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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密西西比泡沫(2)

在整個過程中只有一個外省的銀行家兼包稅人塞繆爾·伯納德(Samuel Bernard)被判死刑。他被當?shù)厝朔Q為本地區(qū)的暴君兼獨裁者,這個家伙居然膽大包天地提出愿意掏出600萬里弗作為獲得自由的贖金。結(jié)果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等待他的是陰森的絞架。相比之下,另外一些罪行可能更嚴重的人因為把財產(chǎn)都藏匿起來了,所以要幸運得多。于是,政府的強硬態(tài)度逐漸緩和下來,在稅收的名義下,所有犯法的人統(tǒng)統(tǒng)被判處罰款,但是這一招并沒有令國庫增加多少收入。法國的各個部門早已是腐敗到骨子里了,這些巨額罰款中的絕大部分都流入了形形色色的大臣以及他們的妻子、情人的荷包里。為了避免掏罰款,一些不法分子們紛紛開始對這些大臣背后的女人們大獻殷勤。據(jù)說有一個承包商人,根據(jù)財富的多少以及罪行的輕重被處以1200萬里弗的罰款,但是一位在政府中舉足輕重的伯爵主動告訴他如果給自己10萬里弗,他的罰款就可以被免除了。誰知這位承包人竟說:“朋友,你說得太晚了,我已經(jīng)和你的妻子討價還價過了,她只要5萬。”

就這樣,政府費盡心思征收到的1.8億里弗罰款中,只有8000萬被用來還外債,剩下的1億則全部成了大臣們分食的盤中餐。人們憤怒地看到如此嚴厲的措施竟然只是為了掠奪一群騙子的財產(chǎn)去中飽另一群惡棍的私囊。為了獲得誘人的巨額報償,一些人甚至在那些正直清白的商人身上動腦筋。法國社會頓時冤案四起,人民開始怨聲載道。一年之后,政府不得不解散了法庭,那些無辜遭到指控的人得到了赦免。

勞氏銀行的建立

正當法國財政一片混亂之際,約翰·勞隆重登場了。沒有人會比攝政王更加深刻體會國家的悲慘狀況,也沒有人比他有能力力挽狂瀾。但是他卻討厭商業(yè)貿(mào)易,經(jīng)常不假思索就簽發(fā)官方文件,并喜歡讓別人代勞他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身處高位所應承擔的責任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雖然他知道必須采取相應的措施來遏制當前的情況,但是他不愿意也不能花費太多的精力。為了不犧牲自己的安逸和舒適,他希望找個代理人來幫忙處理那么多令他頭疼的事務。于是,約翰·勞,這個為他所賞識的既有才華又靈活聰明的“探險家”,就成了他所倚重的得力干將。約翰此前一直在醞釀卻始終得不到施展的偉大計劃,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躊躇滿志的約翰一出現(xiàn)就受到了大臣們的熱烈歡迎。他向攝政王提交了兩份備忘錄,指出由于流通中的貨幣量不足以支撐經(jīng)濟的正常運行并且屢屢貶值,金融危機已經(jīng)籠罩了法蘭西。他認為缺少紙幣的輔助,金屬貨幣遠遠不能滿足一個商業(yè)國家的要求。為此,他還專門引述了英國和荷蘭的例子來說明紙幣的好處和優(yōu)越性。因為當時的法國經(jīng)濟在歐洲諸國中顯得十分不景氣,他提出了許多關(guān)于貨幣信用的實際論據(jù)來重建法國的貨幣信用。他還建議建立一家專門負責管理國家稅收的銀行,并以這些稅收和不動產(chǎn)為基礎發(fā)行紙幣。他進一步提出,這家銀行應該以國王的名義進行管理,但實際上必須由議會指定組成的委員會來操控。

這些備忘錄還沒有通過審議,約翰又把自己撰寫的有關(guān)金融和貿(mào)易的論文譯成法文進行發(fā)表,以此向法國人顯示自己是一個嫻熟的財政學家。很快,他就成了法國婦孺皆知的人物,與此同時,攝政王的其他心腹也在四處宣揚他的才華。所有的人都翹首期盼這個金融專家能夠重整山河,帶領(lǐng)法國走出泥潭。

