呼嘯出現。這些只有一層“篷罩”的旅行者,可真是要飽受風暴的襲擊。在風中,馬都跪在地上躺著,人就緊緊貼著馬,在馬的旁邊臥著;最心急的是格里那凡爵士,擔心這風暴一直不停下來,影響旅途的進程,拖延了到海邊的時間。但學者巴加內爾則若無其事,他看了看氣壓表,寬慰地說別擔心,這次風暴不會維持多久的。
“別擔心,沒事的!”巴加內爾解釋著,“按理來說,這‘奔北落’在氣溫下降時,就會狂刮上三天,在刮風同時還會帶上三日的暴風雨。但是現在氣壓表上的水銀柱顯示,這狂風的風力不會太猛,頂多幾個小時就沒事了。所以大家都放心吧,當黎明太陽出來的時候,天氣就會和今天一樣,風和日麗。”
“巴加內爾先生,你說得太好了,有理有據,像一個大百科全書!”格里那凡爵士贊嘆道。
“我就是一個活的大百科全書!”巴加內爾說道,“你就盡情翻閱我這一本淵博的書本好了!”
這巴加內爾此言果然不虛。當凌晨一點的時候,這風一下就停止了,旅行者們也得以舒適入睡。在第二天,人人都精神飽滿、煥發著青春的活力。精力最好的還是巴加內爾,不停地伸胳膊踢著腿,還一個勁嘎巴嘎巴地捏著自己的手指關節,一副快活自在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