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誰派你們來的？”許生財呵問道。

周圍人太多，四人不敢說。

尚鐵朝眾食客拱手，說道：“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但店門得關閉一會兒，我好讓伙計打掃一下。”

眾食客一副懂了的樣子，興高采烈的一手拿錢，一手提酒離開了。

隨著伙計把門關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四人俱是抖動了一下身體，看著把他們圍的水泄不通的眾壯漢瑟瑟發抖。

“是樊樓。”

嚷嚷的那漢子最先告饒，還沒干什么，他就已經招供。

有人招供，其他三人怕成為刑罰的對象，也都爭先恐后招供了。

“對，是樊樓！”

“家有老母，不得不……”

全程沒出現一個硬氣的。

四人誠惶誠恐的離開，回頭看向汴京大飯店這五個大字，總覺得有些夢幻。

這，這就出來了？

“鐵爺，樊樓動手了。”許生財沉聲道。

周圍的打手蠢蠢欲動，聽上次跟東家去樊樓的說，打完以后給了重賞。

尚鐵看了一眼四周，帶著許生財上了二樓。

“把店先關幾天。”

許生財眼睛陡然睜大，他東山再起的資本就和尚鐵綁在一起。

“鐵爺，你慫了？”

尚鐵冷哼，笑道：“別激將，你去辦件事，把汴京主要夜市里經營餐食的攤販找來，把炒菜傳出去。”

“樊樓的炒菜口味不如我們，價格還遠高我們，鐵爺你這是想要徹底弄死樊樓呀。”許生財一臉興奮，跟樊樓對著干的事，他最喜歡。

許生財一臉奸笑：“鐵爺，你看這樣行吧，那些先學了炒菜的攤販回去了先別出聲，我想著等基本都學會了，再同時開始。”

許生財的真實想法是，先讓樊樓高興，以為他們怕了，樊樓正笑的時候，突然整個汴京會了炒菜。

……

“汴京大飯店關門了。”

樊樓里，下人正匯報著。

“繼續盯著。”

汴京大飯店關門的第一天，州橋夜市上少了許多攤販……

這種少了攤販的情況，除了逛夜市的百姓，樊樓根本不在意。

時間很快到了和談的那天，同夏使和談是在巳時，辰時四刻，尚鐵還要同遼使談生意。

國信所里，蕭允元其實有些拿不準，他看著踩著點子來的尚鐵沒有絲毫生氣。

豪邁的上前打招呼。

“蕭都監，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邊境榷場酒，肥皂，香水，只要我們作坊生產的，都會賣，數量也不會限額，你們遼人要多少，我們就造多少。”

這正是蕭允元想聽到的，他又問道：“郎君，這些東西準備漲幅多少？”

“兩成。”尚鐵豎起兩根手指頭。

蕭允元當即大笑，從汴京拉到榷場，路上肯定有損耗，這些損耗都是商家自己負責。

但損耗的錢商家肯定不想吃，于是所有榷場的貨物，都要比在原地要貴一些。

基本上都是貴兩三成。

蕭允元大笑是因為尚鐵的貨物要比尋常貨物貴重一些，漲幅理應高，可尚鐵給的漲幅竟然只有兩成。

漲幅兩成的貨物賣到遼國，遼國肯定還要加價賣給遼國本地人。

所以漲幅一大，遼國本地售賣的價格就高，買的人自然少了，反之亦然。

蕭允元以茶代酒，敬一杯，放下茶杯后蕭允元也掏了心窩子。

“郎君的貨皇室有人想做，畢竟有錢的買賣誰不愿意？”

“是遼皇吧？”

蕭允元一愣，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兩人談的都是生意，不像宋夏之間是兩國和談，桌上要和氣不少。

“只是除此之外，我還有份生意要給遼國館驛，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接住？”尚鐵估算著時間，同蕭允元的生意談話要持續到夏使來。

蕭允元眼睛一亮，問道：“郎君說的是什么生意？”

“貨有高低，”尚鐵說道，“榷場的貨都是普通的，就像上次我和蕭都監在酒樓喝的那瓶酒，和其他酒又不同，如果遼國館驛能把我們作坊里的高檔貨賣到遼國，我們愿意原價賣出，至于你們運到遼國賣多少我們不管。”

蕭允元還處于驚愕中，他今天來想過和尚鐵說一下館驛該怎么合作，為此，還準備了一大堆條件。

結果尚鐵就這么輕飄飄的提出來。

關鍵還是原價。

談生意不是這樣談的呀，你不應該漲價的嗎？你是生意人啊。

“哈哈，蕭都監不用驚訝，你我宋遼乃是兄弟之國，理應這樣。”

這是客套話，蕭允元知道這是客套話，可他得接著。

于是哈哈大笑，拍著桌子說道：“小尚郎君這兄弟，我蕭允元交了。”

“只是除此之外。”尚鐵突然開口。

蕭允元也閉嘴不說話，這是提條件。

尚鐵看出蕭允元的樣子，這時候估計就怕他獅子大開口吧。

“聽說遼國有種從西域傳來的瓜，叫西瓜，從遼國回來的宋人都說這瓜頭顱般大。”

的確是頭顱般大，但用頭顱來比喻，蕭允元只能干笑。

“脆皮紅壤，鮮甜爽口，蕭都監不如送幾車西瓜種子，一個月后種植也不算遲，我想種點給官家嘗嘗。”

幾車，再多也不值幾個錢，蕭允元當即同意。

“除此之外，”尚鐵又開口道，“西域高昌國還有種花，叫白疊子（棉花），遼國西北處肯定也有，這花潔白無瑕，作為觀賞花再好不過，蕭都監看能不能再送上幾車種子，好種到官家御花園里。”

此時綿都是帶絞絲旁的綿，還沒有木字旁這個棉。

這時的棉花也主要是作為觀賞花，少量在遼國貴族間種植。

尚鐵說完起身，意思是再沒什么條件了，蕭允元記下這兩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根本不能算作條件的條件。

沖尚鐵拱手道：“郎君對你們官家的忠心真是日月可鑒。”

占了大便宜的蕭允元喜形于色，同樣占了大便宜的尚鐵內心偷笑。

兩人結伴出去，尚鐵朝門口站著的內侍問道：“什么時候了？”

“郎君，巳時剛到。”

話音剛落，張茂則帶著夏使過來了。

野利石生詫異，看著尚鐵和蕭允元手把手，笑著說話，心里驚恐不已，同時也慶幸自己沒遲到。

心里同樣也在想著，遼宋這是結盟了嗎？

蕭允元也看到野利石生，發現自己好像被利用了，但也沒惱色。

“遼國同宋是兄弟之國，唇亡齒寒，一損俱損，這次同郎君談的甚是開心，郎君不必再送，我走了。”蕭允元擺手離開。

他這是想給西夏施壓，誤以為遼宋親切，同時，讓夏使惡了大宋，甚至有可能促使遼宋真的結盟。

但蕭允元不知道，此時的野利石生只想和尚鐵和談，他的話，反而堅定了野利石生和談的決心。