約翰·勞(1671—1729)畫像。1716年5月5日,皇室發(fā)布命令,授權(quán)約翰·勞與他的兄弟一起,成立一家名為“勞氏公司”(Law and Company)的銀行,它發(fā)行的紙幣可以用來繳稅。銀行的資本金為600萬里弗,每股500里弗,共1.2萬股。其中四分之一可以用金屬貨幣購買,剩余的四分之三以公債的形式供人們購買。

法國政府還批準了約翰·勞在備忘錄中請求的其他特權(quán),一開始人們認為這只是個權(quán)宜之計,但后來的事實則證明,這些特權(quán)并沒有被濫用,反而還帶來了不少好處。

從此,約翰·勞平步青云,踏上了一條康莊大道。三十年來累積的豐富的金融知識使他在處理金融業(yè)務時顯得從容不迫、游刃有余。勞氏公司的銀行所發(fā)行的紙幣可以隨意購買或者兌換,而且發(fā)行后其價值保持不變。這一點可說是驚人之舉,也是其政策的主要成就。人們開始信任紙質(zhì)貨幣,最終使紙幣的價值超過了黃金、白銀等金屬貨幣。而后者通常會因為政府不明智的干預而導致貶值。有時候,1000個銀幣在第一天還與它的名義價值相等,第二天就可能縮水35%。而勞氏公司發(fā)行的紙幣卻始終保持著它原來的價值。約翰·勞還宣稱,如果一個銀行家在發(fā)行紙幣時,沒有足夠的資金來滿足所有公眾的需求,那么,他就只有死路一條。所有這一切促使他所發(fā)行的紙幣日益受到大眾的歡迎,價值也水漲船高,甚至比等值的金屬貨幣還高百分之一。

很快,法國商貿(mào)業(yè)就從這項新貨幣政策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日漸萎縮的商業(yè)慢慢開始復蘇。人們開始正常納稅,納稅時也不再那么抱怨連天,紙幣的信用也慢慢穩(wěn)固。如果這種信任繼續(xù)保持下去,國家的整個經(jīng)濟狀況將會更加穩(wěn)固,經(jīng)濟也會日漸繁榮。就這樣,一年內(nèi),約翰·勞發(fā)行的紙幣價格居然超過了面值的15%。而政府發(fā)行的用來償還奢侈的路易十四所造成的欠債的國庫券,價值則下滑到面值的21.5%。這種強烈的對比對約翰·勞非常有利,以至于他成了整個國家的焦點,信譽也蒸蒸日上。幾乎同一時間,在里昂、羅謝爾、圖爾、亞眠和奧爾良等地,勞氏銀行的分行紛紛建立。

攝政王對于約翰·勞所獲得的驚人成功顯得極為詫異,于是,一種錯誤的觀點在他的頭腦中慢慢形成:紙幣既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來支持金屬貨幣,當然也可以完全取代它。可他卻沒想到,事情并非這么簡單,在這種荒謬觀念的驅(qū)使下,他做出了許多蠢事。

與此同時,約翰·勞開始著手策劃令他“永垂青史”的驚人計劃。他向言聽計從的攝政王提議建立一家公司,這個公司應該擁有與密西西比河廣闊流域以及河西岸路易斯安那州做生意的專有特權(quán)。據(jù)說,新大陸上的這兩個地方到處都是黃金。勞氏銀行和法國政府如能獨占這個極具吸引力的大市場,無疑將獲得空前的暴利,同時成為唯一的賦稅承包人和錢幣鑄造者。

