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司馬旦說自己朋友的故事
- 司馬光傳
- 祖詠
- 3607字
- 2020-09-13 09:00:37
兄弟兩個還是每天守孝,每天掃墓,有一天,兄弟兩個掃完墓,回到屋里,閑來無事,司馬旦向弟弟司馬光說起一個自己朋友的故事。他的這位朋友姓王,叫王玉山,是開封府祥符縣人,他的父親是個富家地主少爺,娶了一個妻子,生了一個男孩,當這個男孩兩三歲的時候,他的妻子就死了。不久他就續了弦。新妻子是一個很賢惠的富家女,姓武,他對自己的丈夫很恭順,對那個丈夫前妻的男孩非常好,視為己出,辛辛苦苦將它拉扯大。過了幾年他又接連生了幾個小孩,排行依次是一女,一男,一男,一女,加上那個前妻生的共計三男兩女,其中就有這個王玉山,他是武氏親生的第一個男孩,是個非常純樸敦厚的好孩子。不久王玉山家里失火,家里的金銀財寶全被化成灰燼。家里窮了,親戚都奪得遠遠的,王玉山從小就知道人世滄桑,人情世故。過了幾年,王玉山長大了,要上學了。族里的族學請了先生,族里的男孩女孩都去上學。王玉山也去上學,他勤奮努力,學習成績很好。可是不久先生就發現,王玉山上學經常遲到,先生就找王玉山問話,問他:“你怎么上學經常遲到。”王玉山道:“我哥哥讓我每天吃過早飯,上學之前先拾一筐柴火,不拾一筐柴火,不讓我上學。每天上學前都要拾柴火,要半個時辰,所以上學經常遲到。”先生說道:“我跟你哥哥說一下,讓他自己去拾柴火。”第二天,先生找到王玉山的哥哥,就是那個前妻生的男孩,就問他:“你為什么讓王玉山在上學前去拾柴火,你不知道這樣耽誤他的學習嗎?”王玉山的哥哥說道:“他不拾柴火,我們家就沒有燒火的,就無法燒火做飯。”先生說道:“你是哥哥,年紀這么大了,自己不干,指揮弟弟去干,下次還是你自己拾柴火,別讓王玉山去拾柴火了。”王玉山的哥哥覺得自己理虧就低下了頭說道:“我下次再不讓玉山去拾柴火了。”就這樣,王玉山就可以正常的上學了。轉眼王玉山到了十來歲,他的父親又死了,他的哥哥說道:“父親死了,家里沒錢,你就不能上學了,要在家干活。”就這樣王玉山退學了,不久哥哥結婚了,王玉山也在家干活。但是在活干完之后,王玉山都要到族學里,站在屋檐下窗戶外,偷聽先生講課,先生知道他家的情況,也故作不知。王玉山在族學里聽過學后,回家沒事還溫習,雖然很苦,但是由于勤奮,長進很快。不久,王玉山的姐姐也出嫁了,王玉山和母親、弟弟、妹妹在一起過日子,日子雖然很艱難,但是很開心。不久鄉試時間到了,王玉山就向母親說自己很想參加鄉試,博取功名。母親覺得兒子有理想,不讓他試一下怎好?也不好勉強,就同意了。但是鄉試需要路費和住宿費,可姊妹多,田地少,花費大,家里也沒錢,母親就讓他到哥哥家去借錢。王玉山就到哥哥家向哥哥說道:“兄長,我想參加鄉試,沒有路費喝住宿費,你能借給我點錢嗎?”哥哥說道:“你是癡心妄想,小百姓還想當老爺,還想榮華富貴,瞎折騰,我沒錢。”王玉山非常難過,回來后告訴了母親,母親也很傷心,就說我自己想辦法。就回娘家向自己的娘家侄借了些銀兩,然后交給王玉山,到了春季,鄉試開考,王玉山馬上準備好,到了開封府。鄉試開考,王玉山進了考場,將他這些年的感受全部寫進詩詞文章和策論里。不久鄉試放榜,王玉山高中。第二年王玉山又參加會試,考中進士。后來在東京汴府為官,我們就是在東京認識的,并成為至交。”
司馬光聽完后說道:“人家都說后媽難當,可王玉山的母親對待丈夫前妻所生之子如此好,但這個人卻恩將仇報,如此對待自己的弟弟,真如禽獸。”司馬旦也說:“不能老是人云亦云,認為后媽不好,實際上,好人不論出生,壞人不分種類。”司馬光說道:“哥哥說的是,好在王玉山老兄也是個天眷之人,年輕時受了這么多苦,終于有所收獲。”司馬旦說道:“這就像古話說得一樣:‘善有善報,好人一生平安。”司馬光說道:“哥哥所言極是。”說完兄弟倆都會心地笑了。
兄弟二人用心守孝,不久過了二年多的時間。這時父親來信說道:在杭州的轉運使江鈞和張從革的官司犯了,有人彈劾這兩人,說他二人縱容親屬犯罪,不交錢糧,霸占良民土地。他二人還貪污受賄,已經刑部查實,連江張二人的朝中包庇者都受到牽連,據說是包拯包大人巡視杭州時有人告發的。司馬池的好朋友勸他彈劾江、張二人當年誣告他。司馬池想聽二人的意見,該如何處理。司馬光主張按原則辦事,請父親彈劾江、張二人誣告,該怎么就怎么。而司馬旦說道:“兄弟不能意氣用事,我們要是彈劾,江、張二人肯定罪加一等。但是別人會說我們落井下石,乘人之危,不太光彩,好在父親也沒沒有受到太大的牽連,而且父親快要致仕了,平安無事最好,不要再折騰了。”司馬光見哥哥這樣說:“好吧,哥哥考慮的周到,這樣的話父親還落得個好名聲,只不過太委屈了。”司馬旦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父親為官當然不是為了吃喝,而是為了有所作為,沒有好的名聲流傳后世,豈不是枉為官一生。”司馬光說道:“哥哥說的是,弟弟考慮不周,差點耽誤了父親。”司馬旦說道:“沒什么,我們趕緊回信,讓父親不要彈劾江、張二人,他們已經罪有應得,父親的名聲和德行最重要。”司馬光九執筆按照兄弟兩人商量的意見給父親回了封信。父親司馬池看到信后,覺得兩個兒子的意見十分有理,就放棄了彈劾江、張二人的想法,并寫信告訴了朋友。此事傳出,人們都對司馬池以德報怨的高尚品德表示贊賞,成為一時的美談,不久此事傳到朝廷,仁宗皇帝對司馬池也是十分欣賞。