密西西比泡沫初現(xiàn)端倪

1717年,貿(mào)易授權(quán)書發(fā)下來以后公司順利成立。公司總資本被劃分為20萬股,每股500里弗,這些股票可以用國庫券以面值購買。盡管面值500里弗的國庫券市場價格僅相當于160里弗,但是投機的狂潮已經(jīng)席卷了整個法蘭西,為了快速發(fā)財致富沒有人在乎這些。勞氏銀行所創(chuàng)造的輝煌業(yè)績連約翰自己都忘乎所以,他甚至認為自己向大眾許下的任何承諾人們都會堅信不疑。攝政王每天都在賦予這位“幸運兒”以新的特權(quán)。勞氏銀行最終壟斷了法國的煙草銷售市場,獨攬了改鑄金、銀幣的大權(quán)。最后,銀行徹底改頭換面,竟成了法蘭西皇家銀行(the Royal Bank of France)!面對如潮贊譽,約翰·勞和攝政王開始肆意妄為,他們都忘記了約翰本人也曾為此大聲疾呼過的準則:如果一個銀行家沒有足夠的資金儲備去支持所發(fā)行的貨幣,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當勞氏銀行剛剛從私營轉(zhuǎn)為國營的皇家銀行,攝政王就命令它發(fā)行了面值10億里弗的新幣。這是他們偏離穩(wěn)健原則的第一步,約翰對此不需要負太多的責任。畢竟,當他掌控銀行業(yè)務時,銀行發(fā)行的紙幣從未超過6000萬里弗。但是約翰·勞對攝政王主導的這個計劃是否有疑義,后人卻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在這家私人銀行搖身一變成為皇家管理之后,只能讓攝政王本人來承受各種各樣的指責和罵名。

約翰·勞明白自己生活在一個專制政府的高壓之下,卻沒有弄明白這樣的政府會對像銀行信用這樣一種復雜微妙的系統(tǒng)產(chǎn)生多么惡劣的干擾。盡管后來他明白了這個道理,但已經(jīng)太晚了,他已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致命的旋渦之中。在攝政王的逼迫下,他一步步丟棄了原有的理性。在他的全力運營下,整個法蘭西王國被鈔票匯成的洪流所吞噬。由于缺乏穩(wěn)固的支持,紙幣遲早會如同泡沫一樣,一個個破裂,最后化為烏有。然而,滾滾而來的財富迷住了他的眼睛,完全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不久,危險的前景開始出現(xiàn)端倪。

法蘭西議會從開始就對一個外國人插手本國事務極度仇視,同時也對約翰提出的那些大膽計劃的安全性心存疑慮。隨著約翰在法國國民心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議員們對他的敵視心理也越發(fā)強烈。一些議員甚至公開反對約翰利用銀行大量發(fā)行紙幣,斥責這一行為造成國內(nèi)金銀貨幣的持續(xù)貶值。法官德·阿格索就因為反對這一計劃而被撤職。此舉無疑是火上澆油。尤其是當攝政王的親信之一德·讓松(De Jeanson)被任命為法官以接替德·阿格索的原有職務,并同時兼任財政大臣時,議會的敵意更加劇烈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新財政大臣上任后放的“第一把火”就是使金銀貨幣進一步貶值。為了盡快清償國庫券,他下令凡是送4000里弗硬幣和1000里弗國庫券到造幣廠的人都可以得到5000里弗的硬幣。德·讓松對這一舉措沾沾自喜,整日忙于將4000個舊的足值硬幣改鑄成5000個新的、摻了水分的小硬幣。由于對貿(mào)易和信用的原則一竅不通,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對貿(mào)易和信用造成了多么大的傷害。

議會馬上察覺了他的失策以及這種做法的危險性,并再三向攝政王陳情,但是攝政王卻充耳不聞。無奈之下,議會被迫采取了一個大膽而異常的舉措,宣布民眾只能用舊幣作為支付手段。攝政王聞訊立即召集御前會議,宣告議會通過的這項法令非法。議會堅持自己的意見,隨即又發(fā)布了一項法令。攝政王再一次運用特權(quán)廢除了該法令。然而,議會仍不妥協(xié)。1718年8月12日議會再次通過一項法案,其中明確指出嚴禁勞氏銀行以任何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參與征稅,同時禁止所有外國人以自己或他人的名義干預國家財政政策,違者將嚴懲不貸。議會甚至指出約翰·勞才是最大的禍根,提議將他送交法庭接受審判,一旦定罪,就立即處死。

得到消息的約翰·勞驚懼萬分,倉皇逃到皇宮中請求攝政王的庇護。為了解決問題,他乞求攝政王采取措施來逼迫議會就范。碰巧,先皇的兩個兒子曼因公爵和索洛斯伯爵為儲位問題鬧糾紛,攝政王自己完全沒了主見。隨后,他下令將議會的議長和兩名議員收監(jiān)并發(fā)配到遠方,議會這才被制服。

危機就這樣解除了,死里逃生的約翰集中全部精力去實施著名的密西西比計劃。縱然議會依舊強烈反對,公司股價卻依然迅速飆升。1719年年初,政府又發(fā)布文告,授予密西西比公司全權(quán)在東印度群島、中國、南太平洋諸島以及法國東印度公司所屬各地進行貿(mào)易,這里連科伯特一手建立起來的法國東印度公司(the French East India Company)也被并入了約翰負責的密西西比公司。由于業(yè)務發(fā)展迅猛,規(guī)模不斷擴大,密西西比公司被世人稱為“印度群島公司”,同時增發(fā)了5萬股新股。約翰·勞為眾多股民描畫出一幅輝煌的遠景,他承諾,每份500里弗的股票每年派發(fā)的紅利可以有200里弗。由于股票可以用國庫券來購買,所以一支票面價值500里弗的股票僅僅花100里弗就可以買到,所以每股的投資回報率高達120%。任何人都無法拒絕這么大的誘惑,因此大眾的購買熱情高漲。至少有30萬人急切地要求申購這5萬份新股。急于申請新股的人們不斷地涌向約翰·勞位于甘康普瓦大街的宅邸,這里從早到晚都被擠得水泄不通。巨大的需求注定了很多人的要求得不到滿足,因此新股票持有人名單只能推遲到幾周后再確定。在這段日子里,民眾的焦急心情幾乎已瀕于瘋狂的邊緣。就連那些平日里裝模作樣故作清高的公爵、侯爵、伯爵以及他們的夫人也都放下了矜持,為那金光閃閃的“錢”途而瘋狂了。每天,這些貴族們紛紛聚在約翰家門口的大街上,為早點知道結(jié)果等幾個小時都心甘情愿。最后,等待的人已經(jīng)成千上萬,充斥了整個大街。為防止互相推擠,他們甚至在鄰街租房暫住,以便能經(jīng)常從“財神爺”的圣殿得到第一手的財富信息。舊股的價格也因此被拉高,節(jié)節(jié)攀升。整個國家陷入瘋狂的黃金夢魘中無法自拔,新的申購人如熱浪般一波接著一波。

為了滿足高漲的需求,最后,公司認為可以再發(fā)行30萬新股,每股發(fā)行價500里弗。這樣一來,攝政王就能夠清償所有的國債。以前,為了這個目的財政必須要想方設法籌集到15億里弗的資金。現(xiàn)在,全國上下一片狂熱,只要政府認可,即使三倍于此的數(shù)額人們也情愿付出。

金錢也瘋狂

約翰·勞達到了人生的巔峰,法國人的瘋狂也達到了頂點。無論是豪門顯貴,還是山野村夫,每個人都在幻想著擁有無盡的財富,成為超級富豪!在上流社會的貴族中,除圣西蒙公爵和威拉斯元帥之外,其他人不論男女老少,不論貴賤賢愚,人人都想從密西西比債券漲跌造成的差價中分得一杯羹。甘康普瓦大街一時間變成了股票經(jīng)紀人聚集之地。因為該街又窄又不方便,再加上人口聚集,所以事故頻發(fā)。與此同時,這條大街兩邊的房子的租金也飛漲,由原來每年1000里弗漲到了1.2萬—1.6萬里弗。一個在街邊擺攤的補鞋匠把自己的攤位租了出去,同時向經(jīng)紀人及其客戶提供紙筆,這種方法令他每天凈賺200里弗。更夸張的是,一個駝子利用自己的駝背給那些忙碌的投機商當書桌,居然也狠賺了一筆。大量的人聚在一起做生意又吸引了更多的旁觀者。這也給巴黎的小偷和無賴提供可乘之機,這里不斷發(fā)生暴力騷亂,以至于每到夜晚,就會有一隊士兵被派來清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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