又過了幾個月,父親那里來信說司馬池被仁宗皇帝重用,調任晉州知府,非常想念兄弟二人,請兄弟二人守孝完畢前去一見。兄弟二人都非常高興。又過了幾個月,兄弟二人為母親守孝時間到了,兄弟二人收拾一下,就從陜州夏縣老家趕往晉州。路上很順利,不久就到了晉州,晉州是繁華的大城,不比虢州蕭條,兄弟兩人為父親能重新回到大城任職感到高興。兄弟二人到了知府衙門,見到了父親司馬池,三年不見了,父親又老了很多,不僅須發是白的,連眉毛都變成花白了。兄弟二人很傷心,趕緊問父親的身體如何和這三年的情況。父親說自從聶氏死去之后,自己很悲痛,很孤單,每天處理好公文后,就和幾個朋友聊天打發日子。還不時地給兄弟倆去信,每次發出信,恨不能第二天就接到兄弟二人的信,天天盼望兄弟倆守孝期結束,好父子見上一面,害怕自己年老,有今天沒明天,父子不能相見。兄弟二人滿面流淚,細聽父親的訴說。父親訴說完后,又問兄弟二人者幾年是怎么過的。兄弟二人就將情況向父親描述了一番,包括巧治風水先生和其他發生的點點滴滴的小事,父親很關愛的摸著司馬光和司馬旦的頭說:“你們倆守孝很苦,人都瘦的不成樣子,在我這先住上一段日子,等身體養好了再向朝廷請示,重新任官職。我們在一起再好好談談心,父親年紀也大了,見一面少一面,趁此機會父子在一起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司馬光和司馬旦都點頭說道:“父親所言極是,兒子記下了。”
父親每天都在衙門里處理公文,晚上父子們在一起喝酒聊天。司馬光和司馬旦又將自己的妻子從娘家接到晉州,夫妻們好久沒見面了,見了面不免問寒問暖,夫妻恩愛,司馬旦又將自己的幾個小孩也接來了。司馬池見到自己的孫子孫女不免心中喜歡,心情大好。一家人在一起過了幾個月。到了冬天,忽然有一天,司馬池感覺頭昏腦脹,身上發冷。請來大夫一看,原來是感了風寒,但是病人身體虛,風寒顯得特別嚴重,過了一段時間,就整天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大夫說雖然用了藥,但司馬池的身體虛弱,底子薄,恐怕頂不住了,請兄弟二人趕緊料理后事。司馬光和司馬旦兄弟二人一面趕緊寫信讓姐姐司馬青從東京趕來,見父親最后一面,一面料理后事。過了不久司馬青感到晉州,姊妹三人整天照料著司馬池。又過了幾日,司馬池故去,終年六十二歲。司馬家人將病故的消息報告朝廷,兄弟二人同時上書朝廷要再致仕守孝三年,接著安頓好妻子兒女,兄妹姐弟三扶著父親的靈柩趕回陜州夏縣老家,找了先生看了地,將父親安葬在母親的身旁。不久朝廷的批文下來,追賜司馬池太子太傅,準許司馬光和司馬旦二人致仕守孝三年。司馬光和司馬旦兄弟二人安葬好父親,命人將姐姐送回東京,兄弟二人在父親的墓前又搭了房子,在此守孝。
兄弟二人由于此前守母親的孝三年,已經有了經驗,所以這次,兄弟二人并沒有遭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平時守孝,偶爾看書,兄弟兩人在一起談心聊天,粗茶淡飯,衣著簡樸。雖然過的清苦,倒是兄弟二人心安,平日里孝順,所以父親老去,也不覺得理虧,雖然傷心,但是覺得父親一生無憾,又有美名傳布天下,父親的一生是值得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三年過去了。為父親的守孝期已過。兄弟二人辦理完善后事宜,向朝廷上書,為父親致仕時間已到,請朝廷給重新安排官職。司馬光的父母都已經故去,自己又守孝致仕過了,覺得自己的責任盡到了,像一塊石頭落了地,又加上幾年的磨礪,自己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慶歷四年,二十六歲的司馬光,被朝廷重新任命官職,擔任簽書武成軍判官。司馬光辭別了兄長,又寫信從妻子張氏的娘家接回妻子,一同趕往武成軍,受過磨礪得在司馬光更加成熟,更加老練,將在新的路途上做出新的不同凡響